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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者的眼睛
楮渊动了动胳膊,稍稍缓解一下因为长久的趴在地上带来的酸麻。眼睛却一刻都不敢从红外线夜视望远镜上离开。
他已经这处临时租的小阁楼里待了一个星期,每个夜晚都通过一个鸽子笼门大小的窗户监视着这处陋巷中动静。
据他掌握的线报,有人在一处红灯区交易“幻星"。
距离“幻星\"被发现和研制出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
楮渊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呼吸在黑暗中显得平稳而缓慢。他所在的小阁楼位于红灯区的最西部。这是一个三层楼的建筑,屋主无法扩散地面的占用面积,就把心思动到了层高上,于是这一处就变成红灯区里最高的制高点。对于楮渊来说是个埋伏好监视的好地方。
四年前,他跟随着陈方渐的脚步来到了中国的S市。陈方渐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生根开花,不光投资办了两个食品进出口公司,一个医药公司,还想涉足于房地产行业。在S市许多中大型企业都入不敷出,面临亏损的局面下,陈方渐的陈氏新线国际却是风生水起,不但一跃成为该市的纳税大户,更是为学校、医院捐赠盖了房子。陈方渐在记者招待会上春风得意的说,作为华商,他要将在国外挣得钱全部投入S市的建设中去。为此,市长还给陈方渐颁发了荣誉市民的奖杯。
只有楮渊知道,这个样貌忠厚儒雅的中年人背后干的是怎样骇人听闻的丑陋勾当。
胸口的银质狐狸头吊坠已经氧化得黑亮,精致的雕刻惟妙惟肖的勾勒出狐狸狡黠的微笑。楮渊当初将它送给卡塞克的时候,是作为他四十五岁的礼物。
“你为什么要送我狐狸?小子。”卡塞克笑着问:“难道不应该送个狼或者狮子之类的,才符合你老爹的形象吗?”
“狐狸在东方是招桃花的。亲爱的父亲!”少年嘻笑道:“我认为你该找个女朋友!不是吗?”
“你这个臭小子!”卡塞克勾住他的脖子说:“谢谢!儿子!”
三年后,卡塞克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在了圣何塞。
执念和仇恨会磨练人的意志,让血管中流淌着的炙热的血液越渐冷酷。而时间的逝去也未曾抚平过他的痛苦,反倒让它们如蓬勃的蔓生植物,曲折蜿蜒的攀附在身体的每个角落。楮渊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唯一的动力和目的就是复仇。
陈方渐是他最后一个敌人,也是最狡猾残忍,最难对付的一个。
从南美到非洲再到香港,楮渊终于在五年前,干掉了父亲当年的合伙人之一布鲁士.罗德森。却中了陈方渐的埋伏,差点魂散维多利亚港。
随后的几年,楮渊跟踪陈方渐到了S市,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死亡这个东西其实很简单。当心脏停止跳动,血液不再循环的流入身体中的每个角落时,你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恩怨是非,喜怒哀乐连同欠下的债,辜负过的人,行过的善,做过的恶,所有的一切都一笔勾销,阴阳两隔,再也没有关系了。
这难道不算是一种救赎吗?楮渊觉得陈方渐不配拥有这种东西。
他不愿再像在香港时狙击布鲁士.罗德森那样,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得痛快,他要揭露陈氏背后的丑陋交易,揭开“幻星"的真面目,将他拖入真正的地狱之中。
希望你在天上保佑我!父亲!他对着胸口的狐狸吊坠发誓道。
忽然!魅影流动的暗巷里走过一个不同寻常的身影。楮渊眨眨眼睛,透过夜视镜看过去,那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女人,正快速的穿梭在巷子里。
见鬼!楮渊心里大叫,为什么往东北角走?那个地方是这片红灯区最暗的角落,隐蔽的很深,很少有人会去,只有毒贩交易才在那里。
真是找死!他想,如果刚好撞见那些毒贩的交易过程,就麻烦了。
他将夜视镜对准了那个女人,一路跟随着她的身影,手里攥着的手机已经调整到报警的快捷键上。如果出现万一,只好通知警察来帮助这个鲁莽的女人。
虽然这样做,会打草惊蛇,好不容易抓住了“幻星"的线索,可能就此在这里终结。
就在这时,那女人的脚步突然停下了。
她看见什么了?楮渊看不清女人的表情,他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搜寻,发现夜视镜里显示出一团蠕动着的身影,极像一个人蹲在那里做些什么。
楮渊有不好的预感,他放下夜视镜,移到一旁的scout狙/击/枪边,调整了瞄准镜的角度和位置,从瞄准镜里观察对面的动静。
从他所处的地方和那个女人之间的直线距离大约三百码不到的距离,在瞄准镜的红外线夜视功能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的一举一动。
当那个醉汉一样的人摇摇晃晃的直起身体时,他全身的血液霎时逆流直上,脑袋里轰的一下就像炸开了花。
那是一个男人,满脸血污,眼球凸起,森白的牙齿露在外面,嘴角边还挂着不知什么生物身体上撕扯下来的碎肉。
这是典型的使用过量“幻星”之后出现的后遗症!人会出现幻觉、暴力、嗜血、怪力勃发、失去痛感,会将周围一切有生命体的生物当做攻击的目标。到了这种时候,除非被击中脑部或者心脏,或者有办法等到他自身代谢完身体中的“幻星”,否则即便打断他的双手双脚也不能让他停下来。
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楮渊心里咒骂道。他来不及多想,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瞄准镜上。
距离380码 !风速四分之三!湿度百分之四十!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现在太黑,今天的风速有些急,周围的建筑太密,并不是射击的好时机,但是等不及了!他想。
这时,那女人似乎也发现不妥,打算奔跑逃走。
别动!楮渊在心中叫着!激烈的运动会更加刺激对方!
靠!居然摔倒了!楮渊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必须一击命中!必须一击命中!他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呼吸。
那个男人跳起来了!
风速在变!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挺住!对!就是现在!
楮渊猛的扣动扳机,子弹脱膛而出,光速般冲向那个满身污血的人。
也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秒,那个男人扑向了李丽莉,咬断了她的喉管。而他自己则在抬头的瞬间,被飞驰而来的子弹击中了头部。
刹那间,血浆四溅!
“该死的!”楮渊忍不住骂出了声音,又懊恼的一拳砸在窗框上。他在瞄准镜里看见那女人已经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以后就没有反应。而那个被自己击中的男人也倒在一边。
他们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楮渊看到一群人正飞速的朝地上的两具尸体冲过去。
他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继续看瞄准镜。镜头里出现了十来个留着平头的年轻男人,一下子就把狭窄的巷子挤的水榭不通。为首的男人似乎在叫着什么,忽然,楮渊发现他打着手电,看向自己的方向。
楮渊顿时反应过来。他拿起枪,三两下就分解开来,连同望远镜一起塞进随身的一个旅行背包里。又快速消除了自己在小阁楼里留下的脚印和痕迹,随后飞速的猫着腰爬下楼梯。
果然,不远处已经有许多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楮渊不敢停留,他将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背着包就一头扎进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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