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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那些早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地从人们的脸上、树枝、墙角上抽走时,满世界的声响。
时间不遗漏任何人,连那头慢腾腾的老牛,它都耐心地等待,却唯独忘却了我,我这个陌生的人,被时光遗弃在陌生的地点,毫无预兆,悄无声息,恍然梦一场,被上天开了个玩笑。
害怕这个世界,抬头仰望时除了满腹的恐慌一无所有。
更害怕的是我会永远恐慌。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衫儿轻轻唤着正神游着的我。
“呃,没什么。”我有些无奈,何时才能摆脱这个地方啊。
“小姐,我们今天真是赶上了个好日子呢,空明寺一年只对外人开放3次,今日是其中的一次。”衫儿有些兴奋。
“哦?真的吗?”看来这是个好兆头。
“是啊,小姐。”
“那个,衫儿,以后别喊我‘小姐’了,我就是一个一没身份二没地位的菜鸟,哪里配的上什么尊称呢。”
“小姐,衫儿心里一直把您当小姐看呢,您和静小姐一样都是衫儿的小姐。”衫儿一脸诚恳,忽又想起来什么,“小姐,菜鸟是什么呀。”
“呃,这个——”新鲜词汇,该怎么和她解释呢?“菜鸟就是吃菜的鸟。”最最简单的释意方法。
“呀,小姐,您怎么是鸟啊,就算您平时爱吃菜,可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比喻成鸟啊。”
晕,我平时爱吃菜吗?
空明寺是一座建在山上的寺庙,隐逸在一片青山绿水中,甚是清幽,泗水国的百姓都爱来此求神拜佛,据说这里的神佛灵验的很,久而久之,空明寺成了一座颇具规模的寺庙,可寺内一年只开三次的规矩仍是没有变,所以也就把空明寺的价值更加提高了。
正如今日,我们还没到寺内,就已经被络绎不绝的人群弄得晕头转向,若不是衫儿抓我抓得紧,怕是早就走散了。
“小姐,今天真是太热闹了。”衫儿在一片比肩继踵之中提高了分贝。
“恩。衫儿,你可知道这儿有没有什么高人啊,就是那种和天、神、灵打交道的人。”
“有这样神的人吗?”衫儿奇怪道,“不过,衫儿听说过灵异师,可以替人算命。”
灵异师?算命?那不就是算命先生吗?也就是一群江湖骗子,装的老一些,拿着裁过的床单招摇过市的那种,没事就爱对人家说什么“天生帝王相”。我对这些老头儿没什么好感,他们的可信度是在是太低。
“哦。”
“小姐,我们到了。”衫儿指着前方。
大殿正中央矗立着一尊金色的佛,金光耀眼,佛前跪着许多虔诚拜佛的百姓,两侧还有几个低头阿弥陀佛的和尚,像极了那些我去过的著名的寺庙,只不过不同的是人们的衣着和我来此的目的,以往都是带着游玩的心情,而今却是急切寻找着回家的法子。
“走吧。”
“小姐,您不拜拜吗?”衫儿拦住正欲走的我。
“不拜了。”
“可是——空明寺一年才开三次,这样好的机会,小姐,您这不是可惜了吗?”
“我不信这些的。”
“可是——”衫儿支支唔唔,磨磨蹭蹭。
“你要是想拜就拜会儿吧,我去后面走走。”我瞧出了这丫头的心思。
“谢谢小姐,衫儿一会儿就去找您。”她高高兴兴地烧香拜佛去了。
我略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诶,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高兴呢。
我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寺庙僻静的后方。少了些嘈杂的声音,空气似乎也清新起来。阳春三月,空气中夹杂着温暖而潮湿的气息,让人的心头泛起阵阵涟漪。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我冰冷的肌肤,像温暖的吻细细密密地印在我的额头、脸颊、脖颈,使原本粗糙的心如浸在一股暖流之中……
正沉醉在清风里,蓦地被一人破坏了美好的气氛——
“姑娘——”
我闻声一瞧,他约莫三四十岁,留着一撮小八字胡,颇像陆小凤,只不过年纪大了些,少了些陆小凤的风流与潇洒,不过也似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姑娘,要算命吗?”中年男子开口。
他是算命的?不会吧,读书人不去考取功名,在这儿当什么骗子?
