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为民除害法

　　夏妍接到电话匆匆赶来，偌大的停车场就崔晙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终于找到人后，夏妍半句话也来不及说，急忙带着崔晙去到个人休息室，把这大个人往椅子上一扔，在旁边等候多时的化妆师就扑了上来。
　　总算能放下会儿心了，夏妍看了眼时间，脱力地叹出了口气，“还有四十五分钟，崔少爷能别总跟我玩掐时间这套吗。”
　　“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崔晙的语气真挚无辜。夏妍摆摆手不打算多追究，她还要联系一下导演那边，把要看的资料一股脑丢给自家艺人，嘱咐了几句后捎上门匆忙离开。
　　崔晙底子本来就好，而且今天不是拍正片，简单地动几下算是完事了，比较麻烦的也就是有些乱的短发。化妆师是他私人的，熟悉帮崔晙打理造型，那双手动起来倒也很快。带着赞叹的目光欣赏最终的杰作，化妆师忍不住调侃了句。
　　“崔少今天看起来休息的不错啊。”
　　“过来时在车里睡了会儿。”崔晙挑剔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影，把落在眼前的发丝撩到耳边，露出眼睛更显得干净清爽。好像是比之前精神，他想，有段时间没有舒坦地睡一觉了。最近的安排比较紧，一直都是住酒店，崔晙潜意识里认床，这阵子浅浅的疲态都在借用粉液掩饰。他微阖着眼打了个哈欠，好想再睡一会儿。
　　又鼓捣了会儿，崔晙终于能从休息室里出来，场地里的摄影机已经开始运作，跟拍着花絮的部分。崔晙瞧见靠暗处的几人，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了，陆导。”
　　陆导演听到声音，转头招呼着崔晙赶紧过来。
　　“几个月没见小伙子又帅气了不少。”陆导是个合作过好几次的了，相处起来颇为熟稔。他笑着拍拍崔晙的肩，侧身介绍起刚刚和他交谈的人。“这是方子律警官，很厉害的角儿。”
　　陆导说话习惯用戏里的方式形容人，崔晙乖巧地点点头，越过导演看向方子律。第一次两个人站在一块，崔晙发现了件事让他的笑容僵了僵，之前没觉得，现在看起来方警官似乎比他要高一点，新时代青年不服输地站直腿反复确认。
　　陆导站那随意一撇，乐呵呵地说，“哟，方警官竟然比小崔还高点。”
　　货真价实一米八三的崔晙受到了打击，还没缓过来导演的吩咐下来了，“今天拍前片， 小崔带方警官趁这十几分钟熟悉一下吧。”
　　方子律这次来就是走个过场的，认识下这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免得到时候录制正片的时候出状况，陆导演塞了个年轻小伙帮他，他也乐得接受。
　　崔晙跟在方子律旁边左一个方警官右一个方警官地叫着，等方子律粗略地摸清楚了，知道现在有在录花絮便无奈地提醒崔晙，“录制的时候不用叫我警官，我也是参在里面的一员。”
　　还没来得及回应，崔晙看见跟拍摄影师目光一闪，跑过去商量下接手了摄像机。方子律跟了过去，见到摄影机对准自己，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开，身手敏捷到镜头压根没抓到那道身影。
　　“子律哥看这里。”
　　不满于空空如也的显示屏，崔晙很自然地改变了称呼，从机器上探出脑袋向方子律摇手。另一位跟拍摄像被声音吸引过来，抓着仪器就往两人那凑。
　　捕捉到方子律脸上飞速掠过的局促，崔晙嘴角一勾挨得更近了。被两边的镜头照着的方子律奇妙地意识到这个诡异的三角形拍摄关系，另一边崔晙得寸进尺地直接凑到跟前近到快贴脸了。方子律眉毛一挑，动身干脆利落地给了一手刀，在摄影机脱手掉落的瞬间伸手往下稳稳地托住。在一旁录制了全过程的摄影师傻了眼，为那台价值近万的仪器过山车般的命运吊着心。摄影师心里感叹，果然是大佬的玩法。
　　崔晙捂着胳膊眨了眨眼，呲牙小声说了句疼。刚刚没忍住逗了小孩的方子律，就算下手有分寸还是怕用过了力，于是他把手里的摄影机放好，拉过崔晙的手臂，白豆腐般的胳膊上除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子外没什么大碍，他没来得及细看崔晙就扯回了胳膊。方子律一瞧发丝下的耳朵淡红，笑了笑想到，这小孩还害羞了。他没注意到眼前的人微低着头，掩藏着眼底的晦暗。
　　“都过来，准备开始了。”
　　陆导的大嗓门一喊，有些散的人都聚了过来。方子律这次也就在指定时刻露个脸，便在旁边候着了，有工作人员跑到身边和他说些要点。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演员，方子律目不转睛地盯着崔晙，试图理解这种掌握镜头的感觉。他不是个有时间看娱乐节目做消遣的，也能看出来什么最能挑逗观众神经，而崔晙是那块天然的吸睛石，摄影师的镜头不自觉地爱往他那跑。琢磨了大半天，接到了警局的来电，方子律和导演道了声歉就先走了。离开时回头望了眼录制场地，迎面的打光灯晃到眼睛，方子律又一次停在崔晙身上，对方看向说话的嘉宾，被灯光暖和的头发勾着的嘴角令人不悦地似笑非笑。

