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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高人胆大
白斯年回头,见是郭鑫来了,时隔几个月不见,郭鑫看着明显消瘦。
这点倒是让白斯年内心有点膨胀,不会是想自己想的吧。
鄂博刚忙完,也听到这声,回头的时候只见到白斯年的后脑勺,鄂博撅噘嘴,自己也是有隐私的,他最讨厌做菜的时候别人在边上杵着。
鄂博从水盆里撅了根黄瓜咬在嘴里,端着碗面汤依着厨房油腻腻得窗子朝外看,郭鑫声音实在好听,连鄂博都酥了,浑身过电似的抖了下。
妈呀!咋这么丑呢!
扭曲的五官,一颗大痦子点在下巴处,万历年间的媒婆也没这样吧,这媒婆标配怎么就出现在这21世纪好闺女身上了。
鄂博探着脖子用吃剩下的黄瓜尾巴蹭了蹭玻璃上的污垢。
好家伙!大痦子变戏法似的没了!
鄂博一下子对这位声控女士产生好奇,又喝了口面汤,搁下碗倚在门口瞧。
天!刚刚那层玻璃不会是哈哈镜吧!
鄂博要是下面也是个带把儿的,这会儿应该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得抬起头来了。
郭鑫长得实在漂亮,虽然不白净,但健康肤色肌肉匀称,一看就是入夏之后没少活动,她纱裙下的长腿倒是白的瘆人,脚上踩着一双墨绿色的船鞋,尖头一朵黑幽幽的花朵,更衬得她两条腿跟两根象牙筷子似的。
郭鑫没看到鄂博,只眼里瞧着白斯年不动地方了,递了个精致盒子给他“喏。”
白斯年接过来,也没看里面是什么,只说了声“谢谢。”
鄂博再傻也知道俩人非常熟悉。
郭鑫脖颈纤长,站着的时候气质压人,红姨穿着一件大花薄衫站在她面前纠纠又妇女非常,鄂博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裳,还不如红姨。
郭鑫也发现了他,先愣了下,之后眼神示意白斯年。
白斯年没回头“我助理。”
鄂博挑眉,呦?这么快学会了?
院子里搭了四角桌,不多时除了郭鑫以外又来了俩人,其中一个白斯年热情叫着水哥,另外一个团鼓得跟个球似的外号也贴切“小枕头。”
小枕头叫沈投,谐音大家就这么叫他了,人坐在桌上没瞅着别人先看着鄂博“小兄弟,老白给你多少钱打零工啊,哥给你双份,你去给俺家做饭呗。”
这话不是白说的,他是吃了一口席间的饭菜,诧异得问是谁做的,白斯年不耐烦指了指后面站着的鄂博,小枕头就按捺不住了。
鄂博却是一直瞅着郭鑫,不是因为她同是女性,而是因为她坐在那自带气场,非常强大的气场,她跟干妈去过一次动物园,郭鑫像极了那里的……孔雀。
跑偏了,鄂博醒了醒神。
郭鑫高傲自持、落落大方,不仅仅是自己,哪个女人都会对这样的姑娘产生好感吧,红姨就是,一直光顾着给郭鑫夹菜,鄂博站在后面端着海碗扒拉着饭,眼神也一直追随。
这样的姑娘,男女都折服。
白斯年突然回头瞪他一眼。
鄂博被这一个眼神吓得立马回神,以为白斯年是嫌他没礼貌不回答小枕头问的话,此刻赶忙哦了声,“两家跑我也忙得过来啊。你……住得远吗?我晚上得回东家这儿住。”
小枕头莫名乐了下,看着鄂博,眼神从脑瓜顶上到脚底下,一路细细索索试探,他倒是有些好奇,但其实是被鄂博口中“东家”两个字给逗乐了。
还当是梳大辫子喝盖碗茶的年代呢,这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又填了几分灵气,没成想脑子里这样古板。
鄂博低头一瞧,发现白斯年还瞪着他呢。
这他就纳闷了,低头皱眉看了一圈儿自己的打扮,土是土了点,但不至于让人这么不耐烦瞪着啊。
“怎……”
话没说完,白斯年开口“你一直站后面干嘛,上桌吃饭!”
