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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阳
“闲倚胡床,庾公楼外峰千朵。”是谁的声音?正午的阳光把柳暗唤醒,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吟诗,柳暗揉了揉眼睛往窗外看去。
“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原来是书文师兄。
书文极为沉醉,他靠着合欢树,一手捧着书,一手背在身后,“别乘一来,有唱应须和。还知么。自从添个。”
注意到柳暗的目光,书文抬眼对他笑了笑,“风月平分破。”
“真应景。”书文收起书,话里有话。
“还请师兄指教。”
书文抬头看着开的正盛的合欢花,淡红色的花朵单看并不出挑,可在柳暗的角度看又是另一番景象。大朵大朵绒球似的花儿装点着绿树,在风中像火焰一样肆意。
“柳师弟没来之前,只有我一人欣赏这片风景,伴着清风,赏这花、这树。而师弟过来后,这一切美景岂不是我二人平分?”书文说着便抚掌大笑。
“这么说应该是‘花树平山色’了。”柳暗虽说对诗文没有很大的兴趣,闲来无事还是会看看解闷。意外的,他很是喜欢这首词的意境,尤其那句“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柳暗虽没明说,对这方面敏锐的书文实际已经看出来了。
“庆幸来的是柳师弟,才能说出‘花树平山色’,衬了意境。要是换成莫岑那个朽木脑袋,不仅不懂情调,搞不好还会整出‘风景对半分’这种鬼话。”
柳暗忍不住笑了,不过他觉得书文还是抬举了莫岑。对诗词一窍不通的莫岑怕是只会说一句:书呆子,你没事站树下瞎喊啥?
“难得遇见同道中人,这首词师弟可要收好了。”书文迎着柳暗疑惑的眼光缓缓吟咏:“观近清溪,合欢树上风邀火。闲来无事,沉醉诗词梦。”
“日上正头,师弟披衣起。两相望,虽无言道,花树平山色。”
原来是书文现做了一首《点绛唇》。下阙开头隐晦地点出柳暗晚起,看来这个书文师兄并不像别的弟子口中说的那样呆板无趣。
“借用了柳师弟的‘花树平山色’,可莫怪我。”
柳暗摇头,“反正师兄也写了我晚起,抵消了。”
“花明——你两怎么在外头站着。”莫岑正巧从饭堂回来,看到柳暗和书文两人站在庭院里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好不奇怪。
书文见八字不合的莫岑来了,毫不迟疑地拿着书就走。他曾说看到莫岑就头疼。
莫岑见书文不搭理,也不自讨没趣,反正他的目的是来找柳暗的,书文怎样都无所谓。
“今儿师兄带你下山历练去!”莫岑不由分说地拽着柳暗就走。
“我还没吃饭。”
莫岑还是没停下步子,“饭堂的饭难吃死了,我们下山吃好的去。”
墨溪观每个弟子不得私自下山,若想下山,必须提前向敖光道人申请。莫岑从没把这个规定当回事,据说柳暗还没入观时,莫岑就经常偷跑下山。现如今敖光道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不想管他。
“你刚才和那个书呆子在说什么?”下山途中莫岑忍不住问,他实在是好奇两个话不多的人,尤其书文还是个坏脾气,能聊些什么。
柳暗料想说了莫岑也没兴趣,干脆转移话题说自己饿了。
“我以为你吃了早饭的,哪晓得你睡到了中午。”
虽说又被莫岑吐槽了晚起,不过成功的转移了话题也是好的,柳暗舒了口气。他顺着栈道往下看去,离山脚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我前几日发现了一条捷径。”莫岑神秘地笑道,带着柳暗继续往下走,拐过一道弯后在一个土地神瓮前停下。这个神瓮前有个石碑,上面刻的字早就被风雨打磨得模糊不清了,石碑后是正常的山体,柳暗并未发现任何可以称为“捷径”的东西,难不成是这神瓮与石碑有什么玄机?
果然如柳暗所猜,莫岑蹲下去小心地转动着神瓮里的小小神像,随着“咔”得一声,像是什么被解封了一般,面前的山体分出一条路。
没想到墨溪山还暗藏着这样一条通道。莫岑在前面给柳暗带路,不等柳暗问就直接说自己是如何机智地发现了这样一条隐藏在深山中的密道。柳暗并没仔细听莫岑的“英勇事迹”,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个风铃声又响了起来。清脆地在暗处召唤着他,一下一下地摇晃着铃铛,带着幽蓝色的光点。
穿过山中甬道,入目的是另一条路,不似栈道弯弯绕绕,而是直直通向山脚的台阶。柳暗回头看去,甬道的出口被茂密的草木所掩盖,里面黑黝黝的,透不进任何的光。
“怎么样?是不是方便了很多。”莫岑更加得意了,柳暗附和着点头,心思全然不在上面。让他在意的是方才如梦中呓语般的风铃声。
“是你吗?”柳暗喃喃,思绪回到昨晚的断崖上,他确切地看到她了,可只是那一瞬。星辰仍然在夜空中明明灭灭,断崖下的深渊似巨口,多看一眼仿佛就会把他吸进去。不过怎么可能是她,很久之前就已经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那黑夜里最后的一盏灯。
到了山脚,莫岑轻车熟路地带着柳暗来到一家小酒馆,掌柜十分熟络地打着招呼。
“莫大爷今儿也是和往常一样?”掌柜的姓张,留着八字小胡子,穿着书生样的长衫。听到张掌柜对莫岑的称呼,柳暗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莫岑“豪放”地挥挥手,示意一切如旧。
店小二很快摆上了三碟小菜,“莫大爷您慢点吃,不知这位公子是?”
