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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与计划
夏雨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闭着眼睛习惯性的摸床头的闹钟。手才刚动,就被什么牢牢制住了。他睁开眼,看见白发白翼的女怪坐在他的床边,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他裹着白纱的右手正被她握着。
“主上,您该起床了。”女怪温柔的把他的手放下,轻巧的走进另一间石室,举着一只铜制托盘出来。托盘上依次放着草盐粉,牙具,脸盆,脸巾,手巾等洗漱用具,“主上,请您梳洗。”
夏雨打了个哈欠,翻身坐了起来,慢慢的伸了个懒腰,才接过女怪举着的已经沾了草盐粉的牙具:“玉尾啊,我还以为自己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女怪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麒麟啊,王啊,十二国啊什么的……”夏雨把牙具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道:“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女怪笑道:“主上不是在做梦。”
夏雨一边点着头,一边慢慢的刷着牙。十二国的制度也许有其优越之处,但科学实在落后。例如这草盐粉与牙具,昨日他听女怪解释半天,才明白草盐粉就是用一种具有消毒作用的草根磨成粉末和细盐混在一起的药物,牙具就是顶端裹有皮革的细木棒,这些东西价格颇为昂贵,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就算再穷,也少有用不起牙膏和牙刷的人家了吧。
夏雨不知道天帝是怎么规划这个世界的文明进程,既然麒麟和上位仙人可以通过蚀自由来去两个世界,没道理他们不懂得发展这里的科技水平,这其中应该存在着其他的原因。
梳洗后,女怪为他换上一套样式朴素,布料柔滑的玄色长袍。看着她仔细的为他扣上右胸前小巧玲珑的一排玉扣,在绣着暗色祥云样式的腰带上系上长长的珍珠流苏,缠上传说中的又白又长的裹脚布,夏雨哀叹着道:“这里的衣服都这么繁琐吗,若是离了玉尾,我岂不是连衣服都穿不整齐?”
“主上,这里与昆仑自然不同。”正在为他套上皮靴的女怪不由失笑:“您不了解这个世界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有您这样的贵人,吃穿用度才有这样的讲究,平常人家吃饱穿暖就已满足,又哪来这么多规矩。”
穿戴完毕后,女怪抚掌赞道:“主上天人之姿,可与氾王比肩。”夏雨站起来,故作潇洒的转了几圈,摆了几个模特造型,自鸣得意的模样惹的女怪忍俊不禁:“主上,玉尾去为您准备早膳。”
夏雨微笑的看着女怪掩着嘴进了隔壁石室,深蓝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他已在这个石室住了三日,三日前的那个深夜,睡的正香的夏雨被百郝叫醒,它的尖嘴中传出某只麒麒毫无起伏的声音,告知前往蓬山的日期延至五天后。无视夏雨:“为什么,你在哪里?”的追问,冷冰冰抛下一句:“请主上安心留在此处。”就挂了百郝牌移动电话。
夏雨掐着百郝的脖子喊:“喂喂,给我回来……”半天没得到任何回音,再次气的脸红脖子粗,一夜辗转无眠。无辜受难的百郝一脱离某王的魔掌,含着劫后余生的热泪,跌跌撞撞的逃进石壁里,到现在也没有露过一鳞半爪。
这几天里,上至天帝座下四大灵兽之间的恩怨情仇,下至黄海肉质最美味的小妖魔,大到宏伟瑰丽风格各异的十二国王宫,小到刘麒在民间的十多个藏身处,女怪这一百多年知道的事情,差不多都成了夏雨排遣无聊的故事。其中,凡是涉及到刘麒的情节,夏雨一律嗤之以鼻。在他的内心,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加深,一个计划正在悄悄的酝酿中。
女怪为他布菜,夏雨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物,举起的玉筷,忽然又放下了,脸色有些忧郁。女怪问道:“主上,是否早膳不合心意?”
“就是在昆仑,也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吃过这么精致美味的食物。”夏雨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可是……一想到柳国的子民,现在吃不饱也穿不暖,我就没有什么胃口了。”
女怪道:“主上仁慈,万民之福。但您不必如此忧虑,比起很多失去王的国家,柳国的情况已经好的太多,台辅一直都用心治理着国家。”
夏雨突然转头,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女怪。女怪一惊,明白自己又失口了,提到不该提的人:“主上,台辅……”
夏雨却是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哀伤的笑容:“你不必多说,其实我能明白。世人加诸在他身上的偏见太多了,那个家伙……刘麒他一直过的很辛苦吧。”
这些天来,女怪一直试图改变王对麒麟的印象,闻言惊喜的看着夏雨:“主上,您能够理解台辅的难处么!”
