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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茉莉宾
李玉和明玉一直守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间或还有哭声,不免有些惴惴,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尔晴端着清粥小菜过来了。
“你们怎么站在外头?”尔晴问。
明玉努努嘴:“皇上在里头和娘娘说话,不让我们打扰。”
尔晴看了看手中的托盘,有些无奈:“主子昏睡了那么久正该吃点东西,要不怎么有力气呢?”说着,尔晴提高了音量,“皇上,娘娘,奴才请娘娘用膳。”
“进来吧。”是弘历的声音。
三人进了里面,弘历容音的眼镜都红红的,显然都哭过,她俩忙低头装没看见。
明玉把几子放在床边,从尔晴手里接过碗勺,弘历道:“让朕来。”
李玉要上前阻拦,被弘历一个眼刀吓了回去。
明玉看着,挠了挠头:怎么这次皇后娘娘醒过来,连皇上都变得怪怪的了。
用餐毕,弘历小心地扶着容音躺下,仔细地帮她把被子掖好,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小声说:“我明早再来看你。”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他边走边和身后的大太监说道:“李玉,传旨,皇后苏醒,朕心甚悦,长春宫上下伺候皇后有功,赏一年的俸禄;明玉尔晴另赏黄金二十两;赐太医院诸人双俸;贵妃娴妃暂理宫务,众妃侍疾用心,各有封赏,你待会儿拟个单子来看。”
容音看着在床前为自己忙碌的两个大宫女,想起之前与弘历的对话。她毫无保留地讲述了自己的“梦”,没想到弘历也做了同样的梦,所以他才会说“谢谢你到我身边”。她略去了关于尔晴的部分,内心深处,她还是无法接受贴身宫女背叛自己的事实。她只是提起尔晴快到了出宫的年龄,让弘历帮忙看着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明玉,”容音问,“你在我身边有四年了吧?”
“是。”
“都长成大姑娘了。”容音感叹了一句,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次,等到戌时弘历来时,容音仍在睡梦中,张院判说这是正常现象,弘历才放下心来。
容音再次醒来时,脑子一片清明,她看见明玉就想起了那个常常和她玩笑的小宫女。
璎珞。
正月初九,绣坊送来了几套夏装,容音正和纯妃说着话,随口问了一句:“这个绣工不错,是哪个宫女绣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绣坊最好的绣女阿满绣的。”张嬷嬷恭敬道。
阿满?容音忽然一个激灵——那不是璎珞的姐姐么?
“传她过来,本宫想见见她。”
“是。”张嬷嬷退了出去。
纯妃问:“娘娘,你怎么忽然对一个绣女感兴趣了。”
容音摸着新服上的茉莉花样,道:“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绣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十分秀气的宫女跟着张嬷嬷进来了。
“奴才阿满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起来。”容音笑着唤起,“本宫听张嬷嬷说,今年本宫的衣服都是你负责的?”
阿满低着头:“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张嬷嬷抬举,让奴才有此福气为娘娘缝制夏衫。”
“宫里人人都知道本宫喜欢茉莉花,可本宫也知道,别的绣女觉得白花忌讳,所以本宫的衣服还没有茉莉花纹的,你怎么想起用茉莉的?”容音转着手上的十八子串。
“奴才斗胆,听宫里人说娘娘最爱此花,只因此花清香自持,所以奴才用鱼肚白、牙色、水绿、藕色四种颜色丝线各劈成发丝般细再合成一股,用来绣茉莉花,这样茉莉花既不失原有风采,远远看着,又不至于像白色。”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容音对纯妃说道。
“皇后娘娘,依臣妾看,满宫里再没有比这个丫头更好的绣工了。”纯妃顺着容音的话夸着。
容音对张嬷嬷说:“本宫很喜欢这孩子,要留她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
张嬷嬷告退后,容音吩咐人给阿满搬来一个小杌子让她坐下回话。
容音道:“阿满你绣工这么好,能不能教教我们明玉,她都这么大了,还老把兰花绣成韭菜。”
明玉听了脸一红:“娘娘,奴才的绣活是不好,可是、可是…”
阿满忙道:“奴才荣幸之至。”
“明玉,还不快把你的活计拿来让阿满指点指点?”
明玉红着脸回房取绣活去了。
阿满拿着针给明玉做着示范,明玉惊奇道:“诶,你还别说,这么绣还真的顺手多了。”
容音道:“阿满,你以后就在长春宫专门教我们明玉,什么时候出师,我什么时候把你放回去。”
阿满跪下:“皇后娘娘恩典,奴才不敢推辞,只是,奴才月底就该出宫了。”
“那——这大半个月的时间,能学成什么样子就看你自己了。”容音拍拍明玉的肩,“你先起来。对了,阿满,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回皇后娘娘,奴才母亲早年亡故,家里还有父亲和妹妹。”
“你妹妹在宫里吗?”
“妹妹今年十六岁,前年病着,不出意外的话,二月的小选就该进宫了。”阿满道。
容音知道这就是璎珞了,便问:“你这个妹妹绣工如何?”
阿满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络子:“娘娘请看,这是奴才进宫前妹妹给奴才的。”
容音赞道:“看来我们明玉跟着你妹妹也可以好好学着了。”
明玉羞得一跺脚:“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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