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消极等死

　　　　送了肖黑出门，乔阡白整个人突然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被催了好久，今天他必须得去医院了。
　　工作日的时候，医院里的人比平时要少一些。做完基础检查的乔阡白坐在医生诊室门口等候，无聊地玩儿着手机。
　　“请x号，乔阡白到x诊室就诊！”
　　听到自己的名字，乔阡白站起来理理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开门进去了。
　　“早上好，乔阡白。”坐在办公椅上的姑娘眼睛抬头，勾出一个笑脸。
　　“骆医生记性真好，两次就把我的名字记住了。”乔阡白拉开桌子旁的椅子坐下。
　　“哪能儿能记不住啊，小帅哥的名字我都格外关注。”骆欣悦对他眨眨眼睛。
　　“您就别笑话我了”乔阡白摆摆手笑道，“我这种病怏怏的样子，别脏了您的眼就好了。”
　　“哪儿能这么说，你要是能乖一点，配合治疗，这不还能好么。”骆欣悦撇撇嘴。
　　乔阡白摸摸鼻子，看一眼骆欣悦，将包里的检查报告和病历本儿递给她。
　　骆欣悦皱着眉头盯着报告，小声嘟囔着了两句，随后拿出一支笔，在乔阡白的病历本上唰唰写着。
　　“勉强没有大的变化，不过我看着也不太好。”
　　“那就好。”乔阡白看了一下病历本上自己看不懂的文字，无所谓地开口。
　　“那就好？”骆欣悦停下笔，挑着眉头抬头打量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心里被拨弄出一点火气出来，“你到底在不在意些什么啊？你觉得你的命有多硬？”
　　乔阡白垂下眼睑，安静地听她发火，也不反驳。
　　骆欣悦只好把到了嘴边的指责又收了回去。只白了一眼乔阡白，把手里的病历翻得哗哗响。
　　又问了几句乔阡白的身体情况，再反复嘱咐了他回去以后的注意事项，给他开了药单子，骆欣悦才勉强表露出放他离开的意思。
　　“乔阡白，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住院治疗。”临走前，骆欣悦这样说。
　　乔阡白原本是准备拔腿就要跑，背后悠悠响起的这句话让他生生止住了脚步，“好的，我会考虑的。”
　　转头看见骆欣悦一脸不太开心地样子，顿了一下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小卡递给她：“有空来我店里玩儿，我请你。”
　　骆欣悦怔怔地伸手，触到那张卡片的时候突然觉得指尖发烫。不等她缓过神，那张小卡就被乔阡白塞进了她手心里。
　　骆欣悦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泛起一丝苦味。看来他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虽然她的确也是希望乔阡白不要记起来的，就全当他们生命中本就没有交集那样。他年轻时候遇到的那个胆小鬼，最好就是能被他从记忆中抹去，这样才能让她心里好过些。
　　可是现在已经证实了这个结果，纠缠她多年的愧疚却反而疯长起来，催促着她去说那句迟了这么多年的道谢。
　　……
　　过了上班高峰期，黑猫子咖啡厅变得稍微清闲一些，肖黑慢慢适应着这种忙忙碌碌的日子，也学会了在一整天的忙碌里见缝插针地挤出时间来看书。
　　乔阡白背着一大包药进到店里，一眼就看到了肖黑。肖黑身上酒红色的围裙还没有来得及解下，就以一种及其潇洒的姿态躺在了他的专属沙发上，咬着手看书。
　　乔阡白把包放下，悄悄走过去，卷起桌上的菜单敲了他一下。
　　“谁啊！”肖黑扯起大嗓门儿刚准备骂，意识到自己在店里，又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盯着肇事者。
　　乔阡白回应他一个眉飞色舞的笑。
　　“真想把你打一顿。”肖黑咬牙切齿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把书举起来摔在对面那人欠揍的脸上。
　　“我错了。”乔阡白稳稳地把直面他英俊脸庞的那本书接住，笑着把书还给肖黑。
　　肖黑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把书接过，走到书架旁边找它原来放置的位置。
　　“跟你商量个事儿。”乔阡白在背后喊他。
　　“说。”肖黑眼睛盯着书架上标注的小字，头也不回。
　　乔阡白慢慢踱步过去，扶上肖黑的肩膀轻轻拍他，“我觉得吧，我们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吧，你和阿呆两个，在加上我这一个老是翘班的，人手确实有些不够，所以……”
　　肖黑原本因为后面贴了个人吓了一跳。后来听清楚乔阡白讲的话，猛的转头，兴奋地把话接下去“所以咱招新吧！”
　　肖黑突然转过来，一下子两个人间的距离变得极近。
　　乔阡白的脸瞬间窜起一抹红，只能急忙转身，掩下自己脸上的变化。
　　“是不是要招新啊。”肖黑心儿飞扬，亦步亦趋地跟上大老板，就等他金口一开，自己马上招来一个劳动力来分担工作。
　　乔阡白扭着身子躲肖黑的视线，有些烦躁地拨弄拨弄头发，不自在地回答他：“不急，后天吧。”