“姑娘——”
我停止了对他的打量,道:
“不好意思,没兴趣。”说罢,转身离开。
“姑娘,想必姑娘心中有所郁结,为何不让在下替姑娘纾解纾解呢?”
“你没有办法解决。”
“姑娘不说,怎么知道在下不行呢,不如让在下为姑娘算一卦如何?”
我本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但看他锲而不舍的样子,索性就让他瞎说会吧,又不会少快肉。
我回身,来到他面前。
“姑娘,请伸出您的手。”
我照着他说的做,看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
他仔细地端详着我的手,眉头一点点锁紧,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十分钟,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搞什么飞机啊!”
“姑娘,再等等。”他有些慌张
我看着他奇怪的样子,心想也许他真能看出什么呢,于是便压下怒焰,耐心等待。
五分钟后——
“喂,你看够了没,别人算命看一眼就好,你要看这么长时间,如此低的工作效率,还怎么在这行混啊。”
“在下——”他顶着有几丝血丝的眼睛望着我,“恐怕在下真的,真的是道行不够。”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靠,搞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一个劣质产品还在这儿瞎摆什么臭屁啊,还以为你是什么高档货呢,整个就是个三无。
“在下替人看相这么多年,自认可准确预料许多大事,可竟看不出有关姑娘的任何事情,真是怪得很。”他摇着头,一边看向我,“除非姑娘您不是——不过这也不可能啊,看来真是在下修行不够。”说罢,他叹了口气,收拾东西离去了。
什么不是?什么不可能?我被他说得糊里糊涂的,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我正想向他询问什么,却发现他已不见踪影,这家伙,走的还真是快,真是来匆匆,去匆匆。
“小姐——”远处传来衫儿的呼唤。
“恩。”我应一声,算了,不管这个怪人了。
“小姐,”衫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咱们走吧。”
“恩。”
我们向庙门口走去,谁知还没到门口,我就被一妇人紧紧抱住了——
“盈盈,盈盈,是你吗?”妇人颤抖道。
我一阵天旋地转,天哪,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一算命的,后又是一激动的妇人。
“大娘,您认错人了。”
“盈盈,你连娘都不认了吗,”妇人抽噎道,“都怪你爹不好,盈盈,只要你回来,我们保证不再逼你了,再也不会——”
“大娘,您真的认错了。”我拼命想挣脱,奈何她抱得紧,又不好推她,此时竟是动弹不得。
“盈盈啊,”她放开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娘不管,你知不知道,娘找你找的好苦,娘日日盼,夜夜盼,就是盼你回来,盈盈,你竟然连娘都不要了吗,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妇人已是泣不成声。
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妇人,我的心头微微颤抖,岁月在她面庞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而沧桑也早已爬上了她的头发,或许她只是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一个念孩子成狂的母亲,而我的母亲,此刻在那遥远的地方,是否也想念这个不孝顺的女儿,是否也在电话旁焦急地等待,是否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云辰彩,这个女儿,这个学生,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查无音讯了吗?
“盈盈,”妇人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认出她来了,“盈盈,你肯认娘了。太好了,盈盈,和娘回家。”
我这才反应过来,“哎,真的认错了。”
“盈盈,我不会再让你漂泊在外了,不要再生你爹的气了,和娘回家。”
“这位夫人,您真的是认错了。”衫儿也赶忙澄清道。
“盈盈,别耍性子,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去。海生——”妇人唤来一个男子。
“是,夫人。”那男子体格健壮,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喂,”我冲着那男子大喊,“快告诉你家夫人,我不是什么盈盈。”
“小姐,和夫人回去吧。”男子毕恭毕敬。
什么?小姐?那妇人我还能说她是头晕眼花认错人,你这年轻人最起码5点几的视力也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都说了,认错了。”我索性不理睬他们,径自走开。
没走几步,忽觉全身气血不畅,竟是无法动弹!惊骇之余,听见男子一句“小姐,冒犯了”,就被他扛上了马车。
天哪,这世界上真有点穴这一说,以往总觉得太武侠了,而今,竟是亲身体验,真是玄得很,整个人似一块木头,肢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僵硬硬地保持原来的姿势,要不是大脑还在运转,我真怀疑我现在是不是变成了深度昏迷的植物人了。顿时,惊慌、不安、恐怖等一系列躁动因素在我身体里蔓延开来,如暴风雨般来势凶猛,他们,要带我去哪儿?
清醒之余,只闻不远处衫儿急切的呼喊声逐渐变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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