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怪的青梅说她喜欢我

　　林小绵随宴一往教学楼里走。

　　到了二楼，她一眼就看到前头“高二（3）班”的班牌。

　　要到姐姐的班级了。

　　林小绵深吸了口气。
　　对未知，充满紧张和期待。

　　就在这时，身旁的宴一忽地加快脚步，径直越过她，走进班里。

　　欸？

　　林小绵怔了怔，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宴一似乎是不想让班里的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其实她们本身也没什么关系。

　　说来好笑。
　　她家里有那么多亲戚。
　　父母相继离世，她成了孤儿后，没有一个亲戚施与援手。
　　最后，竟然是借给她家数十万的宴家，把她收留在自己家里。

　　她这才和宴一有了关系。
　　借住在她家的，关系。

　　林小绵垂下眼眸，掐了掐手指。

　　不能给姐姐添麻烦。

　　姐姐装作不认识她。
　　……那她，也配合地扮演一个陌生人就好了。

　　林小绵吸了吸鼻子。
　　也往班级里走去。

　　.

　　早读课前，林小绵作为转学生，被班主任蒋筠叫到讲台前，向同班同学做了个自我介绍。

　　她介绍完后，台下的同学很捧场地给她鼓掌。

　　蒋筠把她安排到第三组第四排，和一个叫方圆的女孩同桌。

　　林小绵背着书包，从讲台上下来，走到空位上坐下。
　　旁边女孩看了她一眼。
　　她抿起唇笑了下。
　　女孩没什么反应，转回了头。

　　林小绵把书包里的书和笔袋拿出来，放到桌上和桌洞里。

　　适应新环境，比她想象中的要难一些。

　　陌生的老师，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桌。
　　连空气都是陌生的。

　　好像河里的一条小泥鳅。
　　有一天掉进了广阔的海里。

　　她产生了强烈的不适应感。

　　受周围气氛的感染，林小绵翻开一本书，晨读了会。
　　目光渐渐游离。
　　余光里，她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位于右边，坐在第一组第三排的外侧。
　　是宴一。

　　宴一笔直地坐着，视线盯着桌上的书，唇.瓣随着内容一张一合。
　　侧面立体，线条柔和。

　　像海洋里的一座小岛。

　　看到小岛，林小绵这条小泥鳅突然就安下心来。

　　幸好，就算这个世界都是陌生的。
　　姐姐还是熟悉的呀。

　　这么想着，她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望向眼前的书本，认真地读了起来。

　　早读结束后，几个课代表收齐作业，一起往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没什么人，他们把作业本分别摞到各科老师的桌上。

　　物理课代表放下作业的同时，长长吁了口气，“好不容易，来了个妹子。”
　　“你什么意思啊。”数学课代表看见他喜上眉梢的样子就翻白眼，“我不是女的？我们班那么多女生没看见？”
　　“嗨。”化学课代表嘻嘻笑起来，“你们当然是女生，只是太剽悍了，我们哪敢惹得起啊，我们男生心里面，那还是软妹最可爱，今天来的这个转学生，长得萌，说话好听，谁不喜欢？”
　　物理课代表连连点头，摸着下巴说：“也不知道，这妹子有男朋友了没有。”

　　宴一走进来给班主任倒茶，正好听见最后一句话。

　　她找到班主任的茶杯，旋开杯盖，杯子放到饮水机下，摁了热水键。

　　几个人听见她淡淡地问：“谁有男朋友了？”
　　数学课代表：“没，班长，这俩无聊的货在讨论新来的转学生，想知道她有没有交男友。”

　　热水流进茶杯里，水流的音调缓慢升高。
　　热气氤氲散开。
　　宴一盯着茶杯，没有立即说话。

　　课代表们都往外走了，突然听见宴一出声：“林小绵是我家妹妹。”

　　课代表们：“？？？”还有这层关系？

　　宴一：“她高中时不会谈恋爱，别打她的主意。”
　　课代表们：“！！！”害，原来重点在这！

　　热水止住。
　　宴一把茶杯移到右侧，往里添冷水，声音微微发冷，“我家妹妹，年纪小，个性单纯，只喜欢读书，对其他东西不感兴趣，对她有兴趣的……”

　　她转头，看着那两个男生，皮笑肉不笑，“先跟我说一声。”

　　.

　　在名海第一天上学，林小绵做得最多的是观察周围的一切，尽可能地对新环境熟悉起来。
　　比观察环境做得更多的，是偷偷观察宴一。

　　宴一是高二（3）班的班长。

　　林小绵想到幼儿园时宴一就是班长，到现在仍是，猜想她很有可能是一路这样当着班长过来的。

　　或许是每一堂课之前，宴一都要喊全体起立，让所有学生向老师问好的原因。
　　她的声音才会总是含着哑意。

　　宴一上课很认真，但不妨碍她一边听课一边转笔。

　　林小绵发现，宴一的课桌上，她的左手旁有个很小的铁盒子。
　　起初，林小绵还在猜测铁盒里有什么，等到上课铃响，叫完老师，宴一让学生坐下的一刹那间——

　　林小绵清楚地看见她弹开盒子，捏起盒子里的一粒糖，丢进嘴里。
　　动作又快又准。
　　然后，磕上盒子，继续若无其事地拾起笔，在指尖转动。

　　在正经和俏皮之间来回切换的一幕，让林小绵看得有些傻眼。
　　她不由得扬起嘴角，抿出小小的梨涡。

　　姐姐看起来总是很严肃认真的样子。
　　——私底下，其实也不是那么乖吧？

　　这节课结束，离中午放学还有最后一堂。

　　林小绵看见两个学生过来和宴一说话。
　　宴一点头，站起身和他们一起出去了。

　　林小绵于是继续低头看书，和班级融洽放松的气氛融为一体。

　　殊不知在外面和宴一说话的两个人，情绪都差极了。

　　“请了三天假，但好像没有要销假回来的意思。”学委把出勤记录给宴一看，“问了她室友，情况好像挺严重，要和老班说吗？”
　　宴一接过考勤表，看见上面戚雨瞳的名字后面，已经有三天都是空白。

