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忠犬从来不怕翻船

　　从二楼包间出来那人身着金红色的华贵锦袍，容貌雍容佚丽，周身气度高贵，看人的时候有种睥睨不屑的高傲感，却因那通身气度而让人不觉气氛，只想臣服。炎旭愣了一下，对着葛不朽小声评价：“这冒牌货比起你这真的来也丝毫不差啊，而且看着实在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葛不朽干笑了一声，“我跟…这位公子是旧识，炎旭你先自己玩，我同他有些话要说。”
　　楼上的锦衣公子冷笑了一下，转身沿着走廊进了一间空房间。葛不朽吩咐红玉招待炎旭，并且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之后自己也上了楼。
　　青楼的房间布置得有些暧昧，房间里有许多层层叠叠的半透明的艳色纱幔，空气里都弥漫着些许香甜的味道。朽一踏进这里看见坐在桌子旁边的当霓心里就有点怂了，欲盖弥彰般咳嗽了一声，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坐到当霓对面，心虚地喝了一口茶，看着对面那人冷漠的表情，朽感觉自己像个被妻子捉奸的丈夫——虽然事实也差不多是这样。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朽先开了口。
　　“咳…好久不见啊。你怎么下来了，下来多久了？”
　　“刚过来一个多月”当霓看着朽笑了笑，“不下来还不知道，枯荣神君在彼界也这么滋润，还逛窑子。呵，倚袖郎？”
　　这话我没法接啊！朽觉得气氛更加尴尬了，低头又抿了一口茶。

　　作为每一位玩家进入游戏后的第一个副本，试炼副本其实是被设定为这个游戏的“防沉迷系统”的，玩家在副本会世界之始就被丢进来。说是世界之始也不准确，玩家只是副本的历史线上的第一个智慧生物。朽作为第一位游戏体验者，这个无良游戏的唯一一位内测员，切身体会了这个防沉迷系统是多么的用心险恶。
　　朽所在的副本是仙侠副本，所以朽是作为第一位开了灵智的神灵进入的副本。一开始朽也很兴奋，突然拥有了大把大把可以无限挥霍的生命，并且系统里有无数的可供学习的技能，大到炼丹冶金仙家道法，小到琴棋书画，甚至还有这个副本没有的现代科技，满满的各种资料。但是马上朽就发现问题了。
　　他只有理论，而没有材料。
　　系统的功能类似于Dr. Google，虽然什么资料都有，但是只有资料。就像其他那些RPG游戏，你手里拿着配方，但是却没有材料。在物种匮乏的世界之初，朽能做的事实在是有限，在漫长的生命里朽开始一天比一天无聊。而且朽发现，与其说自己是“这个世界”里第一个智慧生命，不如说是一个提前拥有了智慧的生命。因为，距离第二个智慧生命的出现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太远了。
　　朽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了另一位神明的诞生，可这位神明刚一醒来就忙着开天辟地，为“这个世界”创造秩序。好不容易创造完秩序又散尽灵气回归本源，化身万物，孕育万物，所以朽还是一如既往地寂寞。而唯一的好处，就是朽终于找到了事做。朽是神木，主生机，于是就开始给那位神明留下的灵胚注入生机，协助培育万灵，直到八百万神灵全部降世。
　　但只有少数的神灵是朽亲手抚养长大的，比如，神兽凤凰，也就是，当霓。

　　“一个多月啊，那你挑的这躯壳可真不错。”气氛太尴尬，朽不知道怎么接话，就开始转移话题。
　　“我不是从镜湖过来的。”
　　当霓轻飘飘说出这句话，却把朽给震得不轻。朽愣了一下，大怒：“你竟然是私自越界！你不知道私自越界的后果吗？！趁着什么都没发生你赶紧回此界，或者我亲自把你送回去！”
　　朽当下盛怒，说话口气有些重，气势也十分强盛，当真一副当霓不回去就要亲自送他回去的凌人姿态。当霓被训得一愣，随即也一副怒容对着朽道：“回去？回去看你继续在彼界拈花惹草吗！看你跟那些什么左致远之类的凡人门派的弟子道长勾勾搭搭纠缠不清吗！”
　　朽一听这话火气就被心虚浇灭了一半，下意识辩解道，“我跟左致远又没什么。”紧接着又想起来什么，脸一沉，厉声问：“你怎么知道左致远？你去找’棋’了？”
　　当霓冷笑，“你那点儿破事儿我还用得着去找棋？都是之前渡完劫回去的那些男女仙那儿听说的。骗得了那些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凡人小孩儿，可骗不了此界的神仙。”

