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上交男朋友了吗？

　　牧谦陪着南曦去了警局。整个询问过程中，南曦语速缓慢，偶有停顿，却逻辑清晰，有理有据，省了不少事儿。

　　其中警察问：“你说你去医院那事儿，是真是假？”

　　“是假的，我没去过市第二人民医院，也没有生病，我说瞎话编的。”

　　这话一出，引得警察和牧谦纷纷侧目，南曦的脸面有点挂不住，咧嘴笑笑，“我从歹徒的话中推断出，估计是他和医院有什么矛盾，而且他手和身体一直在颤抖，心里很紧张，我猜他应该是第一次挟持人，所以说那些话，想获得他的同情。”

　　对面的警察问，“小姑娘，这些你都从哪儿学得啊？还挺有模有样。”

　　“我都是看美剧，瞎学的，这会是让我碰上了。”

　　“是啊，这回小姑娘你运气是真好，胆子也是真够大，行了，我们的问题问完了，小姑娘今天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快回去歇着。”

　　警察又对牧谦说，“兄弟，麻烦你把人送回去了”
　　“小事儿。”
　　牧谦陪着南曦出了警局，夜晚的幕布一点一点遮住天空。

　　两人站在警察局外面，南曦转身想说谢谢，却被牧谦抢先一步说话。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我是海城大学学生，你把我送回我们学校就好了。”

　　“嗯”牧谦点头，“那走吧。”

　　两人并排而走，中间隔了点距离。

　　修长模糊的影子在地面晃动，时而重叠，时而分离。靠近路灯时，影子缩短，直至无影无踪，走过路灯后，影子渐渐拉长，再次重叠，又再次分离......

　　---
　　夜晚，海城大学某女生寝室内。空调发出呜呜的声音，白色蚊帐轻轻被拂动。

　　蚊帐内，南曦规规矩矩的盖着被子，不露一丝缝隙，正闭眼小憩。

　　“叮咚”，□□示声将南曦拉回现实。

　　南曦眯着眼，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讲了什么。

　　大意是明天就是新生报到的日子了，各位新生导生一定要认真负责，照顾好每一位新同学，确保每一位新同学都顺利入学等等。

　　南曦是海城大学大三英语系的学生，这一个暑假又一次选择留校。放假前，学院宣传新生入学，需要大二大三的学生做军训导生，帮助新生适应军训。

　　南曦偶然看到这则消息，想着暑假找点事做也挺好，就报名了。

　　新生报名那两天，南曦忙前忙后，跑来跑去。面对新生的各种问题，南曦一一回答，告诉他们各个地标在哪儿，需要填写什么信息，需要交哪些资料，通知他们什么时候集合。

　　等所有本地学生也报完名之后，南曦引导他们选出班委干部，开展“暖身活动”，消除新生之间的陌生感，还要充当知心大姐姐，做“情感垃圾桶”。

　　天知道，南曦一个不喜社交的人，怎么想出那么多游戏，拉近新生间的关系。

　　有个女生，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家，刚和父母分离，就嚎啕大哭，一路哭回寝室。南曦到她寝室里去，安抚她，说，
　　人啊，都要学会自己长大，不能永远在父母庇护下。你现在离父母那么远，再这么哭，把眼睛哭坏了，还让父母大老远地担心你，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可不能做。在学校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活得好了，才是对父母最大的回报。

　　还有个男生，校园卡刚发下来，就给弄丢了，着急得快哭了。南曦安慰小男孩儿，再一步一步跟他说，先去挂失，等三天之后，再去行政楼补办......

　　南曦做事尽心尽力，长相又很亲和，也不摆学姐架子，有问必答。新生们心里认可她，依赖她。
　　以至于后来每次在学校遇见，总是热情地打招呼，一口一个学姐，南曦心里可真是美滋滋、甜乎乎。

　　---
　　8月20号 9：00am
　　海大2011级全体新生换上了统一的军训服，两个班组成一排，排成两纵列。全体导生换上了陆军夏季短袖常服，站在自己排排头，手里拿着写明自己排的牌子，汇集在海大的绿茵场。

