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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安3
日上三竿的时辰,柳宝宝拿着个锣,坐在屋顶,敲一下锣,喊一声:“叶五爷在吗——”
敲一下锣,喊一声:“叶五爷起床啦——”
敲一下锣,喊一声:“叶五爷太阳晒屁股啦——”
敲一下锣,喊一声:“叶五爷,快来干活啦——”
叶逢君捂着耳朵,在床上打滚,只在忍不了干脆大喊一声翻身下床,拿了刀飞身上顶,毫无章法,一顿乱砍。柳宝宝边躲边叫唤。
“五爷,刀剑无眼,我是给你带差事来的。”
“差事?你看我信你吗?”说着砍得更是狠,恶狠狠的说道:“就你上回那破差事,要不是锦衣卫直属圣上,奖罚不容外人定夺,我就折在未央宫了!你还好意思来和我说给我带差事,看我不削你!”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从房顶打到地上丝毫没注意到外头走进的一行人。当柳宝宝闪身瞧见那飞鱼服时,一个没收住,愣是“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叶逢君朝她跪的方向看去,那人头戴翼善冠,身上穿的飞鱼服却不是锦衣卫的飞鱼服样式。那人眉眼如画,举手投足如画中仙一般,飞鱼服的凌厉之气都掩盖不了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润如玉。
“元深?”叶逢君看着他身上的飞鱼服,利落的收了刀,上前摸了一把飞鱼纹样,有羡慕有惊讶,喃喃道:“原来还是个大官啊!”
“啪——”
叶逢君“嗖——”的一下收回手,手背上红了一块,疼的龇牙咧嘴。
“张寻!你想死是不是!你个北镇抚司的走狗敢在我南镇抚司伤人!”柳初初见来着不善,早就进入戒备状态,张寻这一下她更是直接抽出腰刀加载张寻脖子上。
张寻还没反应过来,脖颈上已经传来一阵凉席,故作镇定道:“柳初初放下刀!”
柳初初冷笑,手里的腰刀直接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张寻两股战战,不自觉微微举起手,嘴也开始不利索:“顾……顾督主……救我……”
“顾督主来者是客,我们南北镇抚司虽然早有分歧,但到底是一家人,张寻虽然是更督主来的,但家事顾督主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白盏清轻轻朝叶逢君红了一片的手吹起,头也没抬,明明是随意的语气,却让人不敢乱来,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叶逢君低着头,面无表情,捶在身侧的手紧紧抓着官服,官服被扯出一圈皱纹。
“东厂顾渊,请江指挥使一见。”
“我大哥不在,顾督主有事跟我说!”
顾渊对上她的凌厉目光,余光扫过她红了一块的手背,明明是疼的快哭出来了,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那委屈的模样怪可爱的。他的手随意转了一圈,随意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清他的动作。
“啊——”张寻发出一声惨叫,太阳穴的地方扎着一枚暗器,张寻瞪着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柳宝宝在叶逢君身旁悄悄说道:“张寻是太后的人。”
锦衣卫原本没有南北之分,先帝在位时从锦衣卫中远处一批人成立北镇抚司,设诏狱。随后先帝驾崩,一年后锦衣卫前任总指挥使叶敏殉职,北镇抚司迅速壮大,两司分歧越来越大不久彻底分裂。朝堂局势风云变化,北镇抚司逐渐成了各方角逐的利器,纷纷在其中安插线人。
“叶大人做的了主?”顾渊看着叶逢君道。
“逢君是叶前辈的徒弟,与江指挥使师出同门,东厂在姜国兴风作浪这么多年是没听过南镇抚司叶五爷的名号,还是觉得我们南镇抚司不配入您的眼。”柳初初擦拭腰刀,将腰刀手回刀鞘。腰刀入鞘的声音伴着嘲讽的话语传入顾渊耳朵。
顾渊轻笑一声,缓缓道:“既然叶大人做的了主,自然是叶大人做主。林商,将尸体拖出去喂狗。”
叶逢君抬眼一眼找到那个叫林商的人,正式捉拿雌雄大盗那夜与她比试刀法的青年。
除了林商和张寻,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清秀俊郎的少年,正式未央宫外遇见的。
白盏清用随身带的药抹开在发红的手背上,一丝丝凉意终于将最后一点痛感带走。
白盏清收了药,瞥了顾渊一眼:“顾大人里头请吧。”
南镇抚司处处都透露着勤俭。
“桌子自家做的,茶叶自家种的茶具自家烧的,顾督主要是用不惯就站着。”白盏清在上首的位子坐下,随手倒了一杯水。见跟随顾渊进来的清秀少年掏出一方白色,刚要上前就被白盏清一句话赌的两腮通红。
“万陆,退下。”
叫万陆的少年收了白帕,静静地站在一旁。
顾渊取了一个茶盏,坐在白盏清旁边,拿起茶壶添上茶水。
叶逢君坐在一旁,翘着腿看着两人谁也不来口,终于忍不住问了句:“顾督主有事儿?”
