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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六香最后被打断了两条腿扔出府去,长公主似乎因为此事有些自责,便将廖初雪接来自己院里养着,直到十三岁那年,廖初雪才回到言雪院。
李夫人这么多年一直以为长公主是碰巧发现六香中饱私囊的,但只有廖初雪知道自己设计这些事情花费了多少功夫。
当时六香把自己看得极紧,次一些的东西是绝不会叫她带到长公主面前看到的,廖初雪前世已经活到了社畜的年纪,这辈子身边也没有个玩伴做为参照物,她想叫祖母自己发现端倪,便缠着六香教自己绣了荷包。
六香专门找了质量上乘的云缎与颜色不一的彩线来亲手教她,等荷包绣好,又私下将廖初雪绣的不太好的地方拆线重缝。
廖初雪在长公主生日前一晚趁六香出去吃饭的时候偷偷将小叶紫檀匣子里的红石珠子塞进了绣好的荷包里。
第二日临走前,六香想要打开匣子再次验看里头的荷包,廖初雪佯作生气的夺过匣子道:“六香!我绣的荷包是不太好看!你是不是总想翻看一下嘲笑我呢?”
六香讪讪笑道:“奴婢只是怕出了差错,毕竟是要送给长公主的。”
廖初雪不满的撅起嘴:“你昨日不是都看过了吗?这是我给祖母绣的,自然是我拿着合适,”她抱起匣子催促道:“好啦好啦,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儿祖母该着急了。”
六香只以为是小孩子的好胜心作祟,哪里能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设计揭露自己,且昨日她已经验看过一番,便觉得应该出不了差错,便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廖初雪将匣子带到了长公主跟前。
她被带到室内看到长公主手里的红珠子时,身上的冷汗“唰”一下的流了下来。见六香表情僵硬,语气不甚自然,长公主越发确认心中的猜测,她问也不问,生气的将珠子直接砸到了六香的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欺瞒主子,行偷窃瞒上之事?!”
六香的脸被这珠子砸的生疼,闻言连忙跪了下来,绞尽脑汁的推罪道:“长公主误会了!这是我拿来给大姑娘把玩的,那红玛瑙珠子还在大姑娘的屋里呢!奴婢这就去取来!”
廖初雪似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看了看长公主,又看了看六香,忍不住往角落里缩了缩。
长公主见廖初雪脸色苍白,便唤了杜嬷嬷抱她出去玩一会儿,自己继续道:“拿这破石料把玩?!我公主府是破败成了什么样子?叫你一个下人费心这些?!巧舌如簧!”说着,长公主又抓了把珠子朝六香扔了过去,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廖初雪被杜嬷嬷抱着,将要离开正厅的时候和六香对视了一眼。
六香眼神惶恐,哀求的看着自己,似是想要自己为她求情。
廖初雪却避开了她的眼神,往杜嬷嬷的怀里缩了缩,引得杜嬷嬷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六香被责罚扔出府去的时候,长公主故意避开了她,廖初雪也识趣的不去过问。
——
见李夫人神情感慨,廖初雪笑了笑道:“当时我才八岁,祖母又对我疏于管教,什么都是六香教的,甚至连启蒙认字也是她教我的,只是没想到她后来起了贪念,差点害了我,总算祖母及时发现。”
李夫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她当年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丫头,把持着你院内大大小小的事物,却起了这种歪心思,可不是幸好发现的早,不然你早晚被她教歪了去!”
“不说这个了,”廖初雪拿起一块儿云片糕道:“你想去教樊四姑娘还是尚书右丞的独女?”
李夫人苦涩一笑:“我其实更想去教尚书右丞的独女。”
“这是为何?樊四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听闻樊家大夫人是个极宠子女的,樊三郎就被她宠的没个正行,我怕这樊四姑娘也被宠的娇气任性。”
廖初雪点点头表示理解,哪个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是个安分不惹事的?
“既然心里有了抉择,那就赶紧动身吧。汴梁离洛阳也有些距离,走的时候我送你。”
李夫人点头“嗯”了一声,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快八年就过去了。”
廖初雪歪头看她,打趣道:“怎么?可是舍不得我?”
