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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是非黑白
“玊盟主,小儿这是……”钟民生一来便看到在陆千载手里晕着的钟子贤,眉头紧皱,眼里尽是关怀,但又深怕被玊戈就此威胁,语气里便又全是警惕。
西边的秦淮河岸自从建了江陵盟后,便是有一个单独的阁楼依着潺潺的河水而立,室内青竹小木,一片谈笑有鸿儒之景,可是偏偏离河那处无墙无木遮挡,看似是为了看河水江景好生优雅,实则怕是为了扔人进水顺手罢了。
玊戈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道:“无妨,可能是晕河罢了,钟掌柜请坐。”
钟民生看了一眼钟子贤,心里明白玊戈现下应该是不会动手,强压着神,才是板着脸坐了下来:“若是玊盟主还是为了提价一事而来的话,便没什么可谈的了。”
钟民生此言一出,玊戈面色已是不好,室内顿时冷了下来:“钟掌柜,看来真是心狠之人,本盟怕是都没你这般心狠啊。”
“你何出此言?”钟民生硬气回道,“老夫秉持心善,为的是这江陵百姓,只要大灾将至,老夫绝不提价,你们这些想要挣国难钱的奸商都捞不上银子,必然也会跟老夫保持一个米价,江陵米灾便可解矣。”
“你玊盟主如今这般针对老夫,不就是怕老夫以一己之力阻拦了你们这些奸商挣国难钱的机会吗?”钟民生双眼一瞪,正义之气藏于胸前,这才是米商的气节。
玊戈看了一眼江景,笑的毫不在意:“钟家米铺怕是没那么多粮吧,这次所需的粮绝非钟掌柜所想一如往初那些。”
“老夫就是拼了钟家米铺一百七十二年的商道,也不能与尔等同流合污,老夫誓不提价。”钟民生说完,胸中郁积一扫而空,大不了就是家财散尽。
“好一句誓不提价,本盟不得不佩服钟掌柜,看来钟掌柜已经是决定好了。”玊戈拍手鼓掌,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但是就在此时,玊戈的一个眼神,陆千载就是将那麻袋套在了钟子贤的身上,一边套还一边嘀咕:“这年纪轻轻的小公子,也不知道河神娘娘喜欢不喜欢,这回应该是喜欢了吧,主子?”
“恩,应该喜欢。”玊戈缓缓而谈,浑不在意。
钟民生忙是扑了过去,紧紧抱着已经被装进麻袋的钟子贤,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发抖,声嘶力竭的大吼:“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钟掌柜,你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玊戈端坐在那,仿若云端俯览苍生,笑脸盈盈,阴森恐怖。
“我……我,我”钟民生一只手抓着那麻袋的一角,一只手已经是抖的不行也要指着玊戈,两眼浑浊,心痛难忍,却不敢轻易做出任何决定。
玊戈起身,看了一眼跪坐在那的钟民生,面无表情:“你一家老小,比不过你心中的芸芸众生,本盟拜服。”
“扔!”说完,玊戈拂袖走人。
江陵盟外老远便是能听到一老头的呼喊哭叫的声音,那声音歇斯底里,又是悲痛至极,听者皆是抖了抖身子,不自觉叹道:一个老头子也敢跟江陵盟的女魔头作对,真是傻啊。
待天色大亮,众人才发现钟府已经是满府白帆,而家主钟民生却是跪在衙门前整整一晚,门口的衙差却全是视若无睹,嘴上客客气气,却绝不让钟民生敲鼓进衙。
“天要绝我,天要绝我啊!”钟民生老泪纵横,他信了,他信了当年的那个女人已经变成了魔头了。
可是他呢?他却所告无门。
“老爷,别跪了,那女魔头与京城有关系,昨日听闻又给给衙里塞了三箱金子,衙门怕是不会受理我们的案子。”老管家双目猩红,若是玊戈就在眼前的话,这老管家恨不得上前吃她肉喝她血。
“走,我们上京告,我钟家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脉的。”钟民生晃晃荡荡起身,一脸铁青,他就不信他会被那女魔头逼成这般。
还未待钟民生起身站好,一青衣小厮就是满脸惊恐的哭着跑过来,喊道:“老爷不好了,咱家米铺都被抢了。”
钟家米铺在江陵城内共有十家,就在今早还未开门之际,就已经被那些老百姓疯抢打劫了。
原因就是江陵城内所有米铺全部高挂“无粮关门”四个大字后,城内便是疯狂传言,大灾将至,老百姓们怕是要被饿死了。
于是老百姓们都疯了,唯独这钟家米铺还敢开门,便是有人故意起哄:“钟家米铺怕是余量也不多,我们如今再不抢的话,我们的妻儿老小怕是都要被饿死了,谁有本事抢上,谁就不会饿死。”
“对啊,兄弟们,我们快抢啊,钟家米铺纵是有粮,也会提价的,到时候我们也买不起了。”
钟民生到时便是看到人群中在不停的疯抢,壮打老,老打弱,弱打幼,地上已经是躺倒了好多人了,而还能在人群中疯抢的人脸上头上也皆是血迹斑斑。
芸芸众生,怎一个惨字了得,因为米,江陵乱了。
钟民生根本进不来米铺,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心中一阵悲痛:“老夫,不提米价,你们……”
“绝不提价,誓不提价,不提米价,老东西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陆千载三两下就是将玊戈身边的人清理了干净,站在那里看着钟民生一脸不屑。
钟民生一看见玊戈等人,就是想要上前去掐死玊戈,却被一直跟着玊戈后面的陆伯仲上前稳稳的拦住了,钟民生只能咬牙狠狠的骂道:“女魔头,你又想干什么,老夫与你之仇不共戴天!”
