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中来

　　“你怎么来了”程成没有理会余文书的调侃。
　　“我不能来？”余文书觉得他问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这是我开的店诶，小朋友。”余文书说到，顺手拿过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他的旁边。
　　“小文姐说你，都是只有打烊的时候会过来，我以为你这个点都不会来店里。”程成看了一眼坐在他右手边的余文书。
　　“嗯，我今天来视察的，毕竟是我开的店嘛。”余文书把手伸到程成的右手边，抽出了一本被程成压住的菜单看了看。“来视察一下你的工作。”
　　“那你放心，既然我拿了你的工资，就会好好帮你干活。”程成扫了他一眼说到。
　　“那就最好了。”
　　一位结账的客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余文书看着程成有条不紊的收过钱，然后对着客人礼貌的说“欢迎您下次光临”
　　“你是六中的学生？”余文书在程成收完钱，准备坐下来的时候问“上次看你穿着六中的校服。”
　　“嗯”
　　“你和卢炜怎么认识的？”余文书知道卢炜是三中的刺头，成天和一些社会上的流氓混在一起惹事生非。上次的群架就是因为，卢炜
　　“我以前是三中的学生，高中的时候转学了。”程成淡淡的说，程成在三中的时候也是一个闻名全校的学霸，学习好颜值高，很多女生都给他递过情书。其中一个就是卢炜看上的女生，为此卢炜特地找了两个人放学和他去堵程成。但是他们低估了程成的打架能力，虽然有吴旭这个不靠谱的货在旁边送人头，但是程成一个人对付卢炜还绰绰有余。“他这人打架不行，就是嘴贱，爱出些阴招。”
　　“看来你没少和他干仗啊，都攒出经验了。”余文书笑着说。“你是抢了他老婆吗，他那么对付你？”
　　“我没有那么无聊，”程成白了他一眼“他看上的姑娘给我送了封情书，被他知道了，然后找人堵了我一次，不过他也没占到我便宜。”卢炜就是这样爱继承传统，看人不顺眼，自己干不过，就爱招人壮壮胆，没想到那次踢到了铁板。原以为程成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好学生，没想到他打架也这么猛。
　　“看来你还挺受小姑娘欢迎，”余文书摸了一把程成的脸。确实不算白皙略带古铜色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深棕色眼眸像是最纯净的琥珀张扬而内敛。程成不太习惯不熟悉人碰他，当余文书的手摸到他的脸上，他便不假思索地抬手拂掉余文书的手，抬头回敬他“你也不赖。”余文书笑了笑，没有在意他的反应，继续看着手里的菜单。
　　“我下班了”程成对着余文书指了指墙上的钟，示意余文书挪一下，让自己出去。
　　余文书配合的挪了挪，刚好留了一个只够让程成挨着他，侧身才能过的道路。
　　程成把工作服的袖子扯了一下，贴着他往外走，不经意间露出了还带一些青色的手臂。
　　“你的手，怎么还青着一大块，没有去医院看一下？”余文书盯着他已经牵平正了的袖口，眉头不禁形成了一个川字。
　　“已经好多了，不用去医院，也没伤到骨头。”程成不以为然的表情，走到了更衣室准备换衣服，没想到余文书也跟了进来“我换衣服你都要视察？”
　　余文书没有在意他的语气，走到自己的柜子口，打开拿出一支药膏递到程成的手里“这个你拿着，挺好用的，毕竟你受伤也有我的原因。”
　　“不用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跟卢炜本来也不对付。”程成没有接过他的药膏，拿起自己的衣服换上。刚把头伸出来，手就被站在旁边的余文书攥住，拉到了自己的胸前，不由分说的拧开了药膏盖子，挤了一些抹在了程成的手臂上。
　　“你干嘛，我说了不用。”程成马上要把自己的手从余文书的手里抽回，却没有成功。
　　“不要动，你这手不抹点药，还不知道要青到什么时候。”余文书不理会程成的恼火，继续在他手臂上轻轻的抹着，药膏很清凉，抹在皮肤上很舒服，程成便由着余文书去了，余文书低下头刘海稍稍有些长，向下垂着，遮住了半只眼睛。
　　“好了，这药你拿着，洗完澡抹一下，手臂好的快一些。”余文书把药膏塞到程成的手里，然后走出了更衣室
