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毛钱男友

　　“死了活该！尽知道勾引男人……”

　　案发地点的封锁线外聚集了一大群无所事事的人，妇女、混混等人脸上满是不屑、鄙弃，眼睛却流露出心中止不住的兴奋。

　　兴奋像血液一般从心脏不断泵出，流经全身，支配着肢体、大脑。

　　司烨一下车，看到的便是对着死亡肆意评价的人。

　　每天有清洁工清理却依旧脏、乱、差的街道和衣着整洁、却掩不掉内心昏暗的人在这个狭窄破旧的城中村里比比皆是。

　　“这附近谁不知道她啊，怕不是被玩死的……”

　　“死者为大。”推开一个站在警戒线前面，手直指现场、大言不愧地发表自己观点的混混打扮的人，司烨腿一跨，跨过警戒线。

　　被推开的人一个踉跄，嘴巴蠕动着就要破口大骂，视线移过去却看到推开他的人浑身摄人的气势。

　　微张的嘴巴僵硬地闭上，混混装模作样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嘴里不断嘟囔着离开，“警察有什么好拽的……”

　　将塑料脚套、手套带上，司烨走到沙发旁边，看着地面上的血迹沉思。

　　从死者额头上的伤口来看，是被人按着后脑勺、不带一丝犹豫直接撞上去造成的。当时死者对背后的人毫无防备，甚至当凶手将手放在死者头上的时候都不加理会。

　　凶手是死者认识的人，所以没有防备。但对于死者的身份来说，就认识这一点，估计排查出来的人也有一大堆。

　　回想资料上的调查，最晚最后看到死者的是一个杂货店阿姨，据她说，她当时刚记好账本，死者进店买了一盒避孕套。

　　当时记账的时间是18点22分，法医给的死亡时间是19点左右。在这段时间里，楼层里离得最近的2、3、4楼竟同时没人在。

　　2、4楼住的是一群早出晚归的混混，302里住的则是最近一直在加晚班、于今早发现情况报案的上班族。他们皆有不在场证明。

　　再者死者家中贵重的财产并没有被洗劫而去，身上又存在着数目众多的圆小形坑洞。现场怎么看，都看得出凶手对死者那极其浓烈的怨狠。

　　不然也不会在死者死后，拿起高跟鞋疯狂地砸打泄愤。

　　“四爷，刚下车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很着急地跟我说她同学失联一晚上了。而且她同学失踪前给她发了个坐标，坐标定位是这栋楼。”五官漂亮、略带英气的女警骆芊急匆匆地走进来道。“那失联的女孩叫方蝶……”

　　话还未尽，便被走进来的邱元明打断。

　　“四爷，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查出来了，是麻醉药……”

　　“方蝶？”邱元明拿着刚挂掉的电话愣在原地，“那不是昨晚失联的女孩吗？”

　　“看来这死者，绝非纯良、无辜之辈。”司烨扯开嘴角嗤笑道，“邱云明去把附近的监控调出来，骆芊你写个申请，把失踪案调过来，两个案件一起查！”

　　邱元明、骆芊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家队长那翘起来更显狰狞的嘴角，僵硬着同手同脚地离开。

　　队里的其他两个成员一声不吭，丢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过去，默默地继续勘察现场。

　　“对了，四爷，法医说死者指甲缝里有些许皮肤碎片，估计是死者挣扎时刮挠凶手留下的，已经送去做DNA检验了。”想到刚才那通电话，还未走出门口邱元明赶紧回头补充道。

　　如果凶手是预谋已久，为什么不处理现场？茶几上的杯子甚至还留有凶手的指纹，大摇大摆地冲着空气。

　　看上去就像在嘲讽警察的无能。

　　这恶心的感觉悬在司烨咽喉处，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

　　茅易从警局出发，跟在巧克力一样的警察后面追了一会，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救救我……”

　　破碎在阳光下的蝴蝶，再次挥动着翅膀从茅易眼前飞过。

　　飞过去的蝴蝶不再如昨晚耀眼，微弱的翅面甚至能透过阳光。蝴蝶迷茫地在十字路口上方飞来飞去，不断发出着呼救。

　　茅易用妖力牵引住蝴蝶，再次除去蝴蝶身上的恶念，然后试探性地引导着蝴蝶往其来的方向飞去。

　　蝴蝶扇了扇翅膀，像是明白了茅易的意思，直接往一个十字路口飞去。

　　茅易一看有效果，赶紧跟上。不想一路跟过去，道路两边的环境越来越整洁，放眼望去全是精致美观的别墅。

　　最后他在一家药店前停下了脚步。

　　茅易在门口看来看去的时候，蝴蝶已经直接往里飞去了。

　　不得已，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踏进去。

　　“帅哥，你这有厕所吗？”茅易弯腰捂住肚子可怜兮兮地问低头坐在柜台处玩手机的人，“早上吃错东西了，现在肚子一阵阵的痛。”

