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寝轶事
花谢花飞花漫天,轻点轻碰轻抚捏。翩翩蝴蝶,淡淡幽香,阵阵清凉,浅浅睡意。顾七摸着门爬上台,抱着枕滚上床。在睡梦中驾驶着一帆扁舟,一转身惊起一江春水。
朦胧中,一双大手将她从床上提起,顾七睁开惺忪睡眼,迎面紫青俊脸让她瞬间清醒。眼珠转了转,看着面前大哥,她揶揄道:“谁让你回来晚了,只有一点点啦。”说罢炫耀似地举起枕头,只见顾安的脸瞬间又黑了一度。
作为顾家长子,他对于个人整洁度要求极高,但无奈有人总可以打破他的界限,做出让他想揍人的举动。
“今天怎么跑我这来了?”顾安决定转移话题,否则会被小家伙给气死。
“爹地不在,来蹭睡睡。”说罢爬上某黑脸人身上,不要脸的趁机摸上两把腹肌。
顾安在十岁参军,十二岁成为最年轻的司马,屡破奇案,智商过人,而后凭借顾家长子更是一举越到楚国名将行列。因其年幼又善战,民间流有“生子当若顾家安”一语。不过,从顾家明身上也可以看出,顾家的基因果真卓越。顾家明年轻时是落魄书生,能走到今天,除了惊人的经商天赋,亦归于其过目不忘,入耳成诵,以及其极高的为人处世之道。
指尖轻击顾七的头部,顾安双手因习武而覆有薄薄的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不可啊,你是姑娘,怎么能和男性一起入睡呢。”说罢将手指抽回,却不料顾七张嘴咬住指尖,狠狠地嚼了两下,嘟囔道:“我还和爹地睡觉呢,哥哥为什么不行。”
顾安被咬疼了,无奈地皱眉,不得不妥协在她的淫威下。很多年后,顾七笑着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他想了想,大概是从被她咬的那次开始……
论夜里,顾七睡觉并不安分。左勾拳,右踢腿,头一扭,当前一脚,差点没把顾安踹下床。顾安心里纳闷了,真的这么不安分?顾家明估计早把她扔下去了吧?当真这么宝贝啊?
他默默地起身,看着地上的被子,无奈地看向窗外。月明星稀,如此良夜,怕是没有良觉了。伸手摆正顾七的睡姿,将锦衾铺在她身上。这时他自己恐怕也忘了,他都能这么宠顾七睡姿,何况顾家明。更者顾家明还是看着顾七长大的,其实并非顾七睡相差,而是她在顾家明那里过于安分,现在没了压力,本性自然暴露无疑。
翌日,艳阳高照,顾七醒时是被吼走的。“吼”她的是林管,场面极为滑稽,林管头顶着草帽,身上满是树叶,手拿剪草用的大剪刀,一瘸一拐地跑过来,与一贯稳重作风不同,简直让顾七大开眼界。
洗漱罢,顾七小跑去了青谷。顾家后院依山而建,青谷得名于几百年前,传闻修仙者青归子曾经居住于此。青归子因勘破万象,可卜算过去未来,其身早已飞身仙境。所以该谷以兹命名,除怀念此人,亦有保留山水风貌。
顾七曾同顾家明去过青谷,见过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看过千年深水五万载的青苔,但是,在她短浅的生命中,她没听过如此仙籁之音,没见过……仙人?
人世间的初相见,偌大的青谷里,弹奏古琴的男子,一根白簪插于发中,眉目如同最美的山水画,眼皮微垂,白鹤立于身侧。而前来气喘吁吁的孩童扎着马尾,齐刘海下是黑得发光的瞳,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奇,干干净净,却十分难得。
“我叫卢修,字崖。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师傅。”在日后顾七回忆起他,都还是一脸倾慕,男子声音随风飘散,而相处后发现,他的名字与他的人完全匹配。卢修,不修边幅,浪迹天涯。
改变一个人的习惯虽然只要21天,但是往前的习性完全打破。顾七早上抱着轻裘,忽然间身上一轻,睁眼便站在顾家清泉瀑布之顶。
由此,顾七紧张而又刺激的生活拉开序幕。
早上打了一上午桩,两股颤颤巍巍,中午一觉还没睡醒,便被拽去画画。等到停笔时,夜色已黑,新月皎洁,万籁俱寂,但余肚子咕咕声。
对于顾七而言,她虽常听爹地提起其他人,那些对弈千百回一盘不输,那些弦断百十趟一曲绕梁,她如同听说书,有时也咬着指头幻想过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模样。
不过,现实是把杀猪刀,是明镜。没有什么可以不付出就有回报。很多年后,顾七回忆起那段时光,还是感激卢修不拘小节,放下身段,努力教育。他是她的师傅,亦是她人生的指明灯。
卢修教了她三年,七岁那年他离开了顾家,不是因为顾七学完了,而是卢家的事情。临走时他与她约定,在她十六岁那年,若是对弈三局她胜,即出师。若非,则他继续为师。他没想到,在若干年后,响彻大江南北的棋圣真的“输”给了他,作为交换,他也在她身边,“教”了她一辈子。
顾七七岁,棋艺惊人,抚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毛笔,画里仿有天机,轻功更是了得。这一年,她正式认识了顾家的庞大,作为直系亲属,她虽有四个哥哥,但是旁系有七个哥哥,十一个姐姐。地域分布极广,遍布各个国家。而顾家也不是顾家明一人掌权,他管的是顾家一半的权利,剩下的大致分散在顾家明的舅舅顾戴,管家林管,顾家明的两个表弟,铁骑族宰相顾琨和楚国左相顾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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