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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龙变

作者:笑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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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云出岫去无留 3


      那道人手捻长髯,缓步走到洪思宇近旁:“远来皆客。诸位不嫌敝居粗陋,且请宽心安居几日,些微误会,切莫介怀。”说罢扬手对马帮众人打了一个问讯,“贫道年迈,恕不久陪,一应动用之物,但凭吩咐,小徒自会措置,休嫌简慢。”言罢,宽袖一摆,自回屋去了。
      洪思宇自去帮忙安顿马帮众人。那锦衣中年脸色阴晴不定,将一名手下唤在一旁,拢耳低言数句,待那人飞奔离去后,也自安置行李去了。
      入夜,玄重道人将洪思宇唤至后厅。
      “日间你与那人比斗,可发现了什么没有?”
      “弟子愚鲁,只觉最后那人收手的胡涂。”
      玄重道人从衣袖中捻出一团宣纸,徐徐展开,纸团中赫然一根牛毛细针,烛光下隐泛蓝光,显然淬有剧毒。“若非为师出手替你抵挡,恐你已遭了那厮暗算。”玄重道人又缓缓用纸团将那根牛毛细针包上,“这当是亲军都尉府中孙长兴成名暗器孔雀夺命针。为师与你久居塞外,消息不通,原本以为当年事情具已过去……”
      洪思宇眼见师父有话要说,因此不敢多言,只在一旁垂手站立。
      玄重道人神色凝重,慢慢踱到厅正中椅子上,缓缓坐下:“为师虽教你武艺,然禁你与人过招动手,可知为何?”
      洪思宇见师父神色肃穆不似往日,突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攫住自己,心下不免惴惴:“想是怕劣徒一时手重,致人重伤?”
      “你一向为人宽厚勤谨,便是小时与那些村童打架,出手也极有分寸,这些事上为师倒是免了许多操心。”玄重道人长叹一声,“为师不让你显露武功,是因为一桩陈年旧事,干系重大、牵连深远。为师本想带你安稳度日,了此残生,殊不想树欲静而风不止,此事已找上门来,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洪思宇见师父说得郑重,不免也加了一倍小心,仔细查看了一番门窗及屋外动静,方转身回来。
      玄重道人阖目静坐,开口道:“卅一年前,为师如你现今一般,尚是个毛头小子,在蓝国公帐下充一小校。有一前辈高人襄助蓝国公,这位高人武功高深莫测,更兼所学渊博、智计百出,大非常人所能。他为蓝国公出谋划策、征战杀伐之余,见国公帐中三名传令小校尚勤勉,因此收为徒弟,教授武艺。”
      见玄重道人阖目冥思,洪思宇欲言又止,玄重道人却似有所察,微微摇头道:“你师祖他老人家从不喜人知其名讳,也不曾谈起其身世来历,你也不必细问了。”
      “为师三兄弟在国公手下本不过打杂跑腿,跟你师祖学了本事后才渐渐峥嵘头角,有了出身。本想我等一介草莽,能跟随国公,凭战功博个封妻荫子、衣锦还乡,已属望外,不论马革裹尸抑或终老泉下,也足慰平生。不意十数年间随国公南征蜀、云,北伐元、戎,后捕鱼儿海一场大捷,国公趁皇帝老儿欢喜间,将鞍前马后这帮弟兄们俱讨了封赏。为师当日能享那般一段富足生活,实全出国公、师父二位大恩所赐,便肝脑涂地也难补报万一。”
      忆起前尘,玄重道人似全浸在了回忆中,半晌方才继续开口道:“那时能随国公建功立业,我以为普天下最乐之事,莫过于之;普天下最幸福之辈,莫非我等。实难想到,一切不过过眼浮云。”
      “那时洪武在位,然年事已高,遂瞩目太子朱标,已达凡事任太子自行裁决、不必上奏之境。国公身居太子太傅,荣宠之至,不免略略跋扈。师父他老人家顾虑洪武帝虎吻狼喙、心机深远,最忌能臣干政,因此总劝国公韬光养晦,早思抽身退步,略做些自污之事以轻皇上疑心。
      “不想国公军权在手日久,难免刚愎,‘自污’之事是做了,但在军机要务上却一些儿也未曾放手,更兼行事张扬武断,‘喜丰关’及‘北元妃’二事大犯干忌,终惹来洪武震怒。
      “事发之日,听闻锦衣卫不知从何搜集的证据,先控国公纵奴行凶、鱼肉乡里,后竟诬国公拥兵自重、蓄意谋反。一班追随国公的老弟兄自然无人肯信,联名去保,岂料洪武杀意已决,群臣此举正触了逆鳞;大内一连数诏传出,不仅国公一家,连景川曹侯、鹤庆张侯、舳舻侯等在内,十数户高官人家俱被收押待审。亏得太子妃提前得知此信,派人冒死传出,国公主母才得暗传我师兄弟三人,及早准备。”想起当日情景,玄重道人不禁长叹一声:“我师兄弟三人虽未戍守边关,但离京城内也尚有一段脚程,事出突然,我等急忙赶至,然已遇重兵围府,只来得及夺了尚在襁褓的小主公,杀出重围。师父他老人家深悔自己谏言不坚、远见不明,至酿此祸,死战不肯脱逃,与国公一家,竟都殁了。”言犹未已,玄重道人潸然泪下,情不能已。
      洪思宇闻言大惊:“那……那我……”
      玄重道人点头道:“不错。你正是蓝国公家后人,那日我等抢出的小主公!”
