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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刘羽禅,你对你哥到底有没有真心啊。”
“放肆。”
话音刚落,貂灵芸便感受到刘羽禅周身的寒意又重了几分,以他为中心,周边的草木都隐秘的结了一层薄霜,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也不自觉的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她下意识的绷紧身体,身后的吕布也做出备战姿态,随时准备迎战。只是不过一息之间,杀意似是在膨胀到极致之后便逐渐消弭,竟是恢复到与她初见时的那个看着温温和和但开口又带着软刺儿的模样。这么一看,反倒是有一种他们草木皆兵的感觉。
“貂统领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刘羽禅语气轻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昆仑是我亲哥哥,我又为何不拿真心待他呢?我这好歹也算是实话实说,总比阳奉阴违好些吧。只是这已经算是家事了吧,就算您是群英殿的大姐头,与昆仑相识……”话音至此,他笑意更深。
“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刘羽禅揶揄完人家后也懒得管她是不是生气,反正他做什么这位大姐大看他估计都不顺眼。抬头望了望天,今个儿天气不错,又刚过晌午,日头高挂,衬得蓝天白云煞是好看。“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您今天就先回吧。二爷三爷,劳烦代我送客。”刘羽禅这会儿说话的时候也没再把眼神移回来,说话的调调有些拖沓懒散,倒是真有种他乏了的感觉。
貂灵芸猛地握紧手中的铁钳,目光紧紧盯着面前懒散随意的青年,酝酿了浓厚的恼怒和杀意,仿佛在琢磨先拆了他的脑袋还是打断他的腿。半晌,似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终究是松了力道,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兄弟俩分明都把对方所想了解的透彻,又都不愿轻易让步,结果便让自己做了这倒霉的,吃力不讨好,被骂不能打,真是糟心透顶。
“刘羽禅,你我如今还没到彻底敌对的地步,看在项昆仑的面子上我暂且不动你,但若是日后,你与群英殿,与项昆仑敌对,你又要如何自处?”现在的貂灵芸完全没了之前气恼炸毛的样子,显现出了久居高位的语气与姿态。
“……未来之事命中自有定数。”刘羽禅一顿,说了个模糊的答案,只是眼神从天空转向面前的龙桃,不再看貂灵芸。
呵。貂灵芸嘲讽一笑。
“我不管你是为了曹焱兵还是为了什么,若真到了那步田地,不管那项昆仑是什么态度,我定不会放过你。”如此说完,貂灵芸也不管刘羽禅作何反应便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张飞的声音再次想起。
“貂统领啊,这么急干什么,这没人带路您也出不去啊。”
……操。
看着貂灵芸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刘羽禅呼出一口浊气,胸腔的闷痛却分毫未少,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赵云的声音再次想起:“主公,你方才的灵力波动不太对劲。”冰为五行水属,其灵力波动与其他相比更为平和,刘羽禅又是在此方面细致妥帖之人,于理不应出现这种情况……
“是难得被那婆娘的话激到了吧,阿禅刚才那一下是彻底动杀心了。”马超接了赵云的话茬,语气中还有几丝遗憾,“只可惜阿禅你没坚持怼到底啊,你看他们都准备好了,我还挺想和那三姓家奴那厮战上一场的。”
“孟起,这好歹是咱的地盘,要闹也得出去闹啊。”刘羽禅有些无奈,“若是以后真有机会的话,就让你和他切磋切磋吧。”
“成咧!”马超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还请三位将军先前往其余三岛通知其他同伴,让他们再守一个时辰,直到貂灵芸出岛,然后再来龙桃这里。”
“就说有要事商量,顺便准备晚饭吃啥。”
一场针锋相对后,龙桃依旧繁花锦盛,花瓣随风飘落,铺的一地桃红。刘羽禅难得一人独处,倒不如说是把其余人尽数支开,好让他一人独处。
摊开掌心,赫然是一片鲜红,圆润的指甲嵌入掌心,留下几个半月形的伤痕,而之前拢住的那片花瓣也早已被鲜血浸透,皱巴巴的一片血红。
马超说得不错,方才他确实动怒了,这女人又知道了解些什么,就如此轻易的质疑他的真心。但是细想,他的所作所为在群英殿人眼中大概就是恃宠而骄,得寸进尺。他们项王百般护他,就连这次其实都算是隐秘的妥协。反倒是他刘羽禅一直不声不响,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将兄弟俩的路分的明白。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项昆仑想要向上走,走到权力的顶峰,而刘羽禅讲究的是生克平衡。他老早就明白他们俩绝不可能走上同一条路,只是那是他哥哥,哪怕是沉默不语,他也不能对他说糊弄欺骗的话。
他又怎会不知貂灵芸嘲得他什么呢,先辈世仇,刘家从来不止有三国这一茬。想当年东汉末天下三分,而今的三家后人不仅是当世仅有的三个武神躯,连灵力属性都是相生相克。而楚汉项刘的后人,当年不过逢场作戏互道一声兄弟,如今却成了血脉相连的兄弟。若是命中安排走了先辈的老路,那不就是兄弟反目,手足相残吗。
若是真有这一天,那他和项昆仑……刘羽禅如此想着,只觉得胸口闷痛似乎有加剧的征兆,便轻咳了两声,想镇一镇浊气,习惯性的用手遮住口鼻,却感觉喉咙一痒,随即,有什么东西被冲到掌心,刘羽禅摊开手,一朵龙桃花静静的躺在掌心。
“若真有那一天,我和……”
“项昆仑。”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若是如此状况,长此以往,郁结成疾,遂有心绞咳疾之症,口吐花瓣,称为花啐。】
【只是这症状最近才有所加重,阿禅,你最近有遇到什么事吗?】
他在最初吐出花骨朵之前,做过什么?
