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辞

　　望着苏婉兮款款而去的背影，肖掌柜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这司马公子是毫无真心，分明在利用婉娘，婉娘却还暗中帮他。
　　采菱这丫头，虽然使了诈，但也无妨大计，重要的是那个“内鬼”。剪翠居的靠山是左相司马箴，有谁敢如此放肆？肖掌柜支起下巴，思索起来。
　　清霜殿如今是出云管着，他虽然不知道肖掌柜是他当年的师妹清宵，但也一直与剪翠居保持友好联络。说起这个剪翠居，还是当年清霜和出云一起创立的，算是清霜殿的一个据点，也难怪老百姓如此议论。只是清霜二十年前不明就里地死在剪翠居，着实把整个清霜殿都震了一番，出云差点发疯，只是因为要捉拿凶手，才暂时抑制住了情绪。
　　而清宵接管剪翠居时，出云将剪翠居的精英修理了一大半，剪翠居的人都不再信任他，只得和清霜殿断了联系，只保持正常的生意来往罢了。
　　而清宵在此期间失踪了三年，根本不知晓清霜殿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年前和清宵一起失踪的还有凌风长老。清宵当年是左使，比长老低上两个级次，况且她秉性孤僻，寡言少语，是以清宵的失踪不知不觉中就被凌风长老的失踪盖过去了。可是这三年发生了什么，凌风长老去了哪里，还有清霜的死；处处都是疑点。若是想助出云报仇，恐怕这些个疑点都一一逃不过去。
　　清宵这三年的记忆仿佛被人劫去一般，竟是回想不出半点。
　　“你记得，待到小雪时，方是花月盏现身之日”穿着墨绿色裙纱的神秘女子在某一个小雪时节对她如是说过。
　　神秘女子的话语更加勾起了清宵的好奇，只是这么多个小雪时节都过去了，她仍是没找到“花月盏”。
　　哪里可以再找到她呢，她一定是知晓当年内情的人。可是伊人来去无踪，当年可是派遣了不少人去追踪，也没见着个影子。
　　清宵几年来一直被困在重重烟雾里，不得脱身。这次出了个内鬼，倒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是个绝妙的契机！
　　“唿”的一声，窗外闪入一个黑影。
　　“掌柜的，属下按照吩咐追踪清霜殿那一双男女，发现他们潜伏于左相大人金陵的府邸之中”
　　“哦？他就那么肯定凶手是司马箴？”
　　“不，属下不认为他们是去行凶的，虽然他们的目的尚未显露。即使出云少殿主虽为情所困，也不至于那么糊涂”
　　清宵听闻此言，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来。原来大家都如此心知肚明那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当年司马箴不过一个进京赶考的小书生，因机缘巧合看上了清霜，那会儿清霜和出云还没什么交涉，但也没喜欢上这个小书生。不想这个小书生竟是个有背景的，苦恋不成，想来强的，设计了一场骗局，想一世困住清霜；无奈被识破，出云就是那会儿出场的…….
　　“好了，谢谢你，如果没有别的信息，请继续帮我追踪他们”
　　清宵在黑衣人夜翊走后，将竹帘放下。
　　司马赋得看牢，虽然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身上定是藏有秘密，出云不傻，她清宵也不傻。夜翊在清霜殿那会儿就是清宵的得力心腹，左相府中的秘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的。
　　清霜殿和左相那边的线索是一团乱麻，看来只能先从剪翠居入手了。采菱说，青衣月姝身体不适才由婉娘代替弹曲；然这烟花巷陌里，哪个不爱邀功夺赏的？剪翠居的姑娘们都会几样功夫，毕竟这里不是寻常花楼，而是一个收集情报的据点。
　　“来人，把青衣月姝叫来。”
　　阶下月色清澄，水光一般沁着冷寒，逼得人不得不去正视某些无法正视的事物。
　　一个袅袅婷婷的美人儿出现在月下，目光清而寒，七分秀气，三分锋芒；如果说苏婉兮是烟、是雾，那么她更偏向于寒冰和月。月姝这名儿，起得也真是贴切。若不是眼下有这么多事，这幅美人赏月图倒是足可以教人赏心悦目的。
　　“青衣月姝，你为何要替婉娘弹琴？”
　　月姝面色沉静，但说话倒十分直白：“是我那天接到采菱的请求，她知道您要对司马公子不利，因此想趁此机会向公子传递信息，但她自己又办不到，须得依靠婉娘；我那天身体也正有些不适，想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就让她们去了。”
　　没想到这样个美人儿竟是个爽快人，清宵霎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如果月姝所言非虚，那采菱倒是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一部分。她给司马公子和婉娘的字条，到底被替换成了什么？可惜这丫头现在正被严刑拷打着，愣是死也不说。
　　月姝似是看出了清宵的疑虑：“掌柜的，月姝所言非虚，您可以去问采云斋的其他姊妹，月姝那日确实休息了一天，哪儿也没去。”
　　清宵叹了口气：“不用了，你回去歇息罢。”
　　飞霜阁掌管刑狱的越人忽然又来报：“采菱肯开口了，她说，她不知道字条的内容，是一个神秘人交给她的，她好像也是给江湖上的哪方人办事的，只是那个组织太过低调诡异，她连一直以来与她联络的人都不认识对方，只知道办事拿钱。”
　　哦？那可好玩了，司马箴家族向来依靠清霜殿及剪翠居，还有另一个江湖组织？清霜殿曾与朝廷抗衡，它的名号在江湖上一时无二，还有谁敢欺到清霜殿头上？要么是不自量力、瞒天过海想从中偷取好处，要么是有长久充足的的准备，想来大干一场。
　　从事发角度看，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但暗处的人，他们有着怎样的目的？清霜殿和左相互为靠山，那么对方在朝中必也有一个权高位重的靠山，不然它也不敢和清霜殿抗衡。这些人不论是什么来头，他们的存在都是一个巨大的危险；若不是出云忙于复仇大计，这股力量也不一定能在江湖上冒头。
　　“你最好想办法查证一下，谁知道采菱是不是说谎。”清宵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愈加慌乱。这个采菱，倒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严刑拷打许久她只字未吐，恰巧是月姝被找，她肯松口了；这个像月色一般清冷的美人儿，到底是何方神圣？
　　狂风吹卷，乌云蔽月。谁能告诉我，孰是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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