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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顾文宇笑的眯起了眼睛,从此便往宫外跑的更勤了。
月华楼的云片糕,软软绵绵入口即化,荟品轩的荷花酥,咬上一口香气四溢,荷香满怀,我称赞道,胜过宫里御膳房许多。
顾文宇便不知疲倦般每日给我带。
东宫里的侍女说,将军待殿下可真好。
另一名侍女回到,那是,我们殿下天之骄女,才貌无双,大将军肯定对殿□□贴入微了。
顾文宇总是看着我吃,他笑,殿下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
我嘴角粘上一点糕粒,顾文宇轻轻替我拂去,他眼里带着笑,似有清风拂过。
那日父皇独留我在勤政殿,望着金丝楠木案上堆成山的奏折,缓缓而道,为君者,肩负天下,万人之上,亦乃无人之颠,为江山社稷,切不可盲目自信,掉以轻心。
父皇目光犀利的投向我,道,你要让顾文宇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剑,一把利剑,让他替你驻守边疆,斩将杀敌,也切莫被这么一把利剑伤了手。
停顿片刻,父皇道,顾家的兵权,也该有人来分散了。
我顿了顿,道,皇甲军首领吴世平,儿臣曾与他共战沙场,此人勇猛精进,儿臣认为,可为大用。
父皇微微点头,有女如此,朕心甚慰,吴世平跟随朕多年,果敢又不乏忠心,确乃可为大用,就把他安排进军营吧!
我行礼退出勤政殿。
顾文宇自边境归来大婚后便日日于城北的护城军里练兵,傍晚时分他自军营归来,照例将手中的两盒点心交给侍女后进屋。
我上前拉着他的手,对坐于窗前,道,将军练兵辛苦。
顾文宇将手覆于我手心中,笑道,排兵布阵这么多年,早已不觉得累。
我又问道,自大战后齐国兵力日盛,军营之中可有新人值得提携。
顾文宇轻轻摇头,叹息道,暂无突出后辈。
又道,齐国虽兵力日盛,我赵国亦兵强马壮,边疆有臣在,殿下大可安心。
他目光诚挚,握着我的手也跟着紧了几分。
侍女端来两盘琉璃盏,分别摆放着云片糕和荷花酥。
我浅笑,将军既去了月华楼,又去了荟品轩,一家城东一户城西,将军何必两边跑呢!
顾文宇轻笑,眼里闪烁着星辰,只要殿下喜欢,跑遍京城臣也愿意。
我拿起云片糕轻轻咬了一小口后道,皇甲军首领吴世平曾跟我们一同与齐国交战,我看是个可造之材,将军觉得如何?
他只是盯着我看,丝毫没有怀疑我的用意,即为可造之材,如果能安排吴世平进军营,那就让臣替殿下好好培育历练他。
我故作思虑,待到明日我请示了父皇再说。
也好,他眼里带笑,如春日的暖阳。
第二日吴世平特意守在东宫与金銮殿的路上等我,他跪在地上行大礼,道,臣谢殿下提携之恩。
我笑,吴首领乃英勇之才,岂会埋没于深宫,就算没有本宫,吴首领能做到皇甲军首领,也会有更大的作为。
吴世平道,殿下之恩臣没齿难忘,定当忠心不二。
吴首领如此赤心可鉴,不若本宫在做个顺水人情,我向前两步,弯下腰问他,吴首领可有中意的女子,本宫为你出面作媒。
这……吴世平一愣,吱唔道,怎么敢劳殿下费心。
有还是没有,我直接打断他。
吴世平脸红成一片,多多吐吐道,臣,臣与花房的芸香的姑娘,情投意合……
这就行了,我拍拍他的肩,回家备好聘礼,迎娶你的芸香姑娘。
吴世平在青石板上将头嗑的嘭嘭响,激动道,臣谢过殿下,臣必誓死为殿下效忠。
我向后挥了挥手,抬脚走回东宫。
宫里的菊花一一开放,晌午的太阳越发炙热,快要到重阳节了。
一转眼我与顾文宇成婚已经三月,三月间,他一直在城北的护城军里练兵。
如今,顾文宇也要回边境了。
临行那日,我送顾文宇至城门口,他依依不舍的与我道别,平日别太辛苦,边境有我呢,现在离年关只有短短几个月,好好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去日苦多,将军也好生保重。
同行的还有吴世平,他朝我行礼,我点了点头回他。
顾文宇紧紧的抱了抱我,转身上了马,行出好久还在转身向我挥手。
秋风萧瑟,皇宫的菊花依旧绽放的热烈似火,满眼的金色让人挪不开眼睛。
顾文宇走的第二天,内阁学士左阁老在朝廷上提议将其庶子左亦辰送入东宫,名曰,将军一去经年,高墙大院,殿下独自一人难免忧思,庶子左亦辰不才,颇善琴律通音符,愿入东宫解殿下寂寥。
丞相站出来反对,殿下与镇军大将军完婚不过三月尔尔,如今大将军前脚刚走,左阁老后脚就往东宫里送人,再说了,殿下每日晨起习武夜读兵书,何来忧思寂寥一说。
丞相的一番话说的左阁老脸颊无光,朝臣们噤若寒蝉,等着父皇发话。
父皇未语,左阁老一摆衣袖,道,臣本好心,忧心殿下思虑将军特送犬子为殿下解忧,有何不对之有。
丞相与左阁老僵持不下。
父皇缓缓的开了口,既然左阁老有此好意,朕便替太子殿下将其子收下,只是既入东宫为侍臣,当除兵籍,不可任士,恪守本分,不得蛊惑太子,亦不可干政。
左阁老跪拜在地,陛下圣明,臣替犬子谢过陛下!
