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

　　乔浅那么怕他妈不是没有原因的，相较于其他普通风格的家庭，乔浅的父母有那么点虎妈猫爸的调调。

　　乔爸像个老小孩，喜欢跟着乔浅一块嘻嘻哈哈地玩，乔妈妈就显得严肃多了，一旦她对乔浅表示出明确的要求，那么对乔浅执行未达成要求的惩罚时必定也会是雷厉风行的。

　　乔浅再怎么皮，也不敢违背自己妈妈的意思，吃完晚饭后只得乖乖进房间看书。

　　坐在书桌前，打开林鹤之给他选的那本数学辅导书，乔浅硬着头皮开始看那些枯燥无味的公式。

　　“也不知道林鹤之脑子怎么长的，居然可以成绩那么好。”乔浅一边转着笔一边翻着书，跟着每道例题的步骤解着题。

　　房门被敲响，乔妈妈拿着杯热牛奶开门走了进来，她见乔浅一副认真看书的样子，不免心生慰藉，皱着的眉头舒缓了不少。

　　“看完这页书把牛奶喝了，我也不求你一口吃成个胖子，能有进步就成。”

　　乔浅唔了一声，接过牛奶放在桌面上，继续埋头写着刚才看到的例题。

　　乔妈妈在乔浅床边坐下，问道，“你们前两个礼拜的月考成绩出来没。”

　　“昨天就出了，忘了拿给你看了。”乔浅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

　　“还是班里倒数前十吧。”

　　“……知子莫若母。”

　　乔妈妈用手指戳了戳乔浅后脑勺，恨铁不成钢道，“还好意思给我在这贫。鹤之呢，他考得怎么样？”

　　“不也是老样子，”乔浅说，“年级第一呗，这次化学超难的，他还拿了满分呢。”

　　乔妈妈叹气，刚想开口，乔浅捏着嗓子抢先学样道，“你看看人家~”

　　乔妈妈被逗乐了噗嗤一笑，骂道，“再学我说话你那游戏机就别想要了。好好跟鹤之学学学习方法，下学期就高三了，你紧张着点。”

　　“喏，这书就是他给我选的。”乔浅摊开辅导书给乔妈妈看。

　　乔妈妈点点头，感慨道，“你平常学习完有空了也多陪陪鹤之，那孩子……也不容易。”

　　“诶，是不是他爸妈又……”

　　“别人的家事我不好说什么，但是老让鹤之这鹤之一人待家里也不是回事，他要是愿意你就多带他来我们家吃吃饭什么的，听见没。”

　　“行啊。”乔浅应下，仿佛带林鹤之回家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翌日林鹤之来接乔浅上学时，乔浅破天荒地递了瓶牛奶给林鹤之。

　　“别一天到晚光顾着看书，也要适当地补充点营养知道吗。”乔浅心里软得要死，却偏要用强横的语气说道。

　　林鹤之接过那瓶牛奶，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怎么想起带牛奶给我了？”

　　“平常老是你给我带牛奶，还你一瓶不行呀。”

　　“可是我不喝不了牛奶。”林鹤之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傲娇的少年。

　　“……”乔浅抽回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呆呆地问，“喝不了……是什么意思？”

　　“我从小就乳糖不耐，所以从来不喝牛奶。”林鹤之把牛奶塞进乔浅书包的侧袋中，“还是你多喝些吧，努力赶紧长高。”

　　乔浅半天没回过神来，等林鹤之载着他骑到校门口了他才想起问，“你喝不了牛奶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我看你家冰箱里牛奶不囤得挺多的么。”

　　“因为有只牛奶精一天要喝好几瓶，少喝一瓶都容易发脾气不开心。”林鹤之调侃道。

　　乔浅语塞，仔细想想林鹤之买的那些牛奶好像都进了自己的肚子，他踌躇了一小会儿，低声道，“那你平常喜欢吃什么，我下次也给你买点。”

　　林鹤之在车棚里停好车，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乔浅白润略带婴儿肥的脸颊，“除了牛奶，你爱吃的我都爱吃。还有10分钟就要打铃了，快回教室吧。”

　　乔浅哦了一声，说了一句拜便向教学楼走去。高二一班作为年级尖子班与其他班并不在同一层楼，所以不同于林鹤之可以慢悠悠地在后边收拾，乔浅必须地加快脚步爬上五楼回到自己的教室。

　　周三是语文早读，老王站在教室门边上朝里看着，见乔浅一路小跑着过来，赶紧对他招了招手。

　　“乔浅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书包还没放下，人就被带进了办公室。乔浅有些局促地抠了抠书包背带。

　　老王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彩印的图片递给乔浅道，“你看看图上这人是不是上次撞你的那个。”

　　图片像素不高，马赛克斑斑驳驳的，也就大概能看清是个骑着电动车的男性罢了，但图里那人的一头黄毛还是让乔浅心里漏了一拍。

　　警察居然还真的查到黄毛头上了。

　　“好……好像是吧，这图片太模糊了，我看不太清。”

　　老王指了指图片上的黄毛，“梁警官昨晚把这图送了过来说让你指认一下，他们调查到图上这个嫌疑人可能是二中的学生，需要跟二中那边协调一下。”