　　——————————————（又要讲背景的分割线orz）
　　古时，所有生灵居于同一界。由天地自然孕育、自主开生灵智的智慧生命，天生拥有能力，是为神灵。之后，神灵所孕育的，或者某些神灵的造物，被称作凡灵。神灵拥有能力，天生高于凡灵，作为天地秩序的维护者。起初，风雨雷电这些都只是为了福泽凡灵，天气干燥便立即有龙神降下雨水，洪水肆虐就立刻有水神调顺洪涝。可后来神灵们发现，他们的维护反而带来了反作用。摄影师在观察自然的时候不论观察到什么都不能插手，人生来就是万物灵长，有能力插手任何事件。可一旦插手就打破了平衡。古时的神灵就是插手自然选择的灵长，最后破坏了平衡为人间招致祸患。
　　棋的作用在这时显现了出来。“棋”并不是一个人，它是天演，负责演算天地纲常，类似于“天道”。棋演算出秩序已乱，无法治理，降下红水灭世，人类文明一夕倾覆，八百万神灵也在这场天罚中去了将近一半。神灵在这场灾难中得到教训，下一纪元开始后丝毫不再插手凡灵之事。可神灵的不作为使得这一纪元从一开始就没有秩序的凡灵更早地迎来灭亡，于是剩下的神灵又在这次天罚中去了一小半。第一纪元的神灵全部成熟后就再没有新生的神灵，在一次又一次的灭世天罚后神灵越来越少，剩下的神灵吸取教训，决定将世界一分为二，分成“神界”和“凡界”，后被诸神称为此界和彼界。
　　所有神灵利用棋的天演按部就班履行职责，协助维护天地秩序，然而由于最终神灵在无数次天罚中几乎全部陨落，所剩无几，神界拔擢凡界大功德者或大能力者进入神界，成为仙，位列仙班，接替陨落神明的职责。然后用主生命轮回的神木木芯和心血聚了一泊湖，名为“木心镜”，或称轮回镜，神界所有仙人都必须从木心镜进入凡界。木心镜脱去仙人仙体留在此界，把灵魂投入凡世。渡劫者入轮回，入凡人胎腹降生，其它情况可附身于失灵的□□，仙人失去仙体就失去了神界的能力，那些能力依旧被留在神界，而空有灵魂的仙人囿于凡胎无法影响秩序。神灵自身有跨界的能力，而经历了上古那些灭世的惨痛历史之后神灵入世都会自觉从镜湖入，而不会私自跨界。这就是为什么朽在知道了当霓是私自跨界后会那么生气。
　　虽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背景讲完了的分割线）
　　我的主线人物还有四十几年就要出生了，还有不到一甲子我的主线任务就要开始了！你不要乱来害我主线任务失败啊！！！老朽我可不想过第三次试炼副本啊年轻人！！！
　　然而朽只敢在内心咆哮，对着当霓他还是不由得心虚。毕竟当初因为任务跟当霓为爱鼓掌了的是他，为了别的任务脚踏n条船给当霓戴绿帽子的也是他。对着当霓这个第一个睡了的人朽始终有些底气不足。
　　然而为了主线任务，朽就算理不直也只能强行气壮了。
　　“这些事先不说，你私自跨界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你赶紧给我回此界去。”
　　当霓看他避而不谈，更生气了，一肚子酸水往上翻腾，“要我回此界，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朽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当霓打断他“你把我送回去我也能再过来，你也别想困住我，神界你那些烂桃花可是也都很愿意帮我下来管着你的。”
　　朽暗暗咬牙，要他回去绝对不可能，他五十年前从镜湖入轮回进了彼界，提早进了千春崖铺好线就是为了能尽早接触主线人物，好近水楼台先得月，顺利完成这个副本，这次回去了可就前功尽弃了。况且他现在手里还捏着好几个做了一半的支线，放不下。当霓说得对，他现在根本管不了他，使强硬手段怕会适得其反。
　　朽没办法，开始跟当霓谈条件：“你留着这也行，但你得时刻跟着我…”朽刚说完这半句当霓呵了一声打断：“我当然会跟着你，防止你又去惹那些烂桃花。”
　　朽深呼吸一口气忍了，继续讲条件：“…但你得时刻跟着我，且不能使用非此界的能力，我做什么你也不要干扰我。”朽看当霓要反驳，先开口堵住他的话：“不同意我就把你丢到大沼泽去，你看看神木在沼泽里能不能困住你。”当霓要是一直破坏他的任务那跟放弃也没什么两样，不如现在就谈好。
　　看着当霓忍气吞声的样子，朽内心的憋屈稍稍舒爽了一点。

　　谈好了所有条件并且装作没听见当霓那句“这么好的地方不用可惜了”，朽跟当霓一起出了房间。炎旭在大堂吃花生米，旁边陪着两个姑娘，笑盈盈地跟炎旭聊着天。炎旭听见动静看了过来，红玉老板也瞧见了他们俩，扭着腰走了过来。朽同她攀谈了几句，然后结了所有账，走去了炎旭旁边，咳了一声开始介绍当霓。
　　“这是我早年收的一个徒弟，无父无母，一直带在身边。前些年一直在外历练，你可能没见过，最近才回千春想给我个惊喜。”炎旭点点头，顺着着夸：“你这徒弟资质看着可真不错，葛兄好福气啊。”
　　当霓不喜欢炎旭，拉了拉朽表示赶紧走，朽没办法，匆匆向炎旭告了辞被当霓揽着腰往外拖，朽拿扇骨敲了当霓的鸡爪子，当霓就把手收了回去。炎旭在后面看着捏碎了手里的花生米，没想到跟朽说话的当霓突然侧头冷冷地睨了炎旭一眼。

　　出了碧霄楼，当霓问朽：“去哪？”“去句余山。”“找那姓左的小童养媳？”“……”“我可以不插手你的事，但今晚你可得陪我。”“……”“我就做一次。”“…可以。”朽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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