左阁老出金銮殿时笑得合不拢嘴。
丞相冷哼一声直直向前。
有官员小声议论道,左亦辰才华横溢,文质彬彬,左阁老怎让他入东宫为侍臣?
大概是妾侍所出,不得左阁老疼爱的缘由吧,毕竟左阁老四子中唯有左亦辰非正室所出。
官员连声叹道,可惜了,以左亦辰之才华,将来入仕必定大有作为!
是啊!谁能料到左阁老会送左亦辰入东宫,从此跟朝政再无缘分呐!
金銮殿外面的台阶上摆满了金色的万寿菊,耀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轻声吩咐侍女锦葵道,着人去查查左亦辰的过往。
锦葵领命而去。
午膳时分锦葵向我复命,道,左亦辰乃左阁老第二子,为妾侍王氏所出,王氏性子敦厚,被正室杨夫人薄待,杨氏泼辣,连跟着左亦辰,也遭此冷遇,然左亦辰勤奋好学,常挑灯至深夜,杨夫人常怕左亦辰比其亲子先一步入仕,凡事皆与左亦辰争一头,此次左亦辰入东宫,想必杨夫人未少吹枕风。
我微微点头,知道了,把侧殿收拾好,左亦辰入了东宫后便让他住进去吧!
锦葵行礼退却。
左亦辰是在左阁老请命后的第三天入的东宫。
他到时我正于书房中研读兵书,我抬头望向他,一袭白衣,身长玉立,在我面前毫无怯色,中规中矩的屈膝行礼道,臣左亦辰,见过太子殿下。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大概就是左亦辰了。
我赞他,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谢殿下夸奖,他跪在地上,有节有礼的回我。
我并未放下兵书,只是示意他起身,又令锦葵拨了几个侍从给他,便道,左侍臣初入东宫,恐多有不适,且下去休息吧!
谢殿下体恤,左亦辰行礼退出书房。
我突然想到齐铭,想到他曾说,不入他人宫闱。
想必左亦辰也是如此,若非实不得已,又有谁愿意入东宫为侍臣呢!
当夜我并未宿于左亦辰所宿侧殿。
第二日锦葵说,亥时刚过,左侍臣便熄灯睡下了。
我点头示意知道了。
可能左亦辰,也知道我不会过去。
御花园里开满了各色的菊,能与之争艳的,大概也只有桂花了,金秋十月,桂花飘香,如今菊花初绽,桂花也迫不及待的香飘万巷。
堂堂男子,本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或考取功名为官任士,如今却入凰儿东宫为侍臣,实在可惜,皇兄摇头叹息道,只怪左阁老心切。
那哥哥呢?我看向哥哥问道,哥哥是否也想过建功立业!
哥哥……皇兄垂下头,看向自己的双腿,苦笑道,哥哥半残之人,生于皇家然而才薄智浅,如今尚能苟且,已是莫大的福气。
哥哥……我声音微颤,轻斥道,不可这样说自己。
凰儿,哥哥只想做凰儿的眼睛双臂,替凰儿盯好着朝堂,做些凰儿不便之事,皇兄的笑容温润柔和,让人不觉红了双眼。
我遣开身边随侍,默默的推着皇兄游于花丛之中。
皇兄伸手摘下一朵绿菊,细细的道,凰儿身居东宫,顾文宇远在千里,左阁老毫不忌惮顾将军,将左亦辰送入东宫,父皇既然让你收下了,日后必会再有大臣效仿,凰儿……
皇兄抬头看我,自古以来后宫和前朝,看是毫无干系,实则息息相关,大臣之子,不可怠慢。
我轻轻摇头,道,哥哥,我不愿被大臣牵制,他们既要送,我收便是,其他的,便由不得他们了。
皇兄笑了笑,目光投向手中的绿菊,凰儿这般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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