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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N)
这次的支援工作已经结束,从办公室的窗户能望见路旁的花早过了花期。
回去的路程很顺利,尤念婉拒了聚餐,她此刻只想闷头大睡。
到家后把自己塞进浴室,洗洗刷刷又换上干净被套,给手机调好静音倒头就睡。
再睁眼是第二天下午,人都睡得有些发软,尤念迷迷糊糊坐起来,缓了缓神,又慢慢梭到床边闭着眼伸脚在地上找拖鞋,刚一起身就像个漏气的气球人,整个人摇摇晃晃跪倒在地上。
结结实实的一声,给尤念砸笑了。
就着这个狗爬姿势等着痛感过去,尤念自言自语着:“尤念,你现在像个身残志坚瘫痪康复的七旬老太。”
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愁容念到:“这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啊。”
随后面无表情的爬起来去了卫生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逻辑。
从卫生间出来后跳着华尔兹到厨房打开冰箱,急需进食!急需进食!急需进食!
她拿出昨天回家路上买的干巴贝果丢进烤箱复热,接了一杯温水咕噜咕噜灌下去。
放下水杯,她叼着贝果走到客厅的沙发躺下,在手机上翻翻找找点好外卖,又拿起iPad浏览前段时间错过的物料。
突然,尤念垂死病中惊坐起,发出尖锐爆鸣:“不会吧,我西天取经回来,你们俩就官宣了吗!”
———
视频里她的CP在签售会上穿了粉丝准备的婚纱。
“又幸福了,尤念。”她对着视频发出满意的感叹,灵光一现——
迅速打开绘图软件,趴在沙发上开始画图。
房间里只剩笔尖在屏幕上的刷刷声,屏幕上一个男人戴着黑色猫耳,脖子上系着项圈,双腿分开跪在地上,黑色浴袍敞开,手被领带捆在身后,腰背挺直,嘴里叼着银色项链,抬头望着另一个人咧嘴痞笑,眼神赤裸。另一个男人明显更瘦,一头金色的锁骨发,发尾湿润,全身只穿着件白色衬衫,堪堪遮住大腿根,白皙的脚踩在男人的大腿上,手里握着项圈的金属链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拿着白色捧花,眼神淡漠的睥睨着身下的男人。
灵感如同泉水喷涌,尤念聚精会神的创作着,中途只取了个外卖。
终于,尤念满意的欣赏着最后的成图,不忘夸奖自己,“又辛苦了,尤念。”
点开大眼软件,熟练的切换账号后将图片发表,并配文:跪地、背手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发完后打开外卖准备一边进食一边看大家的评论,短短几分钟评论区热闹的像无人区。
【跪的距离刚好,刚好能把我卡在中间】
【果然有些画就该挂在卢浮宫】
【太艺术了橄榄油老师(下跪)(下跪)好美的饭!呜呜呜】
【古希腊掌管同人图的神!】
【什么关系!还穿衣服!】
【男人!要么血气方刚!要么衣服脱光!】
…
【橄榄油你这个无情的女人!你一去就这么久!你根本不管我和孩子的死活!!】
【(新粉不懂就问)橄榄油老师好像一个月更新一两次,更新时间也不固定,甚至老师这个月也没更新,是现实生活很忙吗?】
尤念回复她:被压榨了。
除了医生这个职业,尤念还是同人画手大大,账号ID叫橄榄油,这些年下来也有好几十万的粉丝。
最开始因为嗑cp创的小号,后来觉得嗑糖不如亲自操刀。得益于小时候被按头学了画画,心血来潮画了几张同人图,发表出去的时候也没多在意,后来再登录这个账号的时候,私信爆满,有约稿的,有问接商图的,有签约漫画的…
因为工作原因,尤念更新频率并不高,一个月一两次,偶尔接约稿,价钱不等,主打羊毛出在羊身上,给自己的追星事业添砖加瓦,挣点养孩子的钱。
第二天下午,尤念开车去了机场,准备飞k国参加fan meeting。
她穿着一件长到脚踝的灰色休闲A字吊带裙,搭配黑色廓形西装外套,脚上是一双白色高帮帆布鞋,戴着黑框眼镜,白色口罩,背着黑色托特包。
高挑的身材,配上看谁都像傻子的表情,不像去追星,倒像是苦大仇深带球跑出逃失败99次。
落地k国后,尤念熟稔的办好手续,拿上行李去到酒店。
这几年她一直是这样,如果时间合适她就会努力调班或者请年假去追星,尽管这样她一年也只能参加一两场,医生这个职业就注定了她不能随时请假。
但能自己花钱满足自己的情绪价值,自己产生能够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这让她安全感满满。
国内晚上八点,覃弋炀和沈嘉翊都在段林家。
今天是段林姐姐的订婚宴,因为只是订婚,所以只请了熟人,即便如此,段家父母依然给了最大的排面。
这对新人历尽千辛万苦才修成正果,觥筹交错间,灯光将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照的倍加明亮。
段林跟着父母在楼下应酬,覃弋炀跟沈嘉翊在二楼阳台喝酒。
“这酒有毒?”沈嘉翊突然开口说。
“什么?”覃弋炀一脸疑惑。
“那你一直盯着它。”沈嘉翊幽幽地开口,“你有心事?”
