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

　　他俩就一边打趣对方一边笑。
　　班里闹哄哄的，全是塑料袋拉扯“撕拉撕拉”的声音，更有豪放派的男生已经开始试着把头往衣服里钻，他俩在这傻乐倒并不怎么明显。只不过笑了没一会，后边的陆昶君已经把衣服套上去又扒拉下来一轮了，拿根笔戳了戳齐戈，话里是懒洋洋的自来熟：“氘哥，班主任怎么还不来啊？”
　　“班主任晚上再来，这会儿有事出校了。”
　　陆怀扣上了他的《金瓶梅》，蹙眉：“晚上？”
　　“嗯。”齐戈为了答他俩的话，硬生生带着椅子转了一整个圈儿，扶着桌子稳了一下，“我上去说一声，就能解散了。”
　　“那你快去。”陆昶君把军训服随手挼回袋子里，催促着，“对了氘哥，咱四个一个寝的。”
　　“是吗？”齐戈嘴角扬上去了一点，“那运气还不错。”

　　昱海给了新生俩个小时，让他们熟悉熟悉校园。
　　时间差不多五点半，勉强算个饭点儿，刚认识的四位室友就结了个伴儿，一起去体验一下不管好不好吃都得吃三年的牢饭。他们来得算早——也许是因为别人班都有班主任——总之四个人到食堂的时候，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季竹想不到吃什么，顺着一路看过去，选了份煲仔饭刷了卡。
　　肉还挺多，比他们初中要好。
　　毕竟学校比较有钱。
　　季竹家里就季妈妈一个直系家长，因为工作关系常年不在家，除去给季竹发了长期VIP饭票的季大伯家，院子里好几位热情的婶子婆婆也经常领这小孩回家吃饭。到了初中季竹果断选择了寄宿学校，在人山人海里抢了三年饭，一走到食堂就忍不住浑身冒杀气，乍一享受没什么人的食堂，还有点不习惯。
　　买了饭端在手里，回头看到齐戈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下了，陆怀还在一条队伍后面排着，陆昶君不知道哪里去了。
　　季竹环顾了这一周，齐戈刚好抬起头，看他站在那里神色茫然，以为是没看到自己，冲他的方向招了招手。季竹被他吓了一下，手没拿稳，忽然感受到手上砂锅灼人的温度，赶紧低下头重新把砂锅拿好，坐到齐戈对面去了。
　　“季竹，你近视吗？”齐戈低着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季竹刚舀了一勺饭要往嘴里喂，心不在焉地抓错了重点，“你记住我名字了？不愧是学霸，记忆力真好。”
　　“你名字不是挺好记的吗？‘记住’的谐音嘛。”齐戈挺莫名其妙地得了顶高帽子，抬起头看着他。
　　季竹之前倒是没发现自己名字还有这么个意思，跟着念了一遍，若有所思地开始咬指甲。
　　“别咬，不卫生。”齐戈把他手从嘴边拍下来，“刚问你呢，近视吗？”
　　“……哥你看看整个昱海有几个完全不近视的？”季竹反问。
　　“有啊，我啊。”齐戈撇撇嘴，“我看你不戴眼镜嘛。”
　　“我度数浅，平时不带，上课要带的。”季竹又想咬指甲了，手抬了抬又忍住，“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着，”齐戈拿筷子扒拉碗里的饭，“这么空个食堂，就这么两个人，你还能瞅半天瞅不到我，是不是晶状体的不完美阻碍了你的观察力。”
　　“……”季竹不想理他，终于把舀起来半天的一勺饭送到了嘴里。
　　这人为了diss他竟绕了这么大个弯子，不就是不爽自己没看到他嘛。
　　这人说话一直这么奇奇怪怪的吗？
　　刚巧这时候陆怀端了盘子到他们旁边来了，季竹看了眼人家鼻梁上规规矩矩驾着的眼镜，感到一丝欣慰。
　　“你哥呢？”季竹帮他把椅子放下来。
　　“谢谢。”陆怀坐下来，“他……不出意外应该是活着的，不用担心。”
　　季竹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对你哥的要求还真是不高呢。
　　这时食堂里忽然热闹了起来，一阵类似于地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大群还穿着私服的高一新生忽然从几个门里涌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约好了的？”季竹有点懵。
　　“是下课了。”齐戈头也不抬。
　　“我们刚刚……没下课？”
　　“没啊，”齐戈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发个衣服嘛，有什么必要非要说两句？我寻思着该吃饭了，就提前下了个课。”
　　季竹和陆怀就看着他们内定的班长大人第一次掌握执政权就给民众发了福利后还一脸风轻云淡地享受着晚宴。
　　“怎么这么看着我？”齐戈笑得狡黠，“就提前了十分钟，你们就爱上我了？”
　　“是的，哥，爱上你了。”季竹的语气已经无波无澜。
　　“要求真低。”齐戈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啧啧一边把菜里的胡萝卜挑出去。
　　“要求算高了。”陆怀埋头吃饭。
　　季竹心领神会：“你要是能天天早下课全班人都是你坚实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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