　　“谢谢”程成这次没有再拒接，将手里的药膏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关上了自己的柜子，走出了更衣室。走到大厅，也没有看到余文书，“应该已经走了”程成心里想，然后去和小文打了个招呼，走出了餐厅。
　　餐厅到他要上晚班的便利店，走路要半个小时左右，原本程成可以在路上吃个晚饭，再走过去时间刚刚好，但是今天因为余文书给他抹药耽误了十多分钟，程成怕时间来不及，就在超市买了一个面包晚饭算是解决了。
　　那天过后，直到快要快要开学程成也没有看到过余文书。
　　星期天程成餐厅轮休，约了吴旭一起吃晚饭。这是他和吴旭放假后第一次见面，吴旭和他妈回了一趟老家，说是有好几亩田要收，皮肤晒的黝黑，程成刚见他，看了好几眼都不敢确认“你是到非洲去了吗？黑成这样？”程成忍不住损他一句。
　　“差不多了，你都不知道，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吴旭将手搭在程成的肩膀上，“我每天累的跟只狗似的。”吴旭搂着程成的肩膀往一家饭店走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停下脚步“对了，你猜我上次在街上遇见谁了。”
　　“谁啊”程成看着他这副模样，不以为意，继续往饭店走去。
　　“卢炜那孙子”吴旭一脸忍笑，“那怂货不知道又得罪了谁，一支胳膊吊在脖子上，跟只猴似的，”吴旭对程成挤眉弄眼的说到。“那丫的模样，也太操蛋了，还有那两眼肿得像只熊猫，不知道是哪位少侠为民除害了。”
　　“我”程成说。
　　“你什么”吴旭像是没有理解到他说的话
　　“我说，卢炜是我揍的，不过他的手不是我弄的。”
　　“你跟卢炜打架了，怎么不告诉我，你俩怎么碰上的。”吴旭这才反应过来，又急忙问到。
　　“就上次我俩吃完饭的那晚，我就见义勇为了一下，你知道的，那孙子打架爱出阴招。”程成粗略的将事情描述了一下。
　　“那你没受伤吧。”吴旭将他整个人转了转身，重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伤处。
　　“没事，那点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程成，拍掉了吴旭还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手“走吧，吃饭去，等会我还要去上晚班呢。”程成推了一把还要把他袖子撸起来看的吴旭，然后走进了餐厅，吴旭只好作罢，跟在程成后面进了餐厅。
　　他们在一张靠窗的位子坐定，吴旭喊来服务员点了几个两人爱吃的菜，“你还要点什么”吴旭朝坐了来就当甩手掌柜的程成问到。
　　“就这些吧，多了咱也吃不完。”程成看了看吴旭点的菜，他对吃的没有多大要求，只是口味偏重些，所有吴旭点的菜一半以上都是属于川菜。
　　服务员走后，吴旭又把自己在乡下的体会拿出来和程成探讨“我跟你讲，乡下虽然条件不怎么好，但那的空气特棒，不想咱们这的雾霾，直径再大一点就是沙尘暴了。”吴旭显然对乡下苦逼日子意犹未尽。“明天你高考玩，再去我奶家玩玩呗。”
　　“再说吧，我上大学的学费都还没着落呢”程成其实这两年寒暑假都有打工，再加上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大学的学费对他来说不用愁的，但是程成觉得只有自己身上有足够的钱，他才会有绝对的安全感，再加之程成对吴旭说的乡下不是很感兴趣，因为初中那会吴旭就这样诚挚的邀请过他，那会程成争着吵着要他妈同意他暑假和吴旭去乡下玩，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他妈只好同意了。刚去到乡下的那几天，程成觉得乡下确实比城里好，有吃不完的水果，抓不玩的蜻蜓，钓不完的鱼。但过了几天他的洁癖就开始作祟了，他实在忍受不了走地鸡到处拉屎，还不容易熬到回城，后来不管吴旭怎么邀请他再去乡下过暑假，程成都死活不去，各种理由。