“近日有个秀才进京告御状,二位可知晓。”顾渊问道。
“秀才?”叶逢君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哦,状告渭河县县令勾结钦差私吞赈灾款那个?”
“正是。”顾渊将茶盏放在桌上,从万陆手中接过折子,递给白盏清。白盏清看了眼丢给叶逢君。叶逢君看了眼,又丢给万陆,万陆接住丢过来的折子,看了眼顾渊见他没有表示又将折子收了起来。
“太后的意思是让南镇抚司同你们东厂联手。呵,顾督主觉得我会答应吗?”白盏清转着茶盏问道。
“白大人答不答应不重要,做主的是叶大人,叶大人答应就行。”
叶逢君吃着下边人刚送上来的糕点瓜子,听到这抬头,眼神充满疑惑:“昂?”
“叶大人可愿随我一同去渭河县,查一查那贪污案。”顾渊问道。
“行啊。”她含糊的说道。伸手取了手边的茶壶,正要倒水却被上前顾渊制止。
“隔夜茶,别喝。”
她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顾渊,“这是水。”
顾渊:……
“茶是给客人上的,我们一般喝水。”叶逢君道。
“你们就给客人和隔夜茶?”顾渊朝白盏清冷冷的道。
叶逢君撤了撤顾渊衣袖:“本来是要给你换茶的,但看你喝了没反应就没让换了。”
顾渊狠狠的瞪了白盏清一眼转身离去,白盏清悠悠的和着凉白开,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就一杯茶吗?”走到门口的顾渊正好听见,回头瞪了她一眼,叶逢君淡定的拿起凉白开喝了口,“嗯?呦,新鲜的茶水?”
顾渊终于拂袖而去,同样压抑的白盏清终于没忍住笑出猪叫。
“逢君,够狠啊,这位主对茶要求可高了。哈哈哈……”
“白斩鸡,我觉得你还是刚刚像个人,这种放肆模样不适合你。你长得太像个秀才。”
白盏清闻言收敛,从衣袖里取出一根青竹短笛,抵着她额头。缓缓道:“逢君,给为兄分析分析,太后为什么写了折子点名要你随行。”
他说的折子,正是顾渊带来的那个折子,上头白纸黑字这些让叶逢君随行。
叶逢君推开他的手,拿着茶盏与茶壶起身,给自己倒了盏茶,娓娓道来:“护送赈灾银的钦差明面上谁也不帮是个中立派,但是他家有个远亲侄女是首辅二子的妾室。这县令勾结没勾结钦差我不知道,但是这钦差是首辅的人是可以确定的。”
“我听闻太后今早举荐顾渊为钦差前往渭河县,在大臣们反对前提议让南镇抚司从旁协助。东厂的网不比锦衣卫差,我们能查到那位钦差与李首辅的关系,东厂未必查不到。太后这是打算和崇文帝联手除了首辅大人,说来也讽刺,明明北镇抚司才该是崇文帝的助理最后反倒是一直被打压的南镇抚司成了忠实的保皇党。”白盏清笑道。
叶逢君喝口茶润润吼道:“李首辅想要扶持大皇子上位的心可一直没变过。”
“当年先帝独宠李贵妃的事都编成段子在坊间流传,若不是当初太后使了手段除了李贵妃,恐怕又是一阵纷乱。如今只要崇文帝还在位,以太后在朝中势力她就能一直把持朝政,但是如果大皇子上位,第一个要出事的就是太后,然后是太后背后的金陵苏家。”白盏清背着手感叹道。
“就算李贵妃不死,这天下也不是大皇子的天下,大皇子虽是李贵妃所出大但是野心太大,他可以是个开疆扩土的皇帝,却不是当今百姓想要的皇帝。先帝很清楚百姓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无论李贵妃结局如何,继位的都只会是崇文帝。只可惜先帝当年还是太过于偏爱李贵妃,才会有如今的李首辅。终究是为这么些年的朝堂纷争埋下隐患。”叶逢君道。
“至于太后折子里,点名让我随行,想来事未央宫一见觉得我是个好拿捏的。”
“好拿捏的?”白盏清笑着抹眼泪:“你可真是和京府衙门抢饭碗抢久了,久到这个波云诡谲的朝堂都忘记了你的存在。”
“是啊,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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