　　结束的时候刚好是黄昏，夏妍把妄想躺死在场地不动的崔晙滚进副驾驶座，恨恨地摔上车门启火。
　　“我可以考虑罢工了，每次拖着你我得累死。”
　　“别啊夏姐，我离不开你的臂力。”崔晙摊在座位上捂着肚子双眼无神地望着车顶。一盒饼干砸身上，他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袋大口咬了下去。
　　“去哪，回你的酒店？有人在房间等着你呢。”
　　忙着啃东西的人没什么力气地摇了摇头，因这揶揄的语气翻了个大白眼。崔晙把东西吞进去后，又从小抽屉里翻出一包吃的边拆边和自家经纪人说，“今早那只小野猫挠到我手上，留了印子差点被人发现。”
　　一个急刹车吓得崔晙差点噎到，夏妍寒着脸没有理会急忙喊要水的人，“工作室允许你玩的前提是不要被抓到尾巴知道吧？模糊的痕迹我能帮你抹掉，找到证据麻烦可不小。”
　　“下次会注意，”崔晙自己拧了瓶矿泉水灌一大口，肚子里填了点东西后看起来精神恢复了许多，看自家经纪人眼里全然的不信任，放软声音认了个错，“就当我昨晚谈的恋爱，今早分的手好吗？”
　　夏妍鼻间轻哼，面上缓和了不少。她向旁边的人伸出手，在疑惑的目光下解释着，“把今早抛锚的车钥匙给我，等会叫人去检修。”
　　崔晙喔了一声，却没有递出任何东西。
　　“我弄丢了，”他仰着头靠在放低的座椅上，眼珠子里没有聚焦点，“一辆车而已，带我去吃饭吧饿死了。”
　　这种无所谓的样子夏妍见怪不怪，但她也不信真能傻到丢了。一部车子的确对这大少爷来说不算什么，就算真送给小情人了，只要没惹出大麻烦她不多理会。便也没再多问，油门一踩向道路上飙。

　　方子律从警局里出来时接近凌晨，他在车上合眼休息了会儿缓解冲脑的倦意，确保不会疲劳驾驶后拉直驾驶座准备回家。
　　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了，他舒展了下身子，不经意地瞥了眼副座，有条毛毯孤零零地搭在那里，他突然想起来白天自己原来还顺便载了个小鬼一程，便打算把毯子拿起来放好。
　　入手是干爽而软绵绵的，已经没有了水露的潮湿感。方子律把它拎起来，忽然闷脆的叮咙一声，有个小物件被吐了出来。
　　他探手接住，手腕翻转握到掌心。是一串车钥匙，印在上面的标志显示这不是一般人支付的起的品牌。显然不会是他的，那也就只能是今天唯一的乘客。方子律用手指磨了磨钥匙柄，磨损度不高，触感和光泽透露它不被经常使用。他拿起手机向一个号码发送了信息，把钥匙放好在储物柜里下车。
　　方子律住的楼层偏高，就算鲜少回来，深夜看着电梯里猩红的电子数字慢慢往上爬也怪瘆人的。进了防盗门入户口留了灯，他下意识地扫过地面，忽略了早已习以为常的心悸。
　　房屋内冷冷清清，唯一一个紧闭的房门口前有双女式拖鞋被随意地踢开。方子律无奈笑了笑，顺手把它们摆整齐了。
　　他躺在床上，习惯于睡在警厅的沙发或者椅子上，竟然让方子律不适应这份背脊呻吟展开的柔软舒适。事实证明，人在闭上眼睛时容易想得过多，不管是愿意回忆的还是不愿的都在黑暗中浮了出来。方子律被动地皱起眉头摒去其他念想，几个均匀的呼吸下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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