　　戚雨瞳是她们班的一个同学，性格沉默寡言，长得很好看，听说在私下里，被评为高二年级的级花之一。

　　她问戚雨瞳室友，“她怎么了？”
　　“早上不愿起来，晚上又不知道去了哪，凌晨才回来。”
　　室友的表情里，担忧中又掺杂了点害怕，“问她怎么回事，也不说，整个人天天埋在被窝里一声不吭，这段时间老班在课上说了她好几次，我担心她明天不回来，老班直接杀去寝室问罪，对她的打击会更严重。”

　　宴一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室友：“十几天了，她情绪都很低迷，也就这几天，突然就崩溃了的那种感觉吧，在床上躺着，怎么都不肯起来。”

　　宴一沉吟片刻：“我中午先去你们寝室看下情况，不行再找老班解决。”

　　两人都点点头，同意班长的安排。

　　宴一回到班级时，林小绵正好翻了一页书，抬头就看见宴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小绵若有所思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了眼教室后面，后黑板顶头的时钟。

　　快到中午了。
　　姐姐会去食堂吃饭吗？
　　姐姐看上去不太想和她产生交集的样子。
　　她要不要走得晚一些，等姐姐吃完饭再下楼？

　　上午最后一节课，因为想着事情，林小绵听得有点心不在焉。

　　随着下课铃一声响，大部分同学一涌而出。
　　留下者寥寥，要么收拾书桌，要么在做题，零零散散地，也陆续出去了些。

　　班里只剩下包括林小绵在内的几个人。

　　窗外，阳光灿烂。

　　宴一的位子早已空了。

　　林小绵收好东西，站起身，往外走。

　　午间，学校广播放起了轻松悦耳的曲子。

　　林小绵走到走廊尽头，即将拐弯下楼梯时，听见有人说：“怎么才出来。”

　　林小绵：“！”

　　她顺着微哑的声音看去，看到宴一闲适地靠在墙上，握着手机，盯着屏幕看。

　　楼梯拐角的光线不是很好。
　　宴一的面部线条立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让林小绵同时看见她线条上软软的绒毛，和线条下方精致冷淡的颌骨。

　　宴一没有看她。
　　但林小绵总感觉她手里的手机是透明的。
　　她正透过那块手机看自己。

　　“姐姐？”

　　林小绵沉静的心湖泛起波纹，语气里，小小的欢喜抑制不住地跳出来，“姐姐在等我，和我一起吃午饭吗？”

　　宴一收了手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中午有事。我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食堂午饭供应时间不长，去晚了就吃不上，要去就早点去。还有，吃之前，记得先到服务台办张卡。”

　　“姐姐。”

　　看宴一要走，林小绵喊了她一声，“姐姐是不是办完事才能吃饭？”

　　不等她回答，林小绵继续说：“那我等姐姐办完事，跟姐姐一起吃，可以吗？”

　　“我回班级了，等姐姐回来。”
　　“姐姐再见。”

　　“……”

　　一口气说完这些，林小绵都不敢看宴一会是什么表情，转过身就溜了。
　　一路小跑地回到班里。

　　坐回位子上，心脏还因为刚刚的激烈运动扑通乱跳。

　　姐姐会和她一起吃饭吗？
　　算了，不想了，要是姐姐不愿意，她自己去附近的小卖部买点东西填饱肚子好了。

　　她趴在桌上看书，慢慢地平复了心情。

　　班里，空调开得很暖。
　　窗框在没擦干净的黑板上，留下清晰的影子。

　　在这样安静的等待中，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林小绵在模模糊糊中，感觉到似乎有人轻抚她的发顶。
　　力度很温柔，却也让她有点发痒。

　　在这样的拨弄中，意识渐渐清醒。

　　她抬起头，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了宴一。
　　宴一站在离她一臂宽的地方。

　　同桌的椅子收进了课桌里。
　　宴一身.体半倚在同桌的椅上，正双手抱臂，略歪了歪头，微垂了双眸，斜斜地睨着她。

　　眼底倒映窗外的光，拉伸变长的课桌，和她懵懵的脸。

　　除了她们，班里再无一人。

　　林小绵说不清宴一的眼神是含着笑，还是带着嘲意的戏弄。

　　她彻底醒了，连忙站起身。
　　坐得久了，一下子站起来，她脑子有点晕，“姐姐办完事了？”

　　宴一嗯了声，往外走，“去吃饭。”
　　“好。”她跟了上去，想了想，又刻意放缓了步子，和宴一保持五六步的距离。

　　宴一没有带她去食堂，直接走出名海，钻进了左边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有很多吃的，迎来走往，她们经过不少学生。

　　七歪八扭地，林小绵跟着宴一走进一家光线昏暗的小面馆。

　　面馆虽然不大，里面却坐满了人。
　　而且……

　　林小绵环视一周，发现好像都是学生情侣。

　　……她和姐姐，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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