“这我兄弟,以后他要是一个人来也不能怠慢。”莫岑没用“师弟”而是“兄弟”来介绍,让柳暗心里很是复杂。他做不到莫岑这般,对每个人都真心相待,即使知道莫岑没坏心,柳暗还是难以和他推心置腹。
莫岑知道柳暗病才痊愈,特意给他叫了一碗汤。柳暗端着汤正欲喝时,余光看到门口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掌柜的,怎么不上酒?”
张掌柜赔着笑道:“今儿真是不巧,莫大爷爱喝的杏花酿没了。”
就在这时,那个鹅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把一坛酒放在掌柜面前,“承蒙张掌柜的照顾,家父特意让我送酒过来感谢。这是家父亲手酿的。”
“这不是楚家班的眉姑娘吗?”张掌柜喜笑颜开地接过酒,揭开盖子闻了闻,浓郁的酒香在屋子里蔓延开。
陌国前任国君晖帝酷爱看戏,为了迎合国君的喜好,不止官方培养,连同民间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戏班。不仅如此晖帝还在传统剧目上改革创新,把民间各种奇闻异事搬上来还不说,连涉及妖魔神仙的话本也不放过。这一切在现任明帝手上终结了,他认为看戏不仅奢靡,更荼毒民众心灵。虽然各城各郡的戏班都被迫转业,但是小的镇和村还仍有戏班活动,楚家班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在晖帝时期,楚家班还是五大戏班之一。楚家班上个月来到陆城的墨溪镇,张掌柜在其中帮了他们很多忙。
莫岑抬眼朝那抹鹅黄色身影看了一眼,慢慢道:“这么香醇的好酒,掌柜的可不能私藏啊。”他话刚说完,着鹅黄色衫子的少女“识相”地倒了两大碗给莫岑那桌送去。放下酒碗后,少女的目光匆匆扫过莫岑二人,只在柳暗身上停留了几秒便快步朝外走去。莫岑喊都喊不住,转头对柳暗打趣道:“怎么皱眉头,看你这凶样都把人家吓走了。”
之前柳暗随同门下过几次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次下山身边都会有这样一个身影追随着他。他也听别的师兄们闲聊说过,戏班里的姑娘都极为开放,毕竟常年都在陌国跑来跑去,见多识广自然不比深闺里长大的姑娘含蓄。只是他对于这个少女的目光从未回应过。看来这次莫岑是有预谋的拉他下山,不过并未得逞罢了。
掌柜的也加入了他们一起品酒,见柳暗不喝酒只是一口一口呷着汤,疑惑道:“这位小兄弟怎么不喝酒?这可是难得的好酒。”
“还不是因为他抽了风在下雨的时候跑到竹林里,硬是说听到了什么声音,拉都拉不走才生的病。”莫岑含糊道。
“听到了什么声音......该不会是山妖?”张掌柜道,他常听镇上的老人们讲这些怪谈,都说山里的灵气盛,最是滋养鬼怪妖魔。
柳暗不愿听他们讨论这事,低着头沉默不语。
张老板被他骤然冷下来的态度吓到了,没想到自己的关心惹得他这样的不高兴。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莫岑,也没有得到答案。莫岑没想到柳暗会如此不悦,他是从来不会表露感情的。笑容都十分的牵强,更别说是负面情绪了。
“莫师兄,我看天色不早了,还是快点回山上吧。”柳暗说着就向外走去。
上山途中,柳暗也是无言,莫岑知趣地没问,隐隐觉得柳暗那天说的“风铃声”一定对他很重要,所以才会这样在乎。
“花明,看到你也有了在乎的东西,真好。”莫岑拍拍柳暗的肩,表示自己都懂。
因为莫岑发现的捷径,他们黄昏前就到了墨溪观,这时刚好轮到元英在厨房帮忙。免于被说教的柳暗遛回房间,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上一次下山都没有今日这样的疲惫,柳暗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张掌柜那句:“该不会是山妖?”