李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当我是你个小没良心的!大同府离洛阳这么远,你又是要嫁过去的,以后能不能回来都两说呢!说不定此次一别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到底相处了八年之久,李夫人对廖初雪还是有些感情的,所以很是不舍。
廖初雪闻言一愣,过了会儿才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缘自会再见的。”
——
回去路上,廖初雪问阿酥道:“阿酥,你说我以后还能回来吗?”
阿酥咬了咬唇,回道:“奴婢不知道。”
廖初雪抬头看着天边的夕阳,缓缓道:“你也觉得难吧。”
落日的余辉洒在廖初雪身上,为她的背影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廖初雪长身玉立,看上去竟有些孤单。
阿酥忍不住道:“大姑娘,咱们别去了吧。”
廖初雪回头对她一笑:“说什么傻话?”
阿酥心里难受,抿了抿唇,纠结了半晌才小声道:“大姑娘,我们去求太子,太子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廖初雪的表情却倏然一冷,严肃道:“你以后不要再提他了,他如今有妻有子,我们也早已断了来往。”
“可是......奴婢看太子爷对您还是有情的。”
“那又怎样?”廖初雪冷漠道:“我们有缘无分,其实就不该开始的,可惜我那时候不知道......”
阿酥没听清她最后一句,疑惑的“嗯”了一声,廖初雪却道:“回吧。”
回到西次间,廖初雪坐在罗汉床上,接过阿云递来的册子。
阿云道:“姑娘看看,有哪些是想带走的。”
廖初雪靠着烛前翻看起来,翻了两三页,才发觉这些年祖母送给她的东西并不少。
洛阳和汴梁共有三间香料铺和两间成衣铺直接送给了她,离洛阳不远还有一处六百亩的田庄,她的小库房内更是各色玉瓶银器、首饰摆件琳琅满目。
廖初雪看了一会儿,才将册子放在一旁,伸了下懒腰道:“明日再看吧。也是麻烦,要是再算上祖母为我准备的嫁妆,不知道走时要拉上几车。”
阿云将润湿的热帕子递给她,廖初雪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阿云道:“这里头有不少东西都是先帝当年送给长公主的呢!”
廖初雪刚刚翻册子的时候确实看到几个专供皇室的极品绿釉青瓷,便点了点头道:“这些贵重的装箱时候都多垫上几层软绸布,可不能磕坏了。”
阿云点点头道:“这是自然,老奴到时候亲自监看,不会出差错的。”
阿酥进来给廖初雪摆晚饭,廖初雪晚膳的菜品不多,一盘熘鱼片儿,一盘炝虾仁,一盘腌黄瓜,还有一盅天麻乳鸽汤。
阿云道:“这盅天麻乳鸽汤是长公主今日专门吩咐给您准备的。”
廖初雪点点头,先将汤喝完了才动筷。
许是因为先帝太过溺爱的缘故,长公主的情商不高,处事也不够圆滑,她喜爱偏宠一个人的方式便是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送到那人面前,从不会考虑那人是否喜欢。
相处了十来年,廖初雪早已习惯祖母的行为处事,甚至有时还能在祖母犯浑的时候将人拉扯回来。
等进完晚膳,廖初雪一边在屋内来回走动消化,一边问道:“对了,那些丫头商量的如何了?有谁要去?”
阿云道:“除了那个叫小果的,还有一等丫头阿青,两个二等丫头秋色和夏叶。”
廖初雪点点头道:“够了。”
“才四个人,姑娘平日里对她们多好......”阿云不满的小声嘀咕。
廖初雪笑道:“要走这么远的路,带的人多了我还得操心,索性就这四个吧。”
阿云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
廖初雪又问道:“那个吴管事家你打听清楚了没有?”
“打听清楚了,吴管事有四个儿子,他家大郎已经成了亲,吴二郎今年十七岁,正是说亲的年纪,听闻他还识得不少字,平日常帮助吴管事打理田庄上的事情,我想着明日亲自过去看看,给阿酥把把关。”
廖初雪点点头:“你问问阿酥明日去不去?毕竟是为她选夫君,总要合了她的心意。”
阿云张嘴欲言,但想到廖初雪的性情,又闭上了嘴,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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