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望尘雪

　　江佑尘摇摇晃晃地走着，无法说话，自然表达不出心中的疑问。他想知道那些‘尸人’是什么，他会怎么样。他也很想回到家，寻找他的父母。
　　“不知道你是从哪被他们抓来的孩子。”那个男人突然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我也能猜到你有多想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跟着我，如果你不遵守承诺，我会强行让你遵守的。”
　　不知道为什么，江佑尘觉得，这个男人并没有在恐吓他，而是真的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甚至觉得他有读心术，所以只能暂时收敛了他渴望回家的想法，静静地跟在这个男人身后，不断安慰自己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不知道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多久，周围的景色一变再变。终于，那个男人开口了：“到了。”他顿了一下“这就是你以后要呆的地方。”

　　江佑尘看了过去，一栋小木屋倚着河流而建。小屋四周遍布艳丽的花朵，还有一棵巨大的古树。蝴蝶四散飞舞，青蛙在河流两侧蹦跳，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千岛湖几乎被河流覆盖，但是这里绝对不是千岛湖的某处，江佑尘敢打赌，是因为一些动物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进去吧。”男人领着江佑尘进了门，让他坐到床上，自己却拿了一把椅子，惬意的靠在了椅子上，“我想我大概知道你都要问什么，”他顿了顿，“这儿是五圣教……我是五毒的弟子。五毒教你听说过么？”
　　江佑尘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也没办法，毕竟五毒教太与世隔绝了，离我们最近的就是唐门了……即使你听说过，可能也只是听说了五毒教是邪教吧。”男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唉，邪教就邪教吧。不过你是我徒弟，我要告诉你，我们五圣教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排斥外族，那些被蛊毒整死的，大多都是些对我们苗疆的姑娘始乱终弃的渣滓罢了……跟你说这些你大概也不懂，毕竟你只是一个小屁孩嘛。”
　　“你师父我呢，不过是杀杀人，赚赚钱的刺客。”男人谈到这似乎很高兴，“暗杀虽然是唐门的生意，可是谁规定只有他们能去暗杀了，有时候，蛊毒比他们的箭弩隐蔽多了……”这个男人打开了话匣子，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不管是不是江佑尘所关心的，他好像都想说一遍似的“我还没跟你说我是谁吧，凌枫，怎么样为师的名字好听吧！”
　　江佑尘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或者他知道和这个名字很相似的人。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去仔细回想，凌枫就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说道：“让我看看你的嗓子。”他先观察了江佑尘的脖颈，又让他把嘴张开，使劲发出啊的声音，并没有像寻常大夫一样把脉。变着法子的折磨了江佑尘一会，他终于说道：“还是这样治吧。”
　　江佑尘看着他在一堆小罐子里四处翻找，终于抱起了一个十分小巧的白色陶罐，从里面拿出了形状奇怪的虫子，对江佑尘招手说道：“来，张嘴。”
　　听到这话，江佑尘反而闭起了嘴，拼命的咬着牙齿，闭紧嘴唇。
　　“这是我自己改良过的冰蚕蛊……”凌枫似乎不太高兴，“我不会害自己的徒弟的，要是你不信的话，那按你们中原人的做法，现在磕头拜师吧。”
　　“……”江佑尘并没有跪下去，而是默默地张开了嘴。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倔强吗？”凌枫似乎很伤脑筋的样子“唉……我还是不擅长对付他们啊……”他叹了一口气，也没说些别的什么，便把冰蚕蛊塞到了江佑尘的手里，转头走出了木屋。
　　江佑尘看着那白色的蛊虫，仔细思考了一会，便狠心将它塞到了自己的嘴里。他不敢咀嚼，因为他感觉恶心。突然，他发现自己的嗓子突然冰凉了起来，他咳嗽了两声，发现自己可以发出一点声音了。但是紧接着，他便感到一阵困意。
　　‘还是被骗了吗……’这是江佑尘睡去前最后思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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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江佑尘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夜晚了，屋外除了昆虫的鸣叫和微微的风声，似乎还有着凌枫和一个女人的争吵声。
　　“……你的凤凰蛊呢！你看看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一个女人似乎正在大声呵斥着凌枫。
　　“师姐……你还是不要来管我的事情了。”凌枫似乎有些无奈。
　　“我不管你的事？你让我不管你的事？我就问你，阿逸，你现在这样，真的活的过十年吗！”伴随着女人愤怒的声音，似乎有蛇在嘶嘶吐着信子。
　　“我早就不叫阿逸了，你别喊那个不负责任的老东西给我取得名字。”凌枫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不满，他接着说道“我收了个徒弟，准备把咱们的师门传下去……”他顿了顿，“这样就算我十年之后死了，也算对老东西有个交代。”
　　“啪！”似乎是巴掌的声音，“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生命？！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师姐，你也就比我大六岁好么……”凌枫的声音中似乎带了点无奈，和那个女人的哭腔似乎格格不入，“师姐这是你打的我啊…你别哭啊，我怕师姐夫墩我……”
　　“你个小兔崽子！我管不了你了！”
　　“哎哎哎师姐你别走啊我徒弟你不看看？”凌枫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小木屋走来。他推开了门，看向江佑尘，“你醒了？”他问道。
　　“恩……恩？”江佑尘惊奇的发现他可以说话了“师父……”
　　“这就是你徒弟？叫什么？”那个女人跟了进来，看了一眼江佑尘，向凌枫问道。