　　那人抬起头，脸色是长期见不到太阳的惨白，他细长的眼将茅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茅易。

　　“兄弟，求求你了，真的急啊！要憋不住了都！”茅易被盯得发虚，将手伸进裤袋，用妖力幻化出一张红色的纸币塞进那人手中。

　　“往里直走，厕所在楼梯旁。”那人将纸币举起对着光验证，完了抬起下巴说道，“别到处乱跑，少了什么东西你可赔不起。”

　　茅易连忙点头，捂住肚子快速奔向厕所。

　　侧身关上厕所门的瞬间，茅易余光瞥了过去，发现那人坐在阴暗晦明的角落里正扭头回来看他，眼神阴森得像窥探猎物的毒蛇。

　　触及到那人的视线，茅易心头一阵猛跳。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人身上没有一丝情绪飘出来，不管是好是坏一点都没有，那人将情绪锁得死死的。

　　那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茅易恶狠狠地按下冲水的开关，之后闭上眼开始用妖力感知这家奇奇怪怪的药店。在妖力不费任何力气地穿过几层墙壁后，一股恶寒猛然扑来。

　　在地下！

　　但是此刻，坐在柜台那人非常谨慎地站起来，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背在身后走了过来。

　　没办法，茅易只能变回原形藏在门后面，用妖力捏造出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再控制着假人走出去。

　　“谢谢兄弟了，以后常来你这买药。”假人朝迎面走过来的人笑嘻嘻地说道。

　　那人点了点头，侧身让道，面上毫无表情，只是背在身后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

　　茅易提心吊胆地控制着假人做出正常的反应，直到假人出了店门拐了个弯，他才觉得落在身上那令人隐隐刺痛的目光消散。

　　那人看着茅易走出去后，却没有放下手中握着的刀，而是将刀握在身前做出防守的姿势，然后一步一步走进厕所。

　　茅易被他恶毒的眼神吓到，整枚硬币战战兢兢往地缝里钻。

　　那人进到厕所后，一点点查看起来，查到最后，他起身环视了一圈对着洁白的墙壁不屑地笑出声来，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静静浮在一边的妖力小心翼翼地探过去偷看，短信只有两个字——撤退！

　　茅易卡在地缝里瑟瑟发抖，那人笑出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伪装已经被发现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是妖怪，会变身。

　　人类真的是太恐怖了，满脑子的情绪透不出一丁半点。

　　看着那人将药店关上门离开，茅易对自己打草惊蛇的行动失望地叹了口气。给假人下了个报警的指令，他收敛起心神，悄然无声地往刚才探知到的地方滚去。

　　一进到地下室，从未见过血腥场面的茅易一下子被吓得不敢动弹。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各种冰冷的大型器械树立其中，反射着森然惨白的光线。最令人心惊的是器械上尚未处理干净的血迹，那斑斑点点的鲜血汇成细线，缓缓滴落下来。

　　早一步飞进来的蝴蝶现在正在其中一个手术台上慌乱地飞来飞去。那手术台上躺着一个被蒙着绿布的人，一个被挖走心脏的人。污浊的血迹星星点点印在绿布上，衬得那巨大的伤口更显狰狞恐怖。

　　那蝴蝶飞了几圈后，飞到了心脏那个位置，悄然破碎，留下仅有茅易才能听得到的话。

　　“爸爸妈妈，救我……”

　　“我诅咒那安心之处，血肉溃烂！诅咒所有参与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茅易悲伤地听着少女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诅咒，却对这人间惨案无能为力，甚至这房间里漂浮着的恶念，以他现在的能力，都无法去消除。

　　他只能就这么躺在地上祈祷，为无辜死去的人祈祷，祈祷来世顺康。

　　在这冰冷的地上躺了良久，警鸣声呼啸而至，全副武装的警察带着凛然的气势踏进了这人间地狱，警察们身上的浑身正气将这地下室的恶念冲散了不少。

　　看着那恶念被冲得后退了一点距离后，又卷土重来要将警察吞噬进去。茅易只得忍痛在警察身上添了一层妖力，用以抵抗。

　　待到警察处理完现场，将现场封闭起来撤退后，他身上的妖力已经所剩不多了。

　　偷偷摸摸地溜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尽头，茅易用这所剩的妖力勉强化成人形，身上的衣服已无法像今早那样光鲜亮丽了，甚至有些地方因妖力覆盖不住，看上去就像破了洞一样。

　　想到今早那个巧克力一样的警察，感受着从那警察身上传来的丝丝联系，茅易赶紧往那警察的方位跑过去，那警察身上被功德消磨过的恶念比较容易消化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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