　　肖黑得了话，开心值瞬间爆表。于是在这一天剩下的日子里显得格外勤奋，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仿佛他像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乐于挥洒汗水的四有青年。
　　后天就有人来接班了啊！呜呜呜，农奴要翻身了！
　　乔阡白暗暗观察着肖黑，抿一口蜂蜜水，笑得纯良无害。等着肖黑哼着小曲儿出门倒垃圾的时候，才摸出手机，播出一段神秘数字。
　　“莫桦，我这儿有一份工作你要么？”
　　“啥工作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含含糊糊，像是还没睡醒。
　　“你来我咖啡厅帮我吧。”
　　“帮你啊，哦，随便吧。”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想要赶快结束话题，随意答应了。
　　乔阡白听闻满意地轻笑一声，“那好，你明天来上班，地址是……”
　　肖黑倒完垃圾回来，见乔阡白正对着手机露出一个迷之微笑盯着，只觉得后背一凉，预感中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乔阡白注意到肖黑在盯他，干咳两声收敛了表情。
　　但这种诡异的笑容让肖黑心里发毛，于是骂骂咧咧地走开，取出新的塑料袋子给垃圾桶套上。
　　乔阡白没有在店里待多久就走了，像是领导视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坐在自己的小车里，刚刚发动起车，阿呆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乔阡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接起电话。
　　“你今天是去看病了么？”阿呆问。
　　乔阡白啧了一下，果然是逮着他问这个。
　　“嗯，是去了。”
　　阿呆在厨房里顺着墙蹲下来，伸出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圈，“怎么说？”
　　“挺好的。”乔阡白转动车钥匙把火熄了，语气尽量轻快。
　　意料之中的回答，是阿呆讨厌听到的那一种。他把头往后面墙上轻轻撞了两下，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是不是只要没把命折腾掉，在你那儿都算是挺好的？”
　　乔阡白拽着钥匙的手停了一瞬，随后把它从钥匙孔里抽出来，在手里翻了个花儿。
　　“真挺好的，骗你是狗。”
　　“你确实挺狗的。”阿呆扯了扯嘴角。想起以前他在桥边画画，这人蹲在自己身边抽烟，一句话也不说，积了一地的烟蒂子拍拍屁股就走了，轻飘飘跟他来一句“劳驾。”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阿呆歪着头看了一眼在外面奋力挥舞着抹布的肖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会意错了乔阡白对他的感情，哪儿有这样喜欢人的啊。
　　“喂？”见手机里半天没声儿，乔阡白以为阿呆已经没在听了，抬手准备挂电话。
　　“在呢。”阿呆用手把膝盖抱着，将头埋磕在腿上，小声应他一句。
　　乔阡白听到这一声又把手机重新举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这能略带尴尬地说：“那你没事儿我挂了啊。”
　　“这事儿你不打算跟他说嘛？”
　　冷不丁地，手机里传来这么一句话。乔阡白看着车窗上积起的一层厚厚的雪，愣住了。
　　“再说吧，说不定以后会告诉他。”也许他命不够硬，运气也不够好，熬不过去这道坎。他没办法控制这个事情，所以最好就不要告诉别人让人徒增烦恼。
　　“哦，好。”阿呆迅速挂断了电话挂断了电话，将头埋在膝盖里，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
　　雪一直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最近已经很少下雪了，突然来这么一场，反倒让人讨厌不起来。
　　乔阡白开车行驶在路上，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建筑，还有结伴行走的人，只觉得一切都很陌生。
　　一切好像都与他没有关系，他孤零零的一个，好像与其他的东西都没有联结，也没有牵绊。他突然觉得心里很空，急切地想要装点什么进去。可除了他一直守着的那一个光点。他似乎也不愿意再硬塞点什么进去。
　　今天仿佛特别的冷。他拢了拢衣服从车里出来，在路边折了一小段树枝夹在手里，然后蹲在车子旁边，眯着眼睛看远处楼房里点亮的一盏盏暖黄的灯。
　　他想在外面再多待一会儿，不太愿意回那间自己买来的屋子。
　　那地方比外面还冷，他待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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