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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境
常寅确认无人缺漏,对左玥卿说:“今夜可矣,回彼岸罢。”
她点头称好,在前头打开门,不知为何,如今看她,起初的清冷、迷茫已然淡化,更多的是一份坚定。
常寅想确认一番,“不难过了?”
左玥卿看了他一眼,回道:“嗯。”
嗯?嗯!就嗯?没良心,我会觉得她变了,绝对是瞎了眼。
左玥卿一只脚踏进门,蓦地又缩回来,淡笑道:“你方才是不是在心里偷骂我?”
常寅慌忙摆手,狡辩道:“没……没有啊。”
左玥卿说:“我不过随口一说,你那么紧张作甚?”
沉默许久,他率先迈开步伐打破僵局,反复地提醒自己要镇定,不能着了这女人的道。
不知她跟上来没有?内心莫名空空地,就状似随意地朝后瞥了眼,发现她站定不动,且一抹戏谑的笑意浮在脸上。
哼了一声,继续抬步。
她究竟走不走?我只看一眼。这般安慰完自己,又朝后瞥了眼,左玥卿依旧扎根似地杵在原地。
他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决定再也不回头。
她真的不打算跟上来?最后一眼,就这一眼。经过不知多少次最后一次,逐渐形成一个规律,三步一回头。
他终究倔不过这女人,拉下脸面,“你不回去?”
左玥卿说:“我不晓得你唤谁?”
他颇感无奈,“左姑娘,左玥卿,该回去了。”
左玥卿徐步来到他身边,一本正经道:“你不唤我,我自然不敢动。”
常寅说:“那从今以后我都不唤你,你岂不是就住那了。”
她轻柔道:“你不会舍得抛下我的。”虽说得极缓,却自信满满。
“谁说的准呢?”落下此句,他蓦地加快脚步。
她五感通透,目力远胜常人,远远眺到他泛红的耳根。
完事后,二人需向宴墨交差,他通常在奈何桥附近待人归来。
“那人是谁?”左玥卿指向奈何桥上的身影。面容被竹伞遮盖,透过窈窕身姿,辨清是个女人。
常寅说:“她?她名唤竹落,在此两百年了,一直在等人。”
竹落?落落……记忆中有个男人这般温柔地称呼自己。
“你可晓得我有多爱你?”
“在这里待得多愉悦,再无人将我俩打扰。”
“你怎地不说话呢,快说啊,说啊,你不会离我而去。”
说罢,男人伸出手,即将触碰她的脸颊。
左玥卿欲挣脱,四肢却被冰冷的铁链拴住,无形中有股力量将自己牵制,要将她永远地禁锢在此,撕心裂肺地叫喊:“不要。你走开!不要靠近我!你走啊。”
男人的手穿过她的脸颊,连一丝虚影也不曾捕捉。
他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已然死了。”
“常寅,救我。”
常寅,常寅……
“玥卿姑娘,醒醒。”
“常寅?”她意识模糊,不确定地问道。
常寅安慰道:“是我。”
得来答复,她安然地笑了,所有的不安也随之驱散。
他把左玥卿搁在树下,急忙询问情况,“你方才怎地了?”
左玥卿面不改色地扯谎,“有点犯晕。”
常寅担忧道:“现下也无要紧事,你先回去罢,我待会托犹初姑娘去看看你。”
左玥卿说:“轻微而已,无需多此一举。”
他思虑再三,仍打算劝她先回去,正要说出口,河对岸一声尖叫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小初的声音?!”“犹初姑娘?”说罢,二人越过奈何桥,赶至声响的发源处。
二人很快赶至,只见男人一袭红裳如火,一双狐眼灵动,一点泪痣添媚,可谓勾魂摄魄,而他的手紧扣着任犹初的腕。
任犹初挣扎着要摆脱男人的掌控,“缺一,你冷静些,你抓疼我了。”
胡缺一怎么也听不进劝,“就是这些人害你在这当苦力?!”另一只空闲的手直指常寅二人。
任犹初急道:“不是的,求你莫多想,是我自愿的,啊!”白暂的腕上印着红指痕,红白分明。
二人欲上前营救,任犹初言语打拦,“此乃我与他之间的事,莫要插手。”左玥卿柳眉微蹙,顿住脚步,常寅同样停下。
她转而对胡缺一说:“你变了,你从前虽蛮横,却不会蛮不讲理。”
胡缺一轻捏她的下颚,说:“你倒是没变,还那般爱训人。”
她反驳道:“你是妖,不是人。”
胡缺一不怒反笑,“你倒说说,本王这副皮囊与人有甚区别?”
任犹初近距离地看见他嘴角的利齿,眸里满是渴望,动物最原始的本能,妖也不例外,直觉告诉她,他想吃了自己,要将她折磨咬碎,甚至是吞噬。
她猛地推开胡缺一,“你是谁?缺一不可能……”
“本王就是胡缺一,如假包换。”他的手臂一条条青筋密集如蛇盘绕。
一直在旁沉默的常寅发声,“怨气缠身,莫不是?犹初姑娘,你离他远些。”
左玥卿追问道:“莫不是什么?”
“待会再与你解释,救人要紧。”话语未完,常寅冲了上去,须臾,胡缺一的视线被一具黑色身影充盈。
胡缺一喝道“胆敢拦本王。”说罢,口中念念有词,摇身一变,又一具黑色身影,且面貌与常寅无异,秀眉幽瞳,眸光清澈,浓密而纤长的睫毛轻垂,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清水出芙蓉。
常寅宛若照铜镜一般,不同的是,眼前的人是看得清,摸得着的。
左玥卿略微失神,“小初,他是八尾狐?”
躲在常寅身后的任犹初目光紧锁着他,“曾经是,现下应称他为九尾狐。”
她回过神,“到我身边来。”任犹初瞄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地跑开。
胡缺一张牙舞爪地袭向常寅,蹑影追风。
常寅的轻功登峰造极,仍比不上他的速度,被他一个熊抱扑倒在地。
任犹初提醒道:“他速度和易容虽极强,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不会武功!”
常寅无法还击,对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四肢被紧紧地环住。胡缺一抱着他翻了好几个圈,二者都沾了一身泥巴,各倒一边。意图很显然,想让其余人等搞混。
左玥卿轻抚了下任犹初的香肩,安慰道:“无妨,在这待着。”话语令人安定,又隐约夹杂着几分霸气,任犹初依言不动。
左玥卿走上前来,仔细端详着二者。
二者已然站起来,常寅凝望着她,眸波晃动,不知怎地,他很企盼她能辨出自己。胡缺一难得安静下来,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有甚么本事。
她在二者间来回观察,须臾,她做出了选择。
左玥卿往右边移,停留在一具黑色身影前,也就是胡缺一。
常寅望着她渐离渐去的背影,失落至极。
胡缺一强忍住大笑的心思,镇定道:“你辨出我了。”语毕,说迟时,那时快,易容的脸挨了一拳。
他不敢置信,“你居然认出来了?!”
左玥卿说:“狐骚味太重,闻得到。”
旁边常寅一颗悬着的心平静下来,胡缺一却恼羞成怒,“可恶!看我不……”说着,眼前一片漆黑,倒落在地。
“缺一!”任犹初着急地跑到他身边。
左玥卿很是无辜地别开头,正好对上常寅的目光,“不是我。”她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做口型。
常寅忍俊不禁,同样做口型,“我晓得。”
左玥卿不再打暗语,直接出声,“我不信你。”
他不再笑,走向众人围聚的位置,严肃道:“犹初姑娘,他的情况还是让宴大人来看,我怀疑他,虚境存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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