柳暗从不信神魔一说,可是既然不是妖魔作祟,如何解释昨晚的那一幕?星辰倾泻落进悬崖下的深潭,蓝色的光点化成一个女子......就这么想着,柳暗缓缓进入了梦乡,悦耳的铃声再一次响起。
“叮铃——叮铃”风铃随着风缓缓摆动,声音一顿一顿,极为安宁。午后的阳光洒在蓝衣少女的身上,她趴在窗子前,对着窗子外已是少年的柳暗眯着眼笑道:“怎么站在外面?”
阳光融进她清澈的眸子里,那光芒快要把柳暗吞噬。他想要走近,可是迫于生存的本能,他只能远远望着。他具有飞蛾爱光的本性,却不愿像飞蛾一样勇敢地扑火。
最终柳暗只是摇头,转身走出少女的视线。没想到少女从屋子里跑出来拉住了他的手,温暖的触感是那样的不真实,也让柳暗的动作为之一滞。他低着头,用近乎梦呓的声音问:“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就那样死掉?还是说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可以拿这个去要挟他。
少女年纪虽比他大几岁,个子却十分娇小,她踮起脚轻柔地整理着他的鬓发,语气轻松的觉得一切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因为我是姐姐啊。”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理由。这一次,他可以相信这份温暖吗?
再次睁开眼,白昼填满了他的眼眸,他努力地在一团耀眼的白光中找到焦点。“叮铃——”终于在他下移的视线中多出了不一样的颜色,它通体碧绿,蓝绿色的翅膀合拢静静停在窗台上。
这次终于可以抓到你了。
柳暗屏住呼吸,慢慢起身,就在将将快要抓到它时,蓝色的光一闪而过,它又朝外飞了去。
扑空了——柳暗跟着它追去,这一次却不是去竹林,而是追到了上次莫岑带他走的山中甬道前。光晕只在山壁上轻轻一点,“门”就自动让出一条道。铃声轻声催促着,蓝色的光晕在黑暗甬道里静静等着他,柳暗走进甬道,身后的“门”缓缓闭上。蓝色光晕就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无数光尘从扇动的翅膀上落下,洒在柳暗的头发上、肩膀上。
柳暗伸出手,却始终和蓝色光晕隔着一点距离。要怎样才能抓到你,怎样才能留你在身边?
走出甬道,蓝色的光芒消失了,它扑腾着蓝绿色的翅膀,向山下飞去。柳暗追上去,它在一个拐角停了下来,乖巧地停在了一只纤细的手指上。
“欸?”少女仍然穿着鹅黄色的绣着葱绿色花朵的裙子,看到只穿中衣的柳暗,急忙别开眼。
柳暗看着自己怎么都抓不到的它竟然这么轻易地停在少女手上,不免有些嫉妒。见柳暗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豆娘,少女会心一笑道:“这是豆娘,在山里常常可以看到呢。你看它的翅膀多好看呀。”柳暗伸手想要触碰它,就这么一瞬,它又逃走了,随风铃声一起渐渐消散在风中。
“呀,飞走了——”少女目送着它远去,没有注意柳暗自嘲的苦笑。
这就是求之不得的痛苦吗?柳暗怔怔地转身,又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你叫柳暗对吧?我是山下楚家班的,我叫楚眉。”少女低头看着脚尖,短短几句话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对了,这个给你。”楚眉从包袱里拿出一物,转到柳暗面前欲递给他。
“听说你生了风寒,这是我家用来治风寒的药,不仅不苦,还特别有效——”少女还未说完,柳暗就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走过,这个举动让她好是措手不及。
“喂你怎么不接!”少女急得喊道。
柳暗还是没有回头,“我的事和你无关。”他丢下这句冷冷的话,完全不顾被甩在身后的楚眉。
“我给的又不是毒药!你这人——”楚眉难过地蹲下身子,眼睛涩涩的,她努力睁大眼,好让眼泪不轻易流下来。戏班里的人知道她对柳暗一见钟情时都劝过她,一说柳暗是修道弟子,二说柳暗脾气古怪,很难接近。她都不信,她只相信刚来墨溪镇时,在一行弟子中的他,即使站在那么多人中间,站在举止夸张的莫岑身边,都难以让人不去注意他。她站在一棵不知名的花树下望着他,这时他的视线朝这边看来,准确地说是看树上的花儿。楚眉紧张地低下头,甚至慌忙地整理起头发。
“看啊,他笑了!”
