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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姣
凤栖殿。
尉迟衡坐在沈燕姣的床榻边,脸色颇为担忧的握住沈燕姣的手。
“才不到一个月,皇后的头痛就犯了多少次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尉迟衡佯装动怒,凤栖殿的宫人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沈燕姣唇色苍白,轻柔的安抚:“君上不要动怒,是臣妾自己身子弱,怪不得别人。”
“皇后!”尉迟衡脸上满是心疼,“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平时还要处理那诸多杂务,如今身子如此虚弱,孤想不如赐给柔贵妃协理六宫之权,皇后认为如何?”
闻言,沈燕姣一阵紧张,说话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不用了君上!臣妾……臣妾只是轻微有些头痛罢了,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再说,柔贵妃对于处理六宫事务也没有经验,六宫之事臣妾若不亲自经手,臣妾也不放心呀!”
尉迟衡心里冷笑,暗道沈燕姣狐狸,面上却作得一派宽慰:“既然皇后没有什么大碍,孤就放心了。”
沈燕姣温柔一笑,岂料尉迟衡下一句便是:“那孤就不打扰皇后休息了。”言罢,尉迟衡起身欲走,利落干脆。
“陛下!”沈燕姣立刻抓住尉迟衡的袖角,“君上,凤栖宫新来了两个厨子,厨艺很好,臣妾已让他们做了君上最爱吃的藕粉酥,君上不尝尝吗?”
“皇后身子不好,记得让那两个厨子多熬点补汤。”言罢,尉迟衡便踏出了寝宫。
送尉迟衡出凤栖宫的粟蕊回来时犹犹豫豫道:“……娘娘,奴婢看……看君上……君上往藏娇殿方向去了。”
闻言,沈燕姣不甘地咬住下唇,将粟枝端来的茶杯顺手摔了个粉碎,一声脆响,一地狼藉,那茶杯碎片溅到了粟蕊身上,吓得粟蕊瑟瑟发抖。
粟枝倒是不卑不亢,转身又给沈燕姣沏了一杯茶。
沈燕姣抿了一口茶水,这才顺了气,咬着牙恨恨道:“本宫之前虽然听说过君上男女不忌,没想到,没想到会被那贱人勾了魂去。”
粟枝示意粟蕊退下,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办?”
沈燕姣蹙眉:“本宫能怎么办。那贱人有君上护着,本宫能奈他何。”
“娘娘您想,那元溪贵为玉阑太子,陛下灭了他的国,又囚禁了他的族人子民,他何故轻易地被陛下纳入宫中?”粟枝分析道,“奴婢猜想,定是君上以玉阑人的安危为要挟,元溪不得不……”
“那又怎么样?”沈燕姣依然神色郁郁,“那是他和君上之间的事,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娘娘您再想,元溪现在这般,完全是为了那群玉阑人,若是陛下把玉阑人都杀光了......”
“若是陛下把玉阑人都杀光了……”沈燕姣眼睛一亮,“那贱人要么自戕,要么想杀了君上报仇,等他触怒龙颜,失了宠,本宫就可以任意处置他了!”
“正是这个道理。”粟枝笑道。
沈燕姣思考了一会儿,道:“可是君上对玉阑人向来宽容,怎么做才能让君上把他们都杀光?”
粟枝道:“娘娘,君上之所以对玉阑人百般宽待,一方面是因为元溪,一方面是因为玉阑人不过是亡国奴,动作不大而已。如果玉阑人威胁到了君上的性命,以君上的性子……”
沈燕姣心领神会道:“只要派个刺客伪装成玉阑人,君上定不会心慈手软。”
“正是。”
沈燕姣揉了揉太阳穴,不无担忧:“这是个好计策。可是一旦败露,本宫怕沈氏一族都会受到牵连。”
粟枝诡秘一笑:“娘娘大可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对于君上宠幸元溪这件事,柔贵妃不也很是不满么?”
“秦婉柔?本宫怎么把她忘了?”沈燕姣道,“可是她会对本宫言听计从么?”
“柔贵妃不过是因为这两年她父亲秦将军颇有战功才晋封的贵妃,她几斤几两,娘娘还不知道么?”粟枝道,“只要娘娘略施小计,她还不被娘娘支配得团团转?”
“那倒是。”沈燕姣很是得意,眉眼带笑道,“粟枝,还不快请柔贵妃娘娘到凤栖殿来。”
藏娇殿。
尉迟衡推门而入的时候,正见元溪披着外袍,枕着胳膊,伏在桌子上小憩。被枕着的胳膊伸长放在桌子上,指尖正好能碰到那几缕少的可怜的阳光。
脚踝上的链子已抻的笔直,也只能这样了。
许是尉迟衡推门时投进来的阳光太过刺眼,元溪秀气的眉尖微蹙,很不适应的抖了抖睫毛,落在尉迟衡眼里,真是我见犹怜。
尉迟衡坐过去,动作自然的将人搂到自己怀里,横抱着,薄唇顺着元溪发顶吻下去,额头,睫毛,鼻尖,唇角。
被迫颔首的元溪不适的动了动指尖,不一会儿就醒了。
“唔......谁......"元溪应声,到底是有些赖床,声音都比平时软了三分,“......尉迟衡,别闹......松开......”