　　程成和吴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服务员上菜，当程成拿着手机准备将好几天没有看的信息都清理一下，吴旭碰了碰他的手臂，“那人从一进门就一直看着咱们，你认识吗”吴旭向程成的身后的一桌人指去。程成听到他这话，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回头就和坐在他身后那桌的人对视上了。余文书身边还有好几个人，有几个程成看着有点眼熟，应该是那天晚上和余文书一起跟卢炜打群架的，“余文书”程成一下子就在脑海里反应出了他的名字。接着若无其事的将头转了回来“这是我打工那个餐厅的老板”程成对吴旭说。
　　“老板，那你不得跟他打个招呼？”吴旭小声对程成说“他一直看着你啊，我还以为你俩有什么梁子呢。”
　　程成听着吴旭说的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和余文书不算太熟，只不过是见过三次面，再者程成不太习惯主动个人打招呼，程成这会在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回头和余文书说声“嗨”。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余文书就走到了他的身边“怎么，就不认识了。我们前两个星期还见的呢。”余文书一脸笑意的低着头看向程成。
　　程成，抬头“怎么会，毕竟你是老板我是员工，我还等着你给我发工资呢。”程成不咸不淡的说。
　　“没忘就行，这是你朋友？”余文书看着程成朝吴旭指了一下。程成在心里说到“你看不出了吗”。
　　“你好，我是成儿的好哥们”吴旭像是没有察觉他俩之间尴尬的气氛，自我介绍着，接着又把手伸到余文书面前和他握了握。 “你好，我叫余文书。幸会”余文书友好的跟吴旭寒暄到“一起吃吧，正巧碰上了”。
　　吴旭这个人有个爱好，热衷于五湖四海皆兄弟，广交天下之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吃吧，反正都是朋友。成儿的老板也就是我的老板了。”吴旭说完还故作豪气的笑了几声。
　　余文书也笑着说“什么老不老板的，在外面就是朋友。”说完就引着吴旭往自己那桌走，程成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动，吴旭直接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走啊，成儿。”程成心里直朝吴旭那货翻白眼。“谁跟他是朋友啊，顶多就是雇主和被雇的关系好吧。”
　　程成被吴旭拉到余文书的旁边坐下，又给自己找了一把歪脚凳挨着程成坐了下来，程成起身表示想跟他换个位子，吴旭误以为程成是觉得自己坐了一个不好的凳子要和自己换，心里还感动着“不用，成儿，这凳子我坐就成。你这心意哥们领了”程成气结只好不情愿的坐在了余文书旁边，谁让自己摊上了这么个玩意呢。
　　他俩先前点的菜都被送到了这桌，余文书看着几盘红通通的川菜“你们这么习惯吃辣啊”
　　“成儿和我都爱吃辣，但我没他厉害他无辣不欢”吴旭说。
　　“那真是巧，我开的就是川菜，有机会去我餐厅，我请客。”余文书和吴旭碰了碰酒杯。
　　“那感情好啊，对了，咱俩留个电话吧，我怕你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吴旭说着掏出来手机，一脸憨笑。程成觉得吴旭这小子肯定是在乡下脑子被太阳晒废了，一开口就要人联系电话，想程成撇过头看了一眼余文书，想着他会找什么理由拒绝吴旭。
　　“好啊，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扫你。”余文书出乎程成的意料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和吴旭相互加了好友，看来这两人都不太正常。程成拿起自己的筷子就近夹了一口面前的菜，送到嘴里才发现是自己最讨厌吃的苦瓜，他朝地上啐了几口。
　　吴旭接着又和其他人加了好友，一个个和他称兄道弟，其实程成还挺佩服吴旭的，以前他俩待一块的时候，总能运用自己的厚脸皮在他妈那骗吃骗喝。按吴旭他妈对她儿子的评论就是“这小子脸皮比自家的占板都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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