鄂博嘿嘿嘿抿嘴一笑“我吃完了,给奶奶送饭去。”
红姨侧头看她“还没问你昨天化验结果?”
“奶奶一直不配合,挪到今天去做。”
鄂博抽出面巾纸擦了擦嘴“你们吃,回见!”
还回见?小枕头热情答道“回见!”
她去厨房拿过早就备好的饭菜的保温饭桶,马不停蹄得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就听见奶奶饿得嗷嗷叫唤。
因为昨天化验粪便没成,只验了血项,今早奶奶只被允许喝了点粥,要是再吃东西只能吃白巧克力,必须白巧克力。鄂博了解完情况先安慰了几句,之后去护士站要了个轮椅,推着奶奶去验粪便,可奶奶说啥也没有,一天没吃饭了,肠子都是空的。
鄂博蹲在厕所外面也不嫌脏,一直循序渐进诱导“奶奶——使劲——使——劲——”
自己刚吃完饭,说了半天自己也恶心了。
“拉——出来了……”
奶奶在隔间里气若游丝。
鄂博拉开门去接,给奶奶擦好屁股,又给穿好裤子扶到轮椅上。
“谢主隆恩!”
奶奶咯咯咯得笑个不停。
等化验结果要两个小时,鄂博当然是先推奶奶回病房吃饭。
要感谢现在的保温饭桶的保温能力,鄂博端出饭菜的时候还烫手。
私心怂恿,她先喂了奶奶一勺饭,之后又拿出自己今天新研发的“浇酱水豆腐”递给她。
奶奶很给面子,一口含住。
鄂博目不转睛得看着她的表情。
马秀云老人牙齿稀疏,咂摸了半晌,没说话,低头看着面前的被单子。
“奶奶……”
“文禄回来了……”奶奶说完现出会心的笑“过门的时候他一个老古板,第一次端了碗没成的豆腐脑给我,就是这个味道……”
奶奶哭了。
鄂博也憋着泪。
何德何能,让这个百岁老人,忆起十六岁的那年早秋,香椿树下的那方青涩味道。
鄂博心想,我不走了,陪着白斯年,虽然他想跑,就像那天站在路灯下面拦出租车也无所谓,就像他对自己创造出的味道嗤之以鼻也无所谓,就像他虚荣心唆使拿自己当个玩意儿也无所谓,鄂博都知道,她敏感脆弱,但她不走了,只为这一晚奶奶的话。
这碗水豆腐的威力不仅在病房里挥发,也波及到了白家的饭桌上。
水豆腐是郭郭买的,他也给面子得尝了尝,吃一口就停不下勺子,没声张,吃了大半碗的时候才被人发觉,小枕头用筷子打掉他伸过去的勺子“给小爷留一口,有那么好吃吗?”
“卧槽……”
郭郭连着说了两句“卧槽。”
第一句“卧槽。”
第二句“卧——槽——”
小枕头赶忙挖了一勺,含在嘴里半天没说话。
白斯年已经耗尽了耐心,敲敲他碗边“说句话啊!”
小枕头以为那萝卜丸子汤已经是人间极品美味,但没成想十分钟后就被推翻。
他抬头目不转睛盯着白斯年“你缺投资吗?”
白斯年赶紧盛到碟子里吃了口,转头却是看着红姨。
红姨让他瞧得发愣,也弱弱吃了口,吃完垂着目半天才说“可惜了,树生要是在就好了。”
这是莫大的肯定。
郭鑫在对面却冷笑了声“酸了吧唧的,醋放太多。”
席间闲聊她已经知道白斯年不准备出国的事实,只是不甘愿被一个不在场的人喧宾夺主,要说这酸味,还不抵她心头的醋意浓。
尤其是等那个叫鄂博的走后,郭鑫心里一直翻腾着他那句“晚上得回东家这儿住。”实在按捺不住问白斯年“你们住一块儿?”