“那是个什么词来着?如沐春风,对,如沐春风。”
“你这丫头哦,才读过几本书,尽用来显摆了。”
旁边几个戏班的年轻女子都被柳暗的笑迷住了,大声地打趣道。
“呀你别想入非非了,人家可是修道的,以后啊定会成个仙人,我们啊还是好好唱戏吧。”
“哟还说我,你看我们眉丫头。”说话间,年长一点的女子推了推楚眉,将她从柳暗的笑容中捞起。
穿着浅色道服的柳暗微微仰头,目光是那么的温柔,可惜的是这样的笑只有花儿才配拥有。一个对花朵和蝴蝶都这样眷恋的男子,为何对她却这样的冷漠。楚眉不解,她只知戏折子里的风月故事,都没有写柳暗这样性情的人。翩翩公子大多温润如玉,哪有眉眼如霜,又凶巴巴的。
柳暗回到山上时,已是开饭的时间。他想趁着人多先去房里穿上外衣,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柳师弟,你这是去了哪里?”不巧的是,“抓到”他的还是元英。
柳暗正在想如何搪塞过去时,书文正巧走了过来,“我看柳师弟身子弱,就建议他早起去山里活动一番,可以强筋健骨。”
元英见书文说的在理,点点头便走开了。其实这也是元英信任书文,相信他不是乱说话的人,这话要是换做莫岑说,元英怕是要拎着他两见师父了。
“谢谢书文师兄。”
书文摆摆手,微微眯着眼问:“我早上看到柳师弟往山下去了。我不会过问的,放心吧。”
难得的,柳暗今天没在饭堂看到莫岑,他随便吃了几口饭,回房间拿了书跟着众弟子去学室听师父讲道。一个下午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上山已有好几年了,柳暗还是不知道修道的意义。他只知师父说他有修道的天分,可是何为天分?是他的聪慧还是品性。在柳暗看来,这两个方面他都不具有。连自己都不知道修道的意义,每天就这样过着,时间流逝,他越发觉得空虚。
“起码,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每当这会,柳暗都会用这种理由安慰自己。尽管如此,他都没觉得有一丝的自由与轻松。
哪里才是我的归宿,我究竟属于哪里。书上没有写,师父也无法回答。答案只在自己的身上,解铃还须系铃人。
夜深了,柳暗还睡不着,今天一天莫岑都没出现,师父也不过问,已经习以为常了。躺在榻上望着窗外的树梢,望着似乎挂在树梢上的月亮。
中秋快到了。柳暗垂下眼,久远的记忆如雾气中的花儿一样,随着步子的接近慢慢现于眼前。
柳府的中秋十分热闹,可是与他无关。装饰华丽的厅堂里放着一张大圆桌,各房的夫人们围着他的父亲,表面上一派和睦,桌子下的手都恨不得掐死对方的脖颈。父亲享受着这种祥和,左右两边的位置都会让他最喜欢的孩子坐。柳悦就是其中一个。也是因为柳悦备受父亲宠爱,大夫人才更加不可一世。另一个位置坐的是三夫人的长子柳杰,因此三夫人一直和大夫人针锋相对。
而柳暗可怜的娘亲是没有资格坐在桌上的,即使有,她那胆小的性子也不会去。每个中秋夜,娘亲总是抱着柳暗坐在昏暗的房里,透过一方小小的窗看着月亮。讽刺的是,只能看到月亮的一角,导致那会柳暗一直以为月亮是一个不规则的,如碎掉的玉璧一角般的形状。
柳暗深深地记得娘亲最后一次陪他过的中秋,家宴散后,最受父亲宠爱的柳悦躲开侍女与家丁偷偷来到柳暗居住的院子里。
小小的她踮起脚看向窗里,与黑暗中坐着的小小的柳暗对视。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宛如瓷娃娃一样的美好。柳暗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退,似乎她是一团火,靠近会被灼伤。
柳悦欣喜地开口:“你就是赵姨娘的儿子吗?”
娘亲警惕地从床上坐起,就像被侵占了领地一般的死盯着柳悦。
“呐,这是月饼,可好吃了。”柳悦把月饼放在窗台上,笑容纯真无邪,“你们为什么不去家宴?可热闹了,下个中秋一起好不好?”
这样美好的柳悦,换做他是父亲他也会疼爱,不如说没有人会不喜欢她。而他柳暗,就像名字里的“暗”字一样可悲。
娘亲一把抄起窗台上的月饼往外面丢去,不顾柳暗想去拿月饼的手,“肯定有毒肯定有毒,这是要害死我们啊!”接着娘亲无情地关上了唯一的窗,柳暗的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不再有。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柳暗警惕起来,按理说这个时候观里的弟子都在熟睡,难道是莫岑浪回来了?脚步声朝柳暗这边逼近,和着断断续续的虫鸣,柳暗决定先发制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的出来那个人准备从窗户里翻进来,就在这时柳暗猛地把刚爬上窗台的那人一拉,引得那人一声惊呼。
熟悉的声音,难道这人是——“欸?你竟然没睡,吓死我了!”
月光顺着窗台爬进屋子里,勾勒出一个少女的身形,同样澄澈的眸子让柳暗一时失了神,宛如透过其中看到了另一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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