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之恨

作者:夏雨薇Dorot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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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上香遇险


      “你听闻了吗,昨夜清河公主为大王侍寝了,眼看着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一名好事的宫女在张氏寝宫中打扫时与另一名宫女窃窃私语。

      “嘘!小声点,两位公主就在内室歇息着呢,可别让她们听见了。”另一名宫女专心地擦拭着宫内黄花梨木的贵妃榻。

      “别让我们听见什么?” 苻苓从内室走出来,秀眉一挑,她最是听不得这些下人的闲言碎语,成日里扰得她心烦。

      两名宫女突然噤声,畏首畏尾地站成一排。苻苓走过去,瞪着其中一名:“莲心,你说。”

      名唤莲心的宫女比较懦弱,一看主子发了话,吞吞吐吐小声回禀道:“奴。。。奴婢听说昨夜大王宠幸了燕国的清河公主。。。留宿在梧桐轩一直睡到了第二日饷午才离开。”

      苻苓气得双手攥拳,青筋暴起:“以后不许私下议论大王的事,更不许让我听见清河公主的名字,否则小心我让你们变成哑巴。好了,你们下去吧。”

      宫女哆哆嗦嗦地离开后,苻苓一拳砸在了案上:“这个狐媚子,看来是还没被打够!”

      苻兰这时听得前厅“咚”地闷声一响,撩开珠帘,从内室走出来:“你又乱发脾气,这是怎么了?”

      苻苓气不打一出来:“那个鲜卑女人昨天爬上父亲的床了,真是不长记性,太过可恨!”

      苻兰垂首不语,她既为父亲喜新厌旧而伤神,又对清河公主感到同情,毕竟清河公主比自己还要年幼,却要给父亲一般年纪的人做姬妾。但生于皇室,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倘若日后清河公主能好好侍奉父亲,二人相敬如宾,就算母亲不复往日的宠爱,自己也能够坦然地面对这位鲜卑公主。

      说曹操曹操到,过了半柱香时间,秦王登门而入,脸色泛青,似在愠气。苻坚此来,是盘问自己的两个女儿,关于慕容冲被打成重伤一事。

      “你们俩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打伤了燕国俘虏?苻苓,是不是你做的!”

      苻苓本想爽快地认了,没想到父亲毫不怀疑姐姐,直接就责怪自己,心里有些委屈,矢口否认道:“不是我!”

      苻坚一拍桌子:“不是你还能是谁!那慕容冲让朕去问自己的女儿,眼下就你们两位公主在皇宫内,肯定是你做的!”

      “那你怎么不质问姐姐呢?为何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无凭无据就认定了是我干的!况且,我的话父皇不肯信,那燕国皇子,区区一个鲜卑俘虏,还不知道是什么居心。他的话父皇怎么就如此轻信了呢?这实在是有失公平,难以服人。”

      苻坚被苻苓顶撞,愈发生气:“苻兰素来温婉贤淑,性情良顺,断不会作出这样的事。你再看看你自己,成天在宫里撒泼,都快把这皇宫掀翻了天,哪有点公主的礼仪?你最好乖乖认错,否则朕绝不会轻饶于你!”

      苻苓性子直,嘴又硬。虽然她心里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但是就是不愿意承认。她把头一扭:“我没错!父皇你这是偏爱!”

      苻坚被气得不轻,连胡须都颤了起来。他气冲冲地走出殿门,对门口的侍卫下令:“从今天开始,苻苓公主,因骄纵跋扈、横行霸道,在此宫禁足一个月,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

      苻苓最是闲不住的,听得父皇剥夺了她的自由,趴在案上嘤嘤哭泣了起来。

      苻兰走过去,拍拍她的后背:“父皇正在气头上,过几日我去说几句好话,你也给父皇服个软,这事很快就会过去的。”

      苻苓一边抹眼泪,一边恨恨道:“都是慕容冲这个小杂种害我,当着我的面不敢放个屁,背后在父皇那里嚼舌根。看我日后得了自由之身,怎么收拾他!”

