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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还是没讲到底为什么混得那么惨呀……”班盈走在路上,自觉被下了面子的小翁主直到稍微冷静下来才回过神儿,心下不禁有些懊恼。
顾左右而言他,还拒绝她的邀请……真是个怂包。
等着吧。
索性班盈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又爱面子得要死,于是自个儿嘟哝着胡乱骂上两句,气呼呼地在心里做出了这个决定,便把在赵则府上那些不愉快统统丢在了脑后。
身后莺时和她隔着几步路,手中拎着一顶帷帽,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她抿唇,绿眼一眨,突然小小地叹了口气。
——她生赵则那厮的气,怎么反而在给她的莺莺委屈受呢。
这么想着,也就找了个巷口停下步子,半侧过身子等她。
莺时很快便跟上她了。
她接过莺时终于递出手的帷帽,自己系好。
视野里忽然隔上一层白色,看什么都蒙蒙地不真切,实在不怎么舒服。
大雍民风开放,班盈待了十五年的西北地区更甚,那儿的夫人小姐们出行也图一个方便痛快,压根用不着做上一星半点遮掩,有些贵女们气性上来时,当街撸着袖子打人都是有可能的。
故而班盈实在是很少接触“幕篱”、“帷帽”以及“面纱”这种东西,来到雍京后缘着入乡随俗,再加上……在雍京她的绿眼睛实在是太异类了,这两个原因,班盈才勉勉强强接受了帷帽的存在。
主仆二人锦衣绣囊,配镜镶珠,带着身后远远缀着的一辆马车、几名侍卫走在街上,在旁人眼里,只觉得八成又是哪家貌美小娘子出来散心玩儿了,这雍京一片瓦片丢下来都能砸着两个王公贵族,为免污了贵人眼睛,平给自己添几笔祸事,还是绕开的好。
于是班盈这一道走来,只觉得雍京街上也是冷清的很,树底下连个打花牌的小孩儿都没有。
她生了厌,也不想再回赵府同赵则演什么仿佛强抢民男的戏码,便叫莺时详细问了家铺子老板,按着他说的地方找到了这一家酒楼,打算尝一尝雍京吃食。
酒楼不大,也没设雅间,惟有二楼靠窗一排作为雅座,中间以屏风隔开,水玉帘栊,再饰以奇花异草。
此番布置正契合了雅座之“雅”一字,倒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前来一聚,饮酒论诗。
虽班盈更好奢靡,对这里的布置并无侧目,也不得不承认老板心思之讨巧。
有什么能比风雅更吸引这条街上的学子老爷们呢。
……
那边赵则被小翁主甩袖就走,实在是有些头疼。
这位翁主想一出是一出,情绪也变的极快,看着是个貌美需要呵护的小姑娘,真接触下来,才知道个中真相。
他不排斥这样的明快性情。
只是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总之,不管由公由私,赵则都是要去赔罪的。
所以在知道班盈的位置后,他便直接备马前去了。
酒楼二层,班盈正百无聊赖地等着上菜,分心听不远处学子高声谈论,间或同莺时调侃上两句他们议论的内容。
“礼达举法而令行?”她被那群学子们的论调逗乐,挑起眉眼吃吃地笑,“后两个自不用他们操心,至于严格贯彻礼制?还不如去睡一觉来的实在。”
莺时还没接话,旁边便有一人驳道。
“读书人,有想法才是好事。”
是赵则。
可谓是新仇旧怨。
在这儿她虽碍着公众场合不好发作,也没给他什么好颜色。
“想法不是指妄想。”她抬眼看他,冷声道,“不提他们聚众于此,妄议朝政。大雍开年以来,民风开放,不拘礼数,还不是由上位者倡导而来?如今数百年基业绵延,不管何处皆是大势已定。”
总结:“用不着他们瞎操心。”
“你来得这么巧,是为了蹭这顿饭的?”不欲纠结于此,班盈换了个话题。
“下官绝无此意。”赵则一拱手,英挺的面貌缓缓隐没在阴影里,只余下双眼直勾勾注视着她。
班盈也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赵则继续道,“翁主金玉之体,有意游赏雍京十景,自有大把青年才俊、高门子女作陪。”温言与班盈解释,“下官不才,仕途飘摇四载毫无寸进,虽有意与翁主同游……实羞愧也。”
“你什么意思?”
话里话外,指责她问的那个问题?这人什么意思,跑来就是说这个的?