他方才又一直在想什么?
开什么玩笑……
看着掌心中完好的花,刘羽禅突然就明了了,这一直以来他自己都不知晓的相思成疾的倾慕之人,是项昆仑。
但怎么可能……
胸口的闷痛感愈发强烈,咳意也无法压制。刘羽禅一手扶住龙桃,手上的伤口被粗糙的树皮挤压有些疼痛,他本想借此分散一些注意,却还是忍不住佝偻了腰,咳得近乎双眼发黑。一朵朵盛放的龙桃花从他的指缝间泻出,就像是在风雨飘摇之时打破最后的屏障,真相就这样铺天盖地的朝着他袭来,不容犹豫,也不容怀疑。
他刘羽禅,一直以来倾慕的人,是项昆仑,是他亲哥哥。
“哈,哈……”刘羽禅发出近乎破碎的笑声,大约是有些脱力,他转过身背靠着龙桃树慢慢滑坐在地。喉咙已经咳得刀割一般的疼,嘴里混着血腥味和龙桃的香味。
不知过了多久,至少未到一个时辰,他的同伴也还未过来。这段时间他似乎只是枯坐于此,听风过桃花,簌簌作响,又像是扒着自己的所有回忆,将和项昆仑相关的全都不声不响的过一遍,省了最初的震惊,那闷痛还在,咳嗽与花啐却是暂时止住了。他又笑了,只是这回还带这些自嘲般的认命。
他刘羽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项昆仑的呢?大概是从他身边开始莫名出现花瓣的时候开始的吧。不,或者更早,早到他们还是孩童之时,在项昆仑出现在他眼前时,那种纯粹的信任与喜欢。他没有父母,有的不过是一个与他只有一半血缘的哥哥,但是那又如何呢?项昆仑仍旧是护着他,项昆仑在别人眼中的地痞流氓,却是他眼中的英雄。
刘羽禅扯出一抹苦笑,那是他哥哥啊,他又为何不敬他爱他呢?
说起来也是荒唐,这么细细回想起来,刘羽禅自己都不清楚,兄弟的情谊在他这里是如何发酵,暗自滋生出倾慕的因素。起初是细微而隐秘的,连他自己都无从察觉,只是因为自己,这份喜欢渐渐生根发芽,直到如今冲破屏障,耀武扬威的来到自己面前。
但是,那是他亲哥哥啊。
手无力的砸向地面,掌心中残余的龙桃也散落一地,融入满地的桃红中,不见了踪影。龙桃树干上刚沾染上的鲜血倒是十分惹眼。
大概是灵力耗损吧,此刻刘羽禅只感觉气力不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想合眼睡上一觉。若是一梦不起那到也好,省的再操心这些烦心事儿。
“二爷三爷也不大喜欢那女人,出去的速度应该也会快,不至于等到一个时辰那么……阿禅!”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
“阿禅你怎么回事!”有人在不断摇晃自己,刘羽禅费力凝神,才看清来人的面孔。
“元青啊……”这样他就放心了。
喉咙里发出的声响喑哑不堪,他几乎分辨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但至少还能听清字节。“将我送去见诸葛老先生吧。”趁着还为时不晚。
随即,刘羽禅便安心坠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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