尉迟衡轻笑:“早知你睡的这样沉,孤就不打扰你了,你也难得睡个好觉。”
元溪轻轻晃了晃头,清醒了些,蹙眉想要推开尉迟衡,奈何力气悬殊,被尉迟衡的手臂牢牢圈在怀里动弹不得,语气染上几分不耐:“尉迟衡,放开我。你说过白日里不......”后面的话元溪说不出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替代词来。
“孤自然一言九鼎。”尉迟衡应道,语气难得认真,“孤对元溪,一向是放心尖儿上的。只是元溪不知道。”
元溪低着头不说话。
“今日有没有好好用膳?”尉迟衡问道,“孤看你前两日的饭菜都没甚动,是胃口不好?”
元溪一开始仍不愿说话,直到尉迟衡做出了要把他往床上扔的动作时才答道:“……尉迟的饭菜我总是吃不惯。”
玉阑地处尉迟南边,气候温暖,吃的饭菜也都精细清淡,不若尉迟浓盐重酱。平日里元溪还能就着茶水勉强动筷子,这两日正赶上秋冬交替,他便更觉得尉迟的饭菜难以下咽。
“那你应该早些和孤说啊。”尉迟衡道,“是成忠说瞧见你的饭菜是怎么送进去怎么端出来的,这样怎么行?”
“不是什么大事。”元溪道,“过些日子就好了。”
尉迟衡想了想,道:“孤想不如召几个玉阑人入宫伺候你的膳食吧。让他们做些你爱吃的,也不必这般消瘦,孤看着心疼。”
“不必了。”元溪直接拒绝,“让膳房做的清淡些就好。”
若是让玉阑子民看到自己如今这个样子,他不如去死。
“元溪不愿意就算了。”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尉迟衡对元溪几乎是言听计从,“尉迟不比玉阑,你有什么不适就要说。”
“……”元溪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足踝上扣着的链子上,心中挂念着即将过冬的玉阑子民。
“想说什么就说吧。”
“要入冬了。”元溪难得开口,“尉迟的冬天,想必很冷吧。”
“孤知道。孤早就让尚衣局给你备了暖和的狐裘和被褥。还有这殿里的地笼,也会烧起来。”尉迟衡的指尖缠绕着元溪的头发,“你身子弱,若不准备仔细些,会难熬的。”
“唔……寒岛也会很冷吧。”元溪抬起眼睛,揣摸着尉迟衡的脸色,“……陛下能否……能否批准一批过冬的物资,让我的族人……”
闻言,尉迟衡挑眉:“哦?元溪有求于孤?”
元溪抿了抿唇。相处时间久了,尉迟衡便知道这时候的元溪紧张中还有些手足无措:“玉阑人是你的子民,孤当然不会薄待。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孤给了玉阑人过冬的物资,让元溪很高兴,”尉迟衡的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元溪是不是也应该做些什么,让孤也高兴高兴呢?”
“……”
“比如……”尉迟衡揣摸着心思,想逗元溪唤他一声衡郎什么的,只是话还没出口,便被凑上来的元溪堵住了唇。
元溪不会吻别人,只是愣愣的不动。说到底,十八九岁,还是个孩子。半晌起来身子,认真的问道:“这样可以吗?”
对于自己和尉迟衡的关系,元溪有时候很厌恶,有时候却不得不依赖它。尉迟衡对自己的纵容好似没有底线,只要他愿意拿自己作为交换,他总能得来自己想要的。虽然尉迟衡口口声声说这是因为爱,但元溪觉得,他和尉迟衡不过是交易罢了。一个想要美人,一个想要族人的平安,不过是各取所需。凉薄之人,亡国奴隶,都不配言爱。
尉迟衡怔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笑道:“当然可以。超出孤的预料。孤很高兴。”
像是完成了一个殊死一搏的任务般,元溪在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从尉迟衡的怀里挣脱出来,拖沓着银色锁链钻进床榻上的被褥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我困了,君上走吧。”
感觉自己被戏耍了一般的尉迟衡,哑然失笑:“元溪利用完了孤,就……就赶孤走?”
裹着被子的美人不说话,放匀了的呼吸好似在宣告自己已经睡着了般。
尉迟衡偏不吃他这一套,走到床榻边掀开被褥,把自己也裹了进去,他熟练地圈住元溪的身子,唇角荡漾开来难得一见的温柔笑意。
“好好睡一觉吧,元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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