陆伯仲身后的玊戈白衣飘飘,与这一股血腥气的地方格格不入。
玊戈望着人群,人群之中一四岁女孩慌慌张张,不知所措,额头上已经是破了个洞,泪眼模糊的喊着:“娘……,娘……”
玊戈眉头微微有些一皱,良久玊戈才摆了摆手,示意陆伯仲放钟民生过来,笑道:“不知钟掌柜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可有感想?”
“为了你心中的良心,钟掌柜不惜抛弃骨肉,为了你心中的良心,江陵的百姓已经是互相残杀。”玊戈抬眸,一字一句,慑人心魂。
“钟掌柜,你若是真的有良心之人,此时应该是听我江陵盟安排,一起共度此难,而不是沽名钓誉。”
钟民生头发半白,眼睛血红,终于是瘫在了地上:“老夫一生……坦坦荡荡,老了怎落个如此下场。”
“老夫提价!老夫……什么都应了。”钟民生闭眼,不敢再看眼前乱景。钟民生深知玊戈将事做绝到如此地步,绝对不是为了区区提价之事。
“现在你没了选择的机会,本盟还要你钟家的商路,所以江陵盟愿意与钟家米铺合作。”玊戈笑意盈盈,眼里全是寒光。
江陵盟入主半个钟家米铺,掌握钟家米铺的全部商路,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一百七十二年的商家的商路,不是发展了十年的江陵盟能打通的,很多地方的关卡都需要长久的人脉才能合作。
江陵盟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一百七十二年的商铺,做为传递信息的通路。
当晚,江陵盟白日的乱象便是不复存在,除了米价真的米比金银贵以外,倒是一片欣欣向荣。
而钟子贤全是迈着糊涂的步伐看着满府白帆的钟府,一个劲摇头大声哭泣,边哭边抽抽:“老管家啊,我爹死了还是我娘死了啊……”
老管家瞠目结舌,只能大声喊道:“老爷,少爷少爷还魂了。”
钟民生跑出来就是看到一脸糊涂的钟子贤,又是兴奋,又是哭天抢地的保佑道:“天佑钟家啊,那女魔头总算还有一点人性。”
“爹,你说的女魔头不会是玊盟主吧。”钟子贤抓了抓脑袋,那一脸俊朗的样子硬生生萌上了一层傻样。
钟民生忙是跑去告诉要寻死的夫人,然后再要祭拜祖宗,唯有老管家啐道:“什么玊盟主,就是一个没人性的女魔头。”
钟子贤这下不高兴了,瞪了一眼老管家:“玊盟主光明磊落,这不是就把我放回来了吗,我从小就崇拜这样的女人,十年之间缔造秦淮第一大盟,老管家你可不要给玊盟主泼脏水。”
“少爷,你还小,你可知这次江陵盟占了我们钟家米铺一半的份额?钟家米铺不知道以后是姓钟还是姓玊了。”老管家瞪了一眼钟子贤,心下无奈不知道该如何给这个不通俗事的钟子贤解释。
老管家见钟子贤脸色不好,赶忙加把火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就是因为那女魔头的逼迫,今早江陵百姓互相残杀,死伤多人么?”
“少爷,你又可知道,如今的江陵真的米比金银贵了,都是那女魔头害的啊!”老管家的声音已经是带了哭腔。
钟子贤有些发愣,在他心中他依旧是相信那个一身白衣,脸上带笑的女人是个好人,是他崇拜的人。
可是,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再一次告诉江陵的众人。
玊戈,是真正的女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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