      苻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妹妹,实在是令人操心。

      过了半月,苻兰按照每年的惯例,在苻坚的旨意下出宫去红山寺供奉香火。

      红山寺坐落于秦国和晋国的交界处,在秦国晋国谈和之前,连年交战不断。然而此寺却神奇地没有受到任何损毁,于是名声大噪,人人皆传此寺有佛光庇护,才得以在战中保持完整。苻兰此行去红山寺奉香,一是替母亲和妹妹祈福,希望母亲稳固住在宫中的地位,更受父亲的宠爱,父亲也能早日消气,放妹妹出来;二是她觉得父亲做了不少错事,连年征战,烧杀抢掠。虽然拓宽了秦国的疆土,却残害了不少性命。她每年坚持徒步上山上香,也算是积累功德,希望能为父亲消除一点罪孽。

      接近寺门,红山寺的方丈早已在寺外等候,将苻兰带领到专供女施主斋戒念佛的厢房。沐浴焚香后,苻兰换了一身素色麻衣,外披一件鹅黄色的轻纱,坐在房内的蒲团上,开始颂读经文。

      她一手持紫檀木珠串,一手敲打着木鱼,虔诚地吟颂佛经,直到僧人敲门送来茶饭,才稍事休息。到了晚上,便点亮香烛,就着烛光在竹简上誊写经文。如此往复,时间不知不觉地又过去五日,苻兰觉得四肢有些麻木酸痛,遂在方丈的陪同下,外出参观一下寺内景致。

      时值盛夏,寺内茂林修竹,枝繁叶茂,就连百年老树上缠绕的藤蔓,也有拳头般粗细。

      苻兰看那竹林郁郁葱葱,林间有啾啾鸟鸣之声,脚下石阶青苔漫布,山体缝隙间有清泉流淌,不禁感慨道:“叶落生根,竹密成海。红山寺真是一块风水宝地,聚集了天地之灵气。”

      “本寺地处秦晋之界,这山上的土壤汇聚了两国的泥土沙砾,因而肥沃无比,孕育出这漫山遍野的自然风光。施主若是喜欢,大可以在寺内多住些时日。”

      苻兰摇了摇头:“红山寺虽好,但我出宫算上路上耽误的时间,已有半月有余,再过几日就至父皇允诺的时限,自当尽快返宫,不可多做停留。”

      方丈见苻兰去意已决,也不多做挽留。回到寺院正门,他摸了摸斑驳的寺墙,恳求苻兰道:“这寺墙的砂皮已经年久失修,脱落的不成样子,看起来有些破败。不知公主在离开之前,可否在我寺墙壁上留下几个字迹,小僧以为,遮掩寺墙瑕疵的同时,也能为我寺增辉。”

      “大师既然开口,我自当竭尽所能。”

      方丈大喜,忙回房取来了笔墨石砚。苻兰想了想,提笔在寺墙上用娟秀的行书写下七个字:求佛礼佛不若悟佛。她一时没有想到好的下阙,便将这上阙孤零零地留在墙上,希望能吸引文人雅士来到此寺接上下句,为寺庙增添香火。

      苻兰趁着太阳还未下山,与莲心、秋菊两名侍女收拾行囊,与方丈辞别步行下山去。走到半山腰处,风声乍起,树叶响动,似有什么人,隐隐埋伏在苍天古木之后。刹那间,一群黑衣人涌了出来,将苻兰三人团团围住。两名宫女吓得花容失色,苻兰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内心也很是恐惧,但她身为公主,从小就被教导遇到任何事都应保持镇定,要有皇室的气节。

      苻兰强稳心神:“来者何人?如欲劫取钱财,我这儿有一些银两,英雄们尽可拿去。”

      领头的蒙面人冷笑一声,架在苻兰脖子上的刀又使了使劲,苻兰的脖子皮肤娇嫩,一下子就淌出血来,吓得莲心连声尖叫。

      “你们不要怕,我们不是劫取钱财的山匪,只是有几句话想跟苻兰公主单独说一说。说完我就放你们走。”

