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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作顺从
“皇上恕罪,奴婢只是……只是……”
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独孤珩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颌骨,强迫她抬起头来。
一种被当作猎物的耻辱感又袭上心头,该死的,上一世她也是这样被人捏住下颌骨,眼睁睁看着上官家族被抄家斩首流放。
无边的屈辱和愤怒从心中喷薄而出,就在她怒瞪着眼眸,梗着脖颈死死忍下心头强烈的刺杀/欲/望的时候,却见到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温柔地逡巡,他的指尖描绘着她的弯月眉,仿佛沉浸自己的思绪里,略过她的怒目而视,专心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你的眼睛,很特别。”
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和稍纵即逝的沉溺。
上官佩在他专注的盯视下心中剧烈一颤,她强压下心中夹杂着仇恨和慌乱的复杂情绪,脊背和颈部死命绷直,强忍着不将袖中的短刀抽出剜掉近在咫尺像看到猎物的双眼。
重来一世,她决不让自己和整个上官家族成为猎物。
前世的惨痛遭遇是她遇人不淑是她技不如人是整个上官家族的耻辱。
想想过去,她莫名就放松了自己,她知道此时并非刺杀的良机,即使对眼前的狗皇帝心怀再强烈的仇恨,她劝诫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否则这一世重生的机会就白白可惜了。
她垂下眼眸,低声说道:“皇上,奴婢真的只是迷路了……”
独孤珩松开手,轻笑一声:“迷路?那朕便给你一个机会。从即刻起,你便是朕的贴身护卫,如何?”
上官佩一愣,原来他现在就要将她“囚禁”在身边。
她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只要等他睡着了便可下手刺杀他。
于是,她低下头,装作顺从的模样:“奴婢遵命。”
独孤珩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衣架前,随手扯下身上的长巾扔到上官佩的肩上,“披上。”
上官佩接住长巾裹住了自己的湿衣,虽然心里极度排斥他用过的长巾,但更不想自己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子展露在众人面前。
独孤珩从屏风后换上了一身明黄色寝衣,他的背影挺拔而修长,带着几分慵懒的优雅,向着门口迈步而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回头问道。
上官佩犹豫了一下,低声答道:“奴婢……名叫阿佩。”
“阿佩?”
独孤珩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名字。”
上官佩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冷意。
出了浴房,独孤珩指着侍立在廊下的宫女说道,“你带她去偏殿更衣,准备一套侍卫衣袍。”
“是,陛下。”
宫女屈膝应下,她低眉,眼角余光见到,在头顶这片廊檐下,一盏昏黄朦胧的宫灯里,映出皇帝身边立着的上官佩,此时莹白如玉的面容,似芙蓉芍药,又似宋玉潘安,雌雄莫辨。
宫女转身,上官佩拢紧身上的长巾,走在宫女的身后,沿着廊道准备随她去偏殿更衣。
而独孤珩则前往御书房,他赤着双脚坐在紫檀雕龙罗汉榻边,腰间松垮系着件龙纹金色寝衣,水珠从湿发滑落,在锁骨处汇成细流。
烛火在鎏金蟠龙烛台上摇曳,将他的身影映照得颀长健硕。
内侍总管张公公捧着金丝蟒袍跪在脚踏上,身后两名小内监抖开织金云纹外裳,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里混着更漏的滴答。
“禀陛下,羽林卫左统领陈延求见。”门边当值的小太监嗓子发紧。
独孤珩指尖摩挲着浴池边拾起的珍珠耳坠——正是上官佩遗落的明珠。想着她落水时的一身狼狈,他忽地轻笑:“宣。”
铁甲铿锵声由远及近,陈延单膝砸地的声响惊飞了檐下飞鸽:“陛下恕罪,是卑职无能!刺客……跟丢了。”
“跟丢?”
独孤珩抬手示意张公公停住为他擦拭长发的手,寝衣豁开处露出心口狰狞箭疤,冷然地“嗤”道,“在朕的皇宫,八十名羽林卫追不上个刺客?”
陈延喉结滚动:“那刺客……熟悉承天门暗道”。
"更衣。"
独孤珩猛地起身,玉带扣撞在青铜饕餮炉上铮然作响,"传旨礼部,明日大婚取消并延期......"
"陛下!"
张公公突然重重叩首,"礼部已将龙凤喜烛送入昭阳殿,各国使节都在驿馆......"
"那就让他们等着!"
独孤珩一脚踹翻青铜饕餮炉,只听见“啪”的一声响,铜炉撞击地面,惊得门外禁军佩剑齐鸣,"传朕口谕,上官氏突发恶疾,于甘泉宫休养,朕的大婚取消并延期,皇后废。"
烟气弥漫中,独孤珩扯过张公公手中的玉带,自己边走边扣,走出了御书房。
太尉府
目送前来宣旨的张公公离去,上官敬返回前厅内,刚刚端坐在太师椅上时,因为内心实在震怒不已,便握起手边的茶盏,五指轻轻出力,手中茶盏便化为一堆碎片。
“老爷,您……”
身旁管家见状,立即围了上来。
“无妨。”
上官敬将手心里的碎片倒在桌案上,对着手心吹了几下,茶盏的细小瓷片,就纷纷落到地砖上。
“老爷……”
上官敬朝着声源看去,这时只见眼前暗光一闪,一名侍卫从后院冲到了眼前,他双膝跪地朝着上官敬拱手道,“老爷,小的见小姐闺房内并无打斗痕迹,但窗台上有几颗从凤冠上扯落的东珠……妆台镜前也散落几颗,挂于屏风架上的喜服已经损毁,除此之外并未发现什么。”
“嗯,下去吧。”
上官敬朝着侍卫摆手,“哼,好个突发恶疾在甘泉宫休养,如若不是独孤小儿掳走佩儿,难不成,是佩儿自己夜闯宫门?可是,佩儿放着明日的皇后娘娘不做,她有什么理由深更半夜前去宫内,还令他下出这样的旨意?独孤珩,本太尉岂是那般好糊弄的么?”
上官敬抚过案头《氏族志》中“上官”二字,扭头吩咐管家道,“烧了。”
管家不敢多言,连忙去找出个铜盆来到前厅,他将书页靠近火烛点燃,很快书本燃烧起来。
上官敬看了一眼铜盆内跳跃的火光,抚了抚眉心,片刻之后,他抬眼对着管家吩咐道,“备马,老夫要夜叩宫门。”
昭阳殿
既然答应留下宫中成为独孤珩近身侍卫,上官佩已着一身侍卫装束,她的长发高高束起,眉目间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同时又因貌美肤白带着女子的娇柔,此时她的周身散发着雌雄莫辨的韵味。
她跟随着独孤珩前后脚跨入殿门,就亲眼见到他指挥着几个玄色龙鳞卫,将满殿的红绸扯落在地,就在她的眼眸怔愣地随着龙凤喜烛火光明明灭灭的间隙,耳边传来独孤珩将系着红绸的合卺杯摔得粉碎的声音……
“陛下,这百子帐……”
“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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