白斯年听着是有歧义,但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形式,所以无所谓得点点头。
小枕头吁了一声。
红姨见他们气氛热络起来,很快站起身“你们吃吧,我一个外人在你们放不开。”
她回屋,呆坐了很久,去柜子上拿下那本影集,不知为何很想翻阅。
白树生的父亲白文禄与妻子马秀云的合影只有一张黑白照片,背景是群山,那时候出了鼓楼,四九城都是坟圈子,玉米地罗列在后,白文禄不苟言笑,马秀云笑得温婉。
红姨伸手抹了抹那张照片,今晚不想再开口。
席间喝高了,尤其是郭郭,也不知是怎的酒品差了些,一直劝酒,小枕头酒量奇佳不怕人劝,水哥之所以叫水哥大家应该都能想到他肾功能的较劲频率,撒几泡尿解决问题,倒是白斯年给他们灌醉了。
水哥家教严,十点准时关大门,掐算着时间赶紧回家了。
郭郭话密,絮絮叨叨说到很晚,郭鑫虽然没喝酒但也是烦得不行,自己弟弟再了解不过,但也没成想今天这样失态。
白斯年喝多了就异常好客,他也知道郭郭酒量不济,说不醉不归让他今晚住家里,其实白斯年是自己心里烦闷,他从初二那年父亲应允会供他出国留学起就一直向往国外的生活。
郭郭听他挽留却说“怎么着,让我留下行啊,我姐也得留下,跟你住一个屋!”
再酒醉也知道郭郭的无理,白斯年冷哼一声,小枕头见这状况尿遁,白斯年瞅了瞅羞答答得郭鑫,淡淡得说“我屋里有人。”
郭郭哈哈乐“就那个叫鄂博的啊,你家屋子多,你老爸真给你配种也找个大闺女啊。”
白斯年皱眉头,对啊,鄂博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他起身朝外走,郭郭攀过来。
今晚白斯年有很多话要对鄂博说,比方说:你做的菜很好吃、看你做饭是种享受、你在哪学的这些、抱歉之前小瞧你了……
也许是真的喝多了,往常说不出口的赞美词,酒醉之后也就说得利索了。
他意识混乱,出了巷子口,见到一群酒鬼占据公交车站,白斯年突然皱眉。
鄂博的运通101还没到。
走过去,一屁股坐下,郭郭也跟了过来,颤颤巍巍得,好死不死撞到了边上的人。
那人穿着纪梵希新款,郭郭端着的这瓶啤酒打靶似的浇在他胸前的猴子上。
“呀。”郭郭先惊诧,之后踉跄着过去给他抹着胸前“对不住对不住……你这是……A货吧?”
郭郭笑嘻嘻,边上的郭鑫觉得不妥拉了他一把。
那人便将视线移到郭鑫脸上,随即一挑眉“呦,一晚上多少钱?”
郭鑫尴尬,噎得说不出话。
那人的手伸过来,还未等到郭鑫脸颊,就被重重的一拳击中面门。
“操!”
声音刚落,后面的人一下子闪了上来,郭郭吓了一跳,对方四个,自己这边三个——哦不对,他姐不算!
白斯年攥了攥拳头,刚刚那一下自己力气不小。
两方酒鬼却都在权衡时局,没有进一步大动干戈。
突然对方一位横踹了一脚,朝着白斯年,他一躲,那位趔趄得摔了个跟头。
却由此狼狈引发号角,剑拔弩张眼瞅着就要干架。
突然,身后一声怒吼“急急如意令,妖魔鬼怪速速退散!”
白斯年酒喝得再多也能辨认这声音是谁,满脸黑线扶着额。
鄂博仿佛斗战圣佛从人群中穿过站到白斯年这边,手中划着符“妈咪妈咪哄!阿波罗密阿发家摩密……”
对方被这奇门遁甲的阵仗一时间镇住了。
寂静。
死一般得寂静。
鄂博特牛逼得侧头朝郭鑫抬抬下巴“美女先走。”
郭鑫傻愣愣得点点头,拉着郭郭赶紧遁了。
鄂博张着手臂半天又回头看“你干嘛呢?不跑啊!”
见他不动,鄂博又信誓旦旦得说“快走,这是主的指示。”
白斯年冷哼一声,懒得理他入戏太深,鄂博还特自豪得要跟他继续白话,没等说出口。
哐得一声,鄂博面门遭遇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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