　　乔浅干咽了一下，问老王，“老师，要真是个学生，被抓进局子里了会怎么处理？”

　　老王叹气道，“要真是个学生，如果认错态度良好肯定会减轻惩罚的，但肇事逃逸这事说的不好是品行问题，无论如何也要抓起来好好教育一番。”

　　听到说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乔浅松了口气。

　　老王见他如释重负的模样，皱眉问道，“乔浅，你要说实话，你是不是认识撞你的那人？”

　　“我……”

　　“要是碰到校园暴力事件千万不能死扛着，一定要趁早告诉老师，知道吗。”

　　“知道了。”乔浅垂下眼眸点头。

　　“回教室早自习吧。”老王将图片收回抽屉，朝乔浅摆了摆手。

　　教室里因为没有老师监督早就吵成一片，聊天的聊天，吃早餐的吃早餐，就是没几个认真看书的。乔浅抬腿迈进来时全班集体沉寂了两秒，待反应过来不是老王后，坐门口第一排的小胖嚼着没吃完的面包捂胸口道，“吓死我了你。”

　　乔浅看了他一眼，道，“老王等会儿就进来了，还吃。”

　　小胖忙不迭地把面包塞进课桌里，不忘把嘴巴的残渣擦拭干净。

　　正如乔浅所言，老王没过两分钟便走进了教室，放眼看去全班都一副埋头认真读书的老实的模样。

　　“不错，终于有点读书的样子了。”老王感慨道，“你们要是能保持这个劲头到高考，我也就放心了。”

　　乔浅把脸藏在立起的书后面，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

　　高中生的生活无非就是上课打瞌睡，下课跟二逼同学扯皮讨论着熬夜偷偷看的电视剧或新番，夏季永远漫长，总感觉自己的青春就像无云的晴空永远望不到头。

　　永远都有下一堂课，所以这节课睡过去了不要紧；永远都有下一场考试，所以这一场考砸了也不要紧。

　　一连好几天过去，老王没再唤乔浅进办公室，乔浅惬意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连平日里老爱叫他起来答题的英语老师都怜惜他带伤上学，把答题机会全部送给了倒霉孩子熊昭。

　　好在乔浅受的都是些皮肉伤，只要愈合好不发炎就没什么大问题，这期间他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林鹤之无微不至的照顾，反正从小到大俩人的相处模式一向如此。

　　乔浅虽然发育晚至今还比林鹤之矮半个头，但他天性好动，运动神经发达，刚进四中的时候便被选入了田径校队。乔浅在学校里最清醒的时候，就是每周两次的课后训练，每次他都会早早翘掉最后一节自习，换好运动服来到操场边上做着拉筋运动等待教练和其他同学的到来。

　　左手拆掉绷带的乔浅缓缓拉伸着手臂，一边深呼吸一边做着准备运动。

　　还带着几分热度的阳光斜照在乔浅身上，白皙的肤色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杨教练夹着本记录册朝乔浅走了过来，他拍了拍乔浅的肩道，“乔浅，前两次训练你怎么没来？”

　　乔浅抬起伤口刚结好薄痂的左手给他看，“受了点伤，被医生要求静养来着。”

　　“哟，怎么这么大一块擦伤。”

　　“不小心被车蹭了下。”

　　“骨头没事吧？下个学期就要参加省里的中学生运动会了，你可别再受什么伤了啊。”杨教练说，“你要是能拿个第一名回来，至少有20分的加分呢。”

　　乔浅咧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笑道，“那还不简单。”

　　杨教练用记录册轻轻一敲他的头，“就知道贫，做完准备运动就赶紧去跑两圈。”

　　穿着跑鞋迈步在塑胶跑道上，乔浅张嘴调整着呼吸，速度渐渐由慢到快，耳边响起风声，身体轻盈得就像快要飞起来一般。

　　乔浅非常迷恋这种放空思绪只需向前奔跑的感觉，热意覆盖全身，细密的汗水从毛孔中渗出，套用熊昭常说的骚话——只要我跑得够快，烦恼就追不上我。

　　撒野般地在操场上跑了三四圈，乔浅喘着粗气缓缓在休息区停下，细软的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成了一缕一缕的，杨教练在不远处看着秒表上的时间记录着这次训练的数据。

　　乔浅灌了大半瓶矿泉水，喝得太急水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线条流进了衣领中。他顺手摸出搭在长椅上的外套里兜着的手机，刚点亮屏幕只见一条微信消息显示了出来。

　　Hertz：【家里有事，我先走了，记得按时回家，要是训练太累就叫个车。】

　　乔浅撇了撇嘴角，嫌弃道，“婆婆妈妈，怎么回去也要管。”

　　总是相伴上下学的那人突然有事先走了，乔浅嘴上逞强心却落空了一小块，就连放学这个词看起来都没有那么诱人了。

　　“靠，我怎么变这么矫情了。”乔浅不适地揉了揉胸口心脏的位置，被自己这莫名的情绪波动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来，他赶紧甩甩头，跑上跑道开始自己的下一场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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