哼笑声从舌尖滚出,班盈拧眉看他,绿眼睛里满是质疑,“我以为大人胸臆豁达,不会对这一点耿耿于怀。”
“看来是我想差了,大人这般,怕是介意的很。”
“哎…”莺时看着二人对峙毫无办法,想想便悄然掀帘退了出去,找小二去催后厨动作。
帘幕里赵则无奈,只得再退一步,换了一种说法。
“今日之事,实乃下官之过错。但与翁主同游一事,下官实在不敢包揽下来。”
“翁主把所有的机会都给了下官,那些想与公主交好的人,又当如何叹惋,到时还是得翁主费心安抚。”
“翁主欣赏下官,下官更不能不顾翁主难处。”
关他们何事?
班盈下意识就想开口。
可想下来,她今日已经驳了不少家族面子了,若再重复两次……她心血来潮提出那样的要求,像赵则说的那样,她真要应了反而才是多方都很难做。
班盈涉及的圈子非富即贵,与赵则仿佛两个世界,在雍京没有父亲给她撑腰,她不得不顾及那些平素不愿考量的事,例如说带来的后果和影响。不仅是带给她的影响,还有带给赵则的,她只想寻个乐子,把人给害了可就不太好了。
意识到这一层,班盈也就没法再理直气壮地刺回去了,可又要撑着面子,只得色厉内荏地继续下去。
“赵大人不应便不应,何苦这番作态?”恰巧小二端着菜上来了,她便移开视线,“坐下吧,用饭。”
赵则应声,便沉默下来。
食不言,寝不语。方桌上只闻竹箸相撞之声,久久无话。
班盈心绪却不如席面上一般安宁,说不上纷杂,也实在不太舒服。
她没和赵则这类人打过交道,实在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放弃他?可他的容貌气质,真的很合班盈胃口。
有父兄坚毅的影子在里面,但又别有一种清冽温和,沉思时偶尔一闪而过的神情,教她感到危险而兴奋。
她不是只好这一口,但这一口,她也割舍不下。
掀开笼,赫然是一大个儿的金乳酥落在其上,金黄松软,散发着浓郁的奶气甜香。
旁边是醇香的酒酿鸭公煲、鹿舌炙、素蒸肉羹等,还有已经经由过水冷却的冷蟾儿羹。香浓态美,叫人不禁食指大动。
有莺时在侧为她布菜,虽有心事,班盈这一餐也算吃得尽兴。
口腹之欲被满足,她的棱角柔和了许多,周身气质也显得没之前那么锋锐,乃至咄咄逼人了。
看着赵则在她之后很快便停了下来,班盈不置可否。
她的饭桌上,没有主客之间那些繁多规矩,但是赵则自己想这样做,她说不得什么。
早些时间的不愉快勉强揭过,班盈接受了他的说法,最后的一丝丝不痛快,她也打算下次再清算,左右人也跑不掉。
账最后是由赵则结的,此外他们约好,待过些时日班盈有闲暇,便由赵则同她游览晴日亭台一景,与她详述。
从游览雍京到只看一景,也算是双方互相递了个台阶,妥协之后的结果。
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
傍晚回到府内,班盈在侍女的帮助下沐浴穿衣,卸去一身繁杂装束。
换回她穿得最习惯的宽袖襦裙,叫莺时去歇息一会儿,班盈极为舒适地躺在榻上,就着烛光,看起话本子来。
话本名叫《越鳞儿》。
讲的是前朝一大户人家,富贵荒淫至极。富贵到什么程度呢?日日酒池肉林,宴饮不断,可连续数年之久。
那家嫡子也风流成性,某日席上醉去,神智糊涂,由着自己的心思强行毁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的清白。
女子与他有近亲关系,还未隔两代,往日里父辈也亲近得很,故而这件事说出去实在叫人不齿。但这女子也不无辜。她自小在家中不受宠,日日受磋磨,也没人加以引导,便存了一肚子阴险心思,想着法儿勾上了嫡子,叫嫡子对她欲罢不能。
没过些时日,便怂恿着嫡子放火烧了她父亲一家,又给她换了个身份。
这下子二人便名正言顺了起来,择了个日子,一顶小轿,嫡子纳她入府。
嫡子是个荒淫草包,那女子却是个荒淫毒妇。
一面摆弄着嫡子,一面私下与人通奸,最后搞得嫡子横死不算,还叫自己与旁人的儿子做了下一任继承人。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毒妇面目被揭露,真相大白,痛快人心。
班盈作为读者,深知话本不能尽信,对这话本儿的内容实则没什么看法,又有习惯做崇,想了想,只捏起笔,认认真真地在扉页上以小楷批了几个字。
“文辞优美,斐然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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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一位小姐姐出场0v0
很明显女主和男主观点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