      莲心和秋菊虽然害怕,但也不能任由这些人把公主带走,正在挣扎脱身,想着要拼了这条性命护公主周全时,被苻兰制止:“你们不要乱动,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蒙面人将苻兰押往一旁,走了二十余丈开外,直到莲心二人听不见了,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符兰手中。

      “烦请公主将此信秘密带给被关押在梧桐轩的慕容冲或清河公主,不要对外人透露一字。”

      苻兰直视前方的黑衣人,一字一顿:“你们,难道是燕国的余孽?”

      “公主果然聪慧,我们确实是从燕国远道而来,受人之托,给殿下和清河公主捎来一封家书。”

      符兰斜眼看过去,将信将疑:“就这么简单?你不怕我将这封信交给我父皇?”

      黑衣人沉沉道:“就这么简单。但是,如果你敢对外人透露这件事,或是将这封信交给别人,虽然你在皇宫中守卫森严我们奈何不得,但是你这两个宫女的家眷都在宫外。我们很清楚她们的家人身在何处,如果你不守信用,我自会派人将他们全杀了。殿下深谙佛法,想必也不想害人性命吧。”

      苻兰抿了抿唇,伸手接过信,藏入袖中:“我会将此信带给他们二人的,你尽可放心。同样,也请你遵守承诺,不要为难莲心她们的家人。”

      蒙面人道:“这是自然,我们燕国人,是最讲信用的。”

      这之后,黑衣人按照约定,放了苻兰等三人下山去,见苻兰她们走远,蒙面人一个手势,一群黑衣人又隐匿在树林之间,消失不见。
      ——————————————————————————————————————————
      三日后,红山寺

      黄昏时分,一个身穿月白色丝缎飞鱼服,头戴素色纱冕的男童路过此地,看着墙上写的上阙微微一笑:’求佛礼佛不如悟佛,有趣,有趣。“他对立在一旁的中年男子吩咐道:“谢安,把我的墨砚和毛笔拿出来。”

      中年男子应声称是,从背着的包袱里拿出来了砚台,细心研磨墨汁。

      男孩用笔吸饱了墨水,在墙上大笔一挥,写下了充满野心的下阕:问天奉天不如逆天。

      这白衣男童正是晋国的会稽王,简文帝司马昱的第六子。仅仅十一岁的年纪,就已经功勋卓著,平定了几次藩王的叛乱,而他身旁的中年男子,则是晋国的吏部尚书谢安,在山阴县隐居了十年才被请出山来辅佐会稽王,在文人雅士中也极富盛名。

      司马曜看了看未干的字迹,感觉很是满意,转过身来对中年男子道:“你素来是最有文采的,你且瞧瞧我对的如何?”

      谢安仔细品读了上下阕,冲男孩行了个礼:“小殿下对仗工整,字字显露出天下胸怀,臣不敢妄议。”

      这时,寺门有所响动,门栓轻移,寺内的小沙弥推开寺门出来,正欲去敲钟报时,被司马曜拦了下来:“这位师傅,敢问这寺墙上诗句上阙的墨迹是何人所留?”

      “禀施主,这是前几日里秦国的一位公主莅临我寺,应方丈之邀而留下的墨宝。” 话音刚落,小沙弥就径自离开了。

      “原来是秦国的公主。” 男孩看了一眼谢安,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看来我与这位公主很是有缘。”

      谢安道:“按照马匹的脚力和使者团行进的速度,再过几日,我与殿下便能进入秦国都城的范围内。圣上所嘱秦晋联姻一事,之前已经以书信与秦王说定。但此次亲赴秦宫,容微臣作为求亲使者先行,待臣与秦王商议,为殿下选定王妃人选,殿下再行入宫考察,一切全是为了殿下的安全考虑。”

      司马曜点点头:“你办事情本王一向放心,此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理了。”

      两人未在此地多做停留,待墨迹干透,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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