　　海大和隔壁海城指挥学院长期以来都是有合作的，海大每年的军训是由海城指挥学院高年级学生来担任教官。

　　10：00am
　　领导们终于结束了自己冗长的讲话，接下来就是各教官带队各自进行训练。

　　只见绿茵场的左边，横五纵六，跑来一队教官，队伍最里侧还有一位教官，脖子上挂着一个铝制口哨。

　　他们均身穿夏季短袖常服，肩扛一条杠，头戴军帽，脚踏皮鞋。双手握拳，放在腰侧，动作整齐划一，队伍里只听得见皮鞋哒哒的声音。
　　“立--定”
　　“一--二”

　　那队教官脚踩着节奏停在运动场最右边，同时双手自然垂下，贴在裤缝。其后又有一列队与前面一队一模一样的教官，在中间停住；最后一队教官在最左边停住。

　　海大将所有的新生按照班级分为90排，三个大营，中间省去了连队，每个带队教官是各排排长。

　　南曦所带的排是一营4排。

　　太阳牟足了劲，发射热量，室外温度慢慢攀升。

　　海大全体新生、导生、辅导员以及校领导目不转睛地盯着教官方队。

　　所有教官下颚微微抬起，两只手的中指都紧贴着裤子缝，两脚脚后跟并拢，脚掌呈60度。

　　“向右看-----齐”
　　所有教官的头，“啪”，全部转向右边，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脚下小碎步不断移动着。

　　“向前-----看”

　　所有教官的头“啪，”转了回来。

　　“稍息”

　　所有教官的脚，“刷”，全部向左上方出去，身体纹丝不动。
　　“立正”

　　“刷”，脚又收回来了。

　　队列前的教官向主席台敬了军礼。

　　等人站定，所有人才看清楚教官。

　　浅绿色的衬衫没有一丝褶皱，衣服下摆扎进裤腰，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强劲有力。

　　主席台上的领导，看了一眼下面的教官们，发出指令：
　　“稍息”

　　“立正----”那声音简直中气十足，震耳欲聋。

　　“入列”

　　各教官立刻向右转

　　“跑步走”

　　各教官，双手握拳，放在腰间，最外侧的一列教官往前跑了一段距离，随后向右转弯，第二列的教官接上，第三列，第四列......

　　等到所有的教官都跑到自己的排前面时。

　　“立定”

　　“一二”，脚下发出塔塔，两声

　　“向右转”

　　“入列”

　　各教官走到各导生的旁边站定。

　　“哇噢！”
　　学生队伍里爆出惊叹，甚至有男生吹起口哨。

　　教官们的身姿仪态，再加上那一身衣服，不论何时何地，总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获得所有人的惊叹。

　　---
　　南曦看着站在自己右侧的男人，似乎还能感受着对方身上传出的阵阵热量，脑子冒出两个字：缘分！

　　教官们一出场，南曦就认出了牧谦。而后眼看着他跑向自己，在自己面前站定，最后站在自己身旁，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完成的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南曦余光瞥见他，觉得他好像黑了一点，蜜色的手臂露出一节，肌肉线条分明，彰显着内里的力量。

　　从侧面看，南曦才发现这男人的鼻梁直挺，目光坚定。之前给人的感觉是温柔亲和，现在就是高冷禁欲。

　　牧谦也认出南曦了，记忆犹新。看见她也穿着常服，有点惊讶。

　　那天的她，上身黑色收腰小西装，下身一条黑色一步裙，精英感十足。而今穿着一身军装，没有那么冷漠，绿色称的皮肤更白，不是那种惨白，而是如牛奶一般的乳白色。

　　“各教官带队到指定场地，开始训练”

　　南曦和牧谦一听到指令，就收回了对对方的打量。

　　但是，队伍后面的学弟学妹可就不同了。尤其是站在第一排的人，离他俩最近，看得最清楚。他们的学姐，看了他们的教官不下十次。

　　所谓男俊女美，说的大概是就是他俩了吧。于是乎，出于发现美和欣赏美的心理，孩子们就偷拍了两人的背影，然后放到了□□群里面，供大家欣赏。

　　牧谦带的排属于一营，训练场地就在绿茵场，所以他们不需要大的移动。等操场上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牧谦看了看四周，清了清嗓子，说：“两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你们所有人在操场最左边的门口集合完毕。”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每个人都听见，只不过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南曦也懵了，和牧谦大眼瞪小眼。

　　牧谦尴尬地咳嗽了下，走到南曦身边，压着声音提醒，“把人都带到左边门口那里集合。”

　　南曦这才回过神来，招呼着他们往那边走。到了地方之后，南曦又按高矮个，男女生给他们排了队。牧谦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南曦把人调过来调过去，搞了半天。南曦好不容易整好了队，6*8的方队。