“我理解他又有什么用呢,他对我是如此冷漠,他是真的很讨厌我吧……”夏雨苦笑,女怪想要说什么,被他摆手制止,“玉尾啊,你不用担心,其实……无论前天,今天还是未来的日子,我的内心都不会真正的对他生气,因为王与麒麟互为半身啊。在我也许短暂,也许漫长的人生里,他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是天帝的旨意,也是……我的祈望。正是因为祈望太大,所以才会如此失望……”
女怪动情的望着夏雨:“主上……”
夏雨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刘麒离去的石门,目光中蕴涵着淡淡的思念:“玉尾啊,刘麒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女怪道:“台辅去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请您宽恕他对您的怠慢。”
夏雨道:“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他究竟去了哪里吗……算了,其实我别无所求,只愿他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请您放心,对台辅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女怪金色的大眼中溢满感动的泪光,她在内心暗暗决定,一定要将主上的这份心意传达给台辅。
夏雨的内心有些挫败,苦肉计也不行么,女怪明明是如此多情的妖魔,怎么在这个问题上就是不肯松口呢,这说明刘麒在做的事情确实十分的重要,而且不能让他知道!
越是重要,越是不同让他知道,他的内心就越想知道!他有知晓一切的权利和责任,因为他是王!
夏雨起身,走到石床前。他从昆仑带来的物品——衬衫,牛仔裤,袜子,鞋子,手机等都一一陈列在那里,摆放的整整齐齐。
“其实我也并非一定想要知道他在哪,在做什么。我只是感觉与他,与你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只是想要一种归属感啊。”他轻轻的抚摸着这些代表着那个世界的物品,惆怅道,“在那个世界时,我总觉的母亲罗嗦个不停,哥哥也优秀到令人厌恶。我曾经不只一次的想,如此我能够离开这个家就好了……现在,当我真的离开了那个家,那个世界……我才突然发现,那一切竟然如此珍贵……”随着他的话语,两行清泪缓缓的划下他的脸颊。
“主上,您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天帝创造了您。”玉尾不知所措的看着落泪的王。她毕竟是妖魔,无法理解很多人类才有的比如家园乡土之类的感情,但女怪特有的细腻多情令她真切的感染到了王所表现出来的哀伤与怀念之情。
“那个家,那个世界,永远回不去了,就算侥幸回去了,母亲也认不得我了……”夏雨流着泪,深情的念着想了一夜的台词。
这时,女怪突然激动的打断他:“台辅绝非不近人情的人,既然主上能够理解台辅,台辅也一定能够理解主上。关于外貌,主上更是不必担忧,伧久具有自由改变外貌的能力。”
夏雨的内心一瞬间郁闷至极,两个世界的背景差别太大,他的剧本竟然出现常识性错误。宾满还具有这种能力吗,使令还真是好用的工具。
夏雨连忙试去脸上的泪水,激动的问道:“伧久,你能够把我变成原来的样子吗?”
“主上,大约只有八分像。”一个低沉稳重的男声响起在夏雨的耳边,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伧久的声音,“我没有完全的记忆下您原来的外貌,请您恕罪。”
“没有关系,尽你所能,现在就试试吧。”
“这个过程有些痛苦,请您忍耐。”
夏雨的脸突然感觉到一种被外力扭转切割般的剧痛,这令他不由自主的惨叫出来,这种痛苦持续了十几秒后慢慢的减退。大约一分钟后,夏雨迫不及待的让女怪拿来铜镜,看着镜中熟悉的脸,他笑了:“好久不见,老伙计。”
女怪欣慰的看着笑着的夏雨,不由深深怜惜。这是主上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如此开怀。主上被台辅强硬的带到这个世界,担负起一个国家的重担,却终究没有怨恨台辅,并且努力学习成为一位明君。主上,真是温柔又坚强的人啊。
就在玉尾如此想的时候,她的这位温柔又坚强的主上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她,道:“玉尾,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准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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