      乍闻此信,洪思宇如雷轰顶,眼前景物竟也渐渐模糊,几欲颓然坐倒。玄重道人自椅中长身而起,一把搀住他的臂弯。
      十数年来自己和师父生活清苦、深居简出,诸多疑惑,此时往昔种种,一时之间全涌入脑海当中,直令他觉得头晕目眩,应接不暇。
      半晌,洪思宇方缓过神来,亦已满目含泪:“师……师父,我……我……”
      玄重道人微微颔首:“虽然论师徒辈,我是你师父,但职位尊卑上,我原该称呼你一声‘小主公’。”言及此处,玄重道人便欲拜倒,洪思宇见状急忙翻身跪下,泗泪横流道:“万万不可!师父这些年养我教我,担惊受怕,恩重如山!在我心里,您不仅是师,实则如父!”
      玄重道人也不免老泪纵横,两人相对而泣,良久方止。
      待心境平复,玄重道人方又开口:“当年蒙主母信任,托孤于我师兄弟三人,我们商量一番,议定兵分三路,师兄、师弟亦各寻个小孩子觅地落脚,以图一旦朝廷知晓,追查起来,混淆视听。为师带你避祸遁世,托身道门隐居于此,然为师祖居江南,终免不了思乡之苦,借此地温泉地热之利,栽种几株竹子,恐已略露行迹。观今日动静,若孙长兴是别有他事凑巧路过,倒也罢了;若是朝廷闻风,追究不休,则此事不妙。为师深恨自己资质愚鲁,仅学得你师祖武艺的皮毛,不能护你万全。”
      说罢,玄重道人起身回后堂,片刻之间,捧出一个油纸小包放在厅中桌上,珍而重之的对洪思宇说到:“当年随你师祖学艺时,他老人家所学繁多,我师兄弟三人仅各得一门。咱们这一门,唤作‘孤龙倾云手’。你平日虽有习练,但所学不精,如今你且看好了!”
      玄重道人说毕,自起手始,将整套武功一招一式慢慢试演给洪思宇看罢,复将桌上油纸包拿起,递给洪思宇道:“所谓‘孤龙倾云’,如龙骁悍,当有一往无前之勇,所向披靡,无人敢当。本门掌法,首重气势,夺人之先、摄人心魄,不战而威自立,其后胜可得也。”
      略缓了一缓,玄重道人又说道:“然本门武功变化往复,此时难以一一讲与你听。平日里为师传授你的捕猎、对敌等技巧,实多为行伍经验,在江湖上行走所用有限。可喜本门功法精要,你师祖俱已图写于这本册中,你务要善加保管,勤加练习,日后定成大器。”
      洪思宇双手接过,重重叩拜于地。只听玄重道人又缓缓说道:“你本姓蓝不姓洪。当年为师替你改姓,一则是因了公案,你的旧姓已姓不得了;二则是望你能记住洪武年间的血案,不能忘了本;更因你是国公血脉,为师盼你能胸怀天下,终有一日能替国公昭雪冤仇、光宗耀祖。
      “然这些年来,听人说起,洪武已崩,燕王靖难,大明天下江山已固;往日仇怨恐再难图昭雪,只今往后你能有平静的人生,则为师愿足矣。
      “数年前你师伯处有信,当年分别后他辗转冀南,已有栖身之处。如今你且去投他,再作计较。”
      “师父,弟子和你同去。”洪思宇一听此言,急忙抬头。
      不想玄重道人将脸一板:“此间事尚未了,若你我师徒二人一同匿踪,徒惹孙长兴等猜疑。待此事平息,为师再行定夺行止不迟。为今之计,你速速前去投你师伯,方为上策。只今夜便行罢!”
      洪思宇乍闻身世,自小时心里的许多疑惑似被解开,然又如雾里看花,未全然透亮。本想再恳求师父与己同行,但又深知以师父脾性,既已打定主意,此时无论如何乞求,也再难回心转意,因此暗想:“为今之计,我且去寻师伯,待寻着时求师伯与我同来迎师父,再作计较。”心下既已议定,洪思宇开口道:“弟子此去,路途遥远,猎鹞电离和雪狐白雪求师父暂代照料。”见玄重道人点头应允,又洒泪拜别道:“此去不知许久,万望师父多多保重。”
      玄重道人见洪思宇拜倒在地,心中忆及与徒儿的往日种种,如今分别在即,也不免老泪纵横。他轻抚洪思宇肩膀,轻声道:“你此去,须知江湖险恶,万事要处处在意、时时小心。如寻到师伯处能安顿下来最好,如彼处不稳当,转行他处后可方便时传书信回来,免我老怀牵挂。”说到此处,玄重道人双目一阖,“这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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