　　牧谦已经走到南曦身后，南曦转身，被牧谦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稳稳心神，伸出手。

　　“你好，我是南曦，4排的军训导生。”仔细听，南曦的话里透着一股熟悉感。

　　“你好，我叫牧谦”，伸手回握南曦的手。

　　牧谦的手很大，可以将南曦的手包裹住。掌心干燥，南曦有点儿尴尬，因为自己掌心出汗了。

　　幸好牧谦只是握了一下，就收回手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训练了。这是我们排的名单，给你。”

　　南曦说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环顾四周，其他排的导生好像都呆在自己排的旁边，保持着一个适中的距离。

　　南曦看了眼牧谦，指着门口的大树。

　　“我就呆在那儿，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就叫我”

　　“好”南曦点点头，转身对新生说了句加油，去了树底下坐着。

　　牧谦目光跟着南曦的身影，直到她在树下找到位置，坐下之后，才转头看向新生队伍。

　　“大家好，我叫牧谦。是你们之后两周里面的带队教官。”

　　“在未来的两周之内，我不会把你们当成学生，也不会把你们当成孩子，我会把你们当成一名战士，一名军人，以军人的标准要求你们。这个过会很苦，但”
　　“我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

　　“首先，我要交给你们四个字--服从命令。”

　　“我一开始之前说过，让你们在两分钟之内集合完毕。但是，你们用了八分钟，还是在你们导生帮助下才集合完毕。所以”

　　牧谦笑出八颗大白牙，宛如邻家大哥哥，说出话确那么令人讨厌。

　　“先来个小惩大诫”

　　得了，一来就给个下马威。

　　牧谦静静地站在那里，鹰一般的目光不停地扫射队伍，让小朋友们一阵寒颤。

　　“考虑到你们的情况。”

　　牧谦讲话拉长，新生们都露出惊喜的笑容。

　　“咱们台阶，站军姿，十分钟。”

　　听完这话，所有人像被棍子猛地敲了一下。

　　什么？台阶站军姿，那是什么？

　　牧谦十分有耐心的跟他们解释什么是台阶站军姿。

　　所谓台阶站军姿，就是你的前脚掌在台阶上，后半边脚悬在空中，然后站军姿，身体不能有晃动。

　　“首先，我要告诉你们军姿的标准站法”

　　“两手微曲，拇指抵到食指的第二关节处，中指贴紧你们裤子的裤缝”

　　牧谦把手上的动作举到空中，将细节一一展示给新生看。

　　“两腿脚后跟并拢，呈60度”

　　“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不要动”

　　话毕，右脚往左脚一靠，一个标准的军姿就这么出来了。

　　“现在，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去对面看台的台阶，找到自己的位置，按照我刚说的要求，站军姿”
　　看了眼自己手表，“开始”

　　所有新生发疯一般冲向对面的台阶，掀起一阵狂风。

　　---
　　南曦在树下坐了不到五分钟，白皙的手臂上被蚊子咬了十几个包。她又忍不住痒，去挠，最后越挠越痒，红了一片。两只手举到空中，“啪”“啪”连续两次，都没拍到蚊子，脑袋左右上下的使劲晃动，企图驱赶蚊子。

　　牧谦看到这一场面，心里想，这姑娘，莫不是傻，大夏天的，啥都没准备，还往树下坐，人那些树下乘凉的大爷大妈们都还准备一把扇子呢。

　　牧谦走近新生队伍，有人东倒西歪，幸好手还贴着裤缝，没有张牙舞爪。

　　看台一级台阶大概50厘米宽，大致与人体宽相等。一个人站，前后剩点点空间，两个人站就显得拥挤，随时会把另一个人挤下台阶。

　　新生们后脚跟半悬在空中，重心把握不住，前后摇晃。牧谦神态自若地挤进新生们站的每一级台阶，仔细检查新生们的动作，一边看，还一边说，“好，很好，同学们再坚持下。”

　　“非常好”

　　南曦再抬头时，眼前的队伍已经不见踪影，左右环视几次，才在对面看台上发现了牧谦的侧面。她懒得动弹，就躲在树下，手遮住眼睛，抵挡光线直射，看着远方，心想，“这人诚会玩儿，这么折腾这群小孩儿，还好自己早两年进学校，要不然碰上这么个人，自己非得疯了不可。”
　　心里点上蜡烛，默默同情新生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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