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七伤—

　　雪影居的院墙内清冷无声，唯有淡月无言，静静泼洒清辉，笼罩住灯火皆无的轩屋。
　　江宁婆婆推门而入，点亮几上烛台。火光摇曳了几下，照在纱罗的帐上，照着床榻上面朝下俯卧的人，一头黑发散乱在背上，枕边。
　　“傻儿子。”江宁婆婆轻叹一声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背，“展昭是出于朋友之谊前来贺喜，他又不知你从前的糊涂心思，你却躲什么？”
　　“我躲他做什么？”枕上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是身上不舒服，在襄阳时受的伤又痛起来了。”
　　江宁婆婆莞尔，轻声道：“你也大了，该懂事了，那些小孩子时胡闹的玩意儿便收起来吧。前几日月华对我说，你跟她在一起时总是心不在焉，问我你是不是不满意这门亲事。儿子啊，月华这样的好姑娘，你可别伤了她。”
　　“儿子知道了。”
　　奶娘的阴影投在粉白墙上，随火光摇动。白玉堂伏在枕上，怔怔的看着。
　　痛得很，不知道哪里。是胸口针刺般的锐疼，还是全身闷滞的沉痛？
　　“娘，你的病，大嫂说要趁早治才有可能好。但你一直这样拖着，儿子怕。。。”
　　“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拖着？”江宁婆婆轻叹，“娘唯一的心愿，就是看你娶个好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秀秀说了，我这病，只有开刀才能治；可这刀一开，生死便看造化了。。。儿子啊，等月华过了门，娘才能安心地去啊。”
　　“娘，你不要。。。”
　　惶然起身，面前是奶娘苍老而平静的脸。灰白的发中又添了几缕银丝，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若我的放手，能让娘余生无忧，也值得了吧。
　　。。。展昭。。。
　　“娘，三日后月华便过门，到时你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苍老的手指抚上鬓边的散发，带着淡淡的暖意，一如当年抹去稚嫩面庞上泪珠的那只手。

　　几杆湘竹环绕的螺蛳轩，小小雅舍在子夜后仍亮着灯光。月如钩，被纱帐般的薄云半遮，月下竹风如诉，不忍闻。
　　展昭独坐在灯前，屏息聆听。窗外竹叶沙沙拂动，没有人如往常一般踏落叶而来。
　　那人新婚在即，满心里已装不下旁的人和事了。。。
　　烛炬黯淡，屋中透不进风，难以呼吸。
　　伸手轻抚抽痛的肋下，微微有些湿意。指尖沾上了一丝血迹，在灯火下鲜艳得刺目，反射水光。
　　什么时候裂开的，怎么不知道呢？还是在当时，有别的地方比绽裂的伤口更痛？
　　展昭自嘲地笑，两手一搓抹去了血渍。
　　还有三日。
　　三日后，喜堂之上，再不对那人念念不忘。
　　不知何处的夜虫尖声鸣叫起来，凄厉而悠长的音调。桌上烛火颤颤地摇了摇，被人一掌扫灭。
　　螺蛳轩陷入黑暗之中。
　　静夜，有人难眠。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人不知道，他身下的床板掩盖着一条地道。地道中有人已反反复复徘徊了整夜，终于在第一抹晨光亮起时怅然长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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