　　“你叫什么？”凌枫向江佑尘问道。
　　“江佑尘。”江佑尘刚说完，就看到凌枫被那个女人敲了脑袋，“你收徒连名字都没问？”
　　“我把他从尸人堆里捡回来的，他嗓子伤了我怎么问……”凌枫摸着脑袋，一脸委屈。
　　“你又强行收徒弟去了？以前跑了多少个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叹了一口气，又对江佑尘说道，“你要是不愿意，自可现在离去。”
　　江佑尘心中一惊，看向了凌枫，但是凌枫撇开了脑袋不看他。江佑尘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我……我会留下来的……”
　　那个女人愣住了，“我以为你会离开的。毕竟你之前的人受了他一次折磨之后就对他十分恐惧了。”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离开也好，留下也罢。既然你选择留下，那便好好的跟着阿逸学习吧，我是白山夜，他的师姐，你的师伯。”
　　“师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很恐怖吗？”凌枫颇有不满的对白山夜说道。
　　江佑尘急忙向白山夜行礼，“江佑尘拜见师伯。”行礼之余也他在偷偷打量白山夜，发现这个师伯的眼睛很有特点，一只正常，另一只则是淡黄色。
　　“不必多礼，你们中原人就是这么无趣……没想到连小孩子也这样。”白山夜摸了摸江佑尘的头，说道：“你现在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江佑尘还没说完，便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边多了两条盘踞在一起的蛇，他吓得差点跳了起来，那两条蛇爬到他脚边，吐着信子，将身体立了起来。
　　“没事的，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咬你的。”白山夜抚摸着灵蛇说道，“这只是最基本的灵蛇而已。”
　　江佑尘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惊异，他的肚子便发出了咕噜的声音。突然到来的饥饿使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至少三天没吃饭了……
　　“哈哈哈，凌枫，你这次收的徒弟倒是有点可爱。”白山夜立刻笑出了声音，她一边笑一边对凌枫说道“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让我给你们做饭吧。”
　　“师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凌枫不以为然，“让他自己锻炼锻炼，以后出门历练，可没人给他做饭。而且…”凌枫顿了顿，说道“我怕被我师姐夫墩。”
　　“你这个小兔崽子还害怕他？”白山夜轻轻敲了敲凌枫的头，然后转头对江佑尘说，“这么晚了，生火也不方便，你师父这里应该也就只有一点干粮了……先将就吃点吧。对了，你的嗓子伤了？现在你感觉怎么样？被他乱整一顿之后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江佑尘急忙点点头，说道：“师伯，我师父已经给我治好了。我就吃点干粮就好了……”
　　白山夜熟练地走到了小屋的小厨房里，从蒸笼里拿出馒头。她有些惊讶的瞟了一眼凌枫，随后把馒头递给了江佑尘说道：“看来你这回是真的想收徒弟了啊。”
　　“我怎么了……”凌枫往旁边一瞥，说道“我一直没亏待过那些人啊。”
　　“你还敢说？原来你把人抓回来，二话不说就往别人嘴里塞蛊虫……虽然是为了救人，但是苗疆人暂且不说，那群中原人可不是得被吓死。还有，给别人吃剩饭，故意让他们尝毒草，不都是你干的吗？”白山夜一脸不屑的说道，“这次怎么知道给人家好好的治病了。”
　　凌枫撇了撇嘴，说道：“我还是给他喂冰蚕了的……”
　　“你个小兔崽子！”白山夜放弃了拳头，开始用虫笛敲凌枫的脑袋，“又想给人家吓跑是不是，你明明能用普通的草药治病！”
　　“哎呦哎呦，”凌枫突然躲开了白山夜的敲击，说道：“师姐那样太麻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佑尘不知所措的看着这对师姐弟，捧着馒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下嘴还是应该继续等着。白山夜注意到了他的窘境，对他说道：“你快吃吧，好不容易你师父这次心肠好了些，待会馒头该凉了。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找我来，我教训他。”她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接着对凌枫说道：“今天我就放你一马，我明天在来看你。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把凤凰蛊给我拿回来，第二……”白山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把那个蛊……自己解了。”
　　“啊呀师姐你赶紧走吧说这些干什么……”凌枫不耐烦的把白山夜推到了屋外，江佑尘也好奇的从门口向外张望，发现不知何时，小河边多了一个人。
　　“你果然来了。”凌枫看到那个男人，一脸不屑的把白山夜推到他的怀里，“你能不能看好我师姐别让她再来管我了。”
　　“你师姐我可管不了，不过你我还是可以管管的。”那个男人的眼睛被什么蒙住了，虽然头转而看向凌枫，但是感受不到他的目光。
　　“你们能不能别每次都跑到我这里来恩爱？”凌枫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说道“每次我师姐外出你都带上云幕遮非得等她回来让她给你摘下来我管不着，但是能不能别！每！次！都在我家门口秀恩爱！”
　　“臭小子，要不是担心我夫人的安全我才不来你这毒物遍地的地方！”那个蒙眼的男人一只手抱紧白山夜，另一只手对凌枫挥了挥拳，“要不然咱们现在就来比试一番，江湖儿女，自然是要过得快意潇洒！我看你现在是忘却了江湖的豪情了！”
　　“颜无醉我不是打不过你！”凌枫有些难以控制脸上的表情，说道“被你打的姿势是在太没面子了！我徒弟看到怎么想！”
　　“你们俩都够了，”白山夜挣开了颜无醉的手臂，说道“今天你们就别想着再比试一场了，都快三更了，阿逸，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哼……”凌枫双臂环胸，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走吧，明天不要来看我了，我可不想看你们恩爱。”
　　“你个臭小子……”颜无醉还想说他几句，却被白山夜越推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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