“没有。”覃弋炀放下酒杯,他今晚没怎么喝酒,只在推脱不了的时候意思了两口。
“行。”沈嘉翊见覃弋炀不欲多说,自顾的在旁边玩起手机。
两人安静的坐在阳台的沙发上。
“我遇到尤念了。”覃弋炀忽然自顾自地说,一时间沈嘉翊没反应过来,这个话题来的实在是毫无征兆。
“尤念?”沈嘉翊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曾经一度是覃弋炀的禁忌词,哦,没准现在也是。思考良久,沈嘉翊开口问:“机场?”
覃弋炀听懂了沈嘉翊的意思,点头承认上次机场电话里提到的那个熟人就是尤念。
“她在H市?”
覃弋炀摇头,“应该不是,我上次见她穿着S大学附属医院支援小组的外套。”
沈嘉翊似乎想到什么,语气淡然,“听说她有孩子了。”
如平地惊雷,砸的覃弋炀失了神,脸上的懒散一扫而光,一向平静的情绪被一颗石头砸出了层层涟漪,只觉得心被密密麻麻的针刺入,大脑不停旋转下坠。
尤念…结婚了?而且还有孩子了?
怎么会?
尤念怎么会和结婚扯上关系?当初她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难道都是假的?
情绪哽在喉头,呼吸变得困难,每喘一口气都像用尽全身力气。
他以为关于她的事早已不能牵动他的情绪,而现实却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怪不得那天在机场对他避之不及。
原来是早就有了新的人生,你还巴巴的上去打招呼。覃弋炀,你一如既往地像个笑话,见到她就忍不住上前,和十年前没有半点长进。
覃弋炀自嘲的摇了摇头,笑自己不知悔改,笑自己差点重蹈覆辙。
良久,等这股难耐的情绪散去,覃弋炀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段林在别人朋友圈看到尤念发的动态里有什么宝宝。”沈嘉翊解释道,“我们想着她在你这翻篇了就没跟你提。”
覃弋炀劝自己,“是啊,早该翻篇了…”
十年前就该翻篇了。
时间过得很快,等从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抬头时,裹着寒气的冷风宣告着冬天来了。
那个插曲一般的相遇早已被尤念抛之脑后,生活依旧如初,敲着永远补不完的病历,绞尽脑汁计算医保报销。空了在网上当太太,依然为了追星努力搬砖。
“袁哥,我先走了,今早查房的时候51床说她心率有点快,打了个心电图没什么特殊,68床下午约了冠脉造影,大爷年纪有点大,到时候你多留意一下。”
昨晚尤念值班,今早交完班查完房,处理完特殊情况后,给同组的同事交代完病人情况,便准备下班。
换好衣服等着电梯,手机有新消息提醒。
【我下飞机了。】
对话框的备注是小岛。
【好。】
消息刚发送出去,夏屿霖的电话就打来了。
“没上班吗?回消息这么快。”
“刚下夜班。”电梯门开了,尤念拿着手机走进电梯,按下负一楼。
“那晚上吃饭,老地方。”
“行。”
电梯里信号不好,夏屿霖的声音断断续续,没说几句就挂了。
尽管一路畅通无阻,到家也已经快十二点,趁着等外卖的间隙尤念洗了个头洗了个澡。
投影放着没来得及看的综艺,午饭是自己喜欢的披萨,洗了澡后一身清爽,洗衣机发出嗡嗡的白噪音,这一刻的自由与舒适冲刷掉在医院腌久了的班味儿。
吃完饭在沙发上修改上周没画完的图,时不时瞥一眼综艺,被自担逗得捧腹大笑。
这一刻的闲适太令人放松,尤念眼皮逐渐沉重,索性闭上眼偏头在沙发上睡过去。再睁眼时,天还没有暗,尤念摸索到手机摁亮屏幕,16:47,还好没睡过头。
她起身准备收拾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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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念:律师函。
沈嘉翊:段林这个没有卦德的虚假营销号。
覃弋炀:听说老婆生孩子了,孩子不是我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