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初遇
院子里苏厉喝过盖聂递过来的水清了清喉咙,缓缓坐下。
指了指红衣少年,“这是卫庄,以后与你们一起。”
阿瑶此时方才如梦初醒,忙侧身让路,少年抬步缓缓走过,带起一阵轻风。
阿瑶心中一阵狂跳,我的天,这人长得真是好看啊。
阿瑶这么没出息是有原因的,从记事以来,在这破山沟里眼前晃来晃去的除了年过半百的先生,盖聂虽也长的十分的出挑但无奈已被岁月磋磨成了个啰里啰嗦的保姆,山下那些熊孩子更不用说了,不说别的,只那被日头晒得油光发亮的皮,阿瑶就懒得搭理他们。
而卫庄,卫庄是不一样的。
可到底哪儿不一样呢?
也许是这初相遇的第一眼,少年人不可一世的倔强与傲慢,所有的规则和伦理在这眼神里都成了笑话,而阿瑶就这样无所防备的撞了进去。
这眼神无论曾经还是日后都给卫庄招来了无数敌意,而此时在阿瑶眼里却化成了一句“真好看”的感叹。
卫庄这凤眼薄唇的长相分明是个薄情冷性的形容,等到阿瑶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走的太远,她甚至并不知道卫庄的样子从这天开始便在她心里悄悄落下种子,日后又被她时时描绘、雕琢,待她想要忘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颗心都是他的样子,挥不去斩不断,只能恼恨自己的年少无知,恼恨先生为何不告诉她,人不可貌相,长得太好看的实在都是些妖孽。
盖聂闻言知意,一身师哥的姿态摆的很到位,冲卫庄温和一笑,“我叫盖聂,以后可以叫我师哥。”指着身后两个丫头,“大一点这个叫阿瑶,小一点那个是铃儿。她俩顽皮的很,不必理会她们。”
卫庄像是见惯了场面的,冲盖聂点点头,“师哥。”然后随意瞥了盖聂身后一眼,就不吭声了。
阿瑶先不干了,手指在盖聂后背直戳,“先生,师哥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双眼瞪着盖聂,一张嘴不饶人,“稚子年幼才无知无觉不懂道理,认真教导指点才是,怎么能不理会呢?师哥你跟着先生这样久都学了些什么?”净学了些婆婆妈妈啰啰嗦嗦,阿瑶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没敢说出来。
这么大一顶不学无术的帽子当头罩下来,盖聂眼皮一跳,这是哪里踩了她尾巴,怎么话说的这么狠?
不等盖聂说什么,苏厉好险没被一口水呛住。“好好好,看来最近阿瑶十分的刻苦用功,来,与为师说说这几日都学了些什么,有了些什么心得啊?”
阿瑶似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问,好整以暇从盖聂身后站出来,磕巴都不打恭恭敬敬的回话。
“先生,近日我又整理了一番庄子的大作。天气炎热让人昏昏欲睡,看了书我跑到泉水边冥思。恍惚间梦见自己成了一尾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好不快活。庄子梦蝶,说蝴蝶即是他,他就是蝴蝶。所以我在梦里即是那条鱼,我是鱼,自然知道鱼之乐。”
苏厉敛眉垂目看不出神色,铃儿不知她这师姐在胡扯什么,瞪大了眼睛看向盖聂。
盖聂则是心中暗叹,真的不是看书的时候打瞌睡把两篇文章看混了么?
而一旁的卫庄不动声色挑眉看向阿瑶,心中冷笑,没看出来啊,这是个女弟子?
阿瑶顿了顿,见卫庄正看她,清了清嗓子,语音清脆的胡诌乱扯。
“梦醒了却见我面前地上躺了条鱼,我心里欢喜的不得了,晚上便将鱼烤了吃了,看来这心情好的鱼吃起来也是好吃的。”
苏厉已经在思索藤条是收在哪里了,盖聂歪头瞧见卫庄双眉紧蹙,暗叹师门不幸啊,丢脸丢到函谷关了真是。
阿瑶却不理会,自顾自说的摇头晃脑。
“吃了鱼当晚我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堆吃剩了的鱼骨,周身隐隐作痛,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了,可见那条快乐的鱼被烤了也是十分痛苦的。所以花间的蝴蝶,水里的鱼,睡得香甜的人,自然都是快乐的;蝴蝶没了翅膀,鱼儿被烤了吃,睡梦里被吵醒的人,不用想都是不开心的。”
阿瑶一顿,感觉自己扯的太远了,赶紧刹车,“呃,我是说,世间万物对快乐与不快乐的论断,大概是相通的。所以,”
阿瑶走上前挽起苏厉胳膊,“先生舟车劳顿,酷暑天奔波这么久想来肯定是十分的不舒服的,不如先去休息吧。”
苏厉轻轻一拍阿瑶的小爪子,瞪了她一眼,“明儿再收拾你。”也确实觉得累得不行,起身往后院走去,吩咐道,“盖聂,你带着卫庄也去休息一下吧。”
等众人散去,铃儿揪了揪阿瑶胳膊,“阿瑶,我想吃烤鱼。”
“我也…啧,就知道吃,明儿都快吃藤条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温书去了,你自己玩去吧。”
第二天天不亮,苏厉便醒了。从床上缓缓坐起来,不知想起什么缓缓叹了口气。
信陵君居然死了。领五国攻秦,一举打败秦国大将蒙骜,将秦军堵在函谷关,这不是才几年的光景?
那人手摇折扇倚着靠垫坐在苏厉对面,“魏王猜忌,他只得终日饮酒,寻欢作乐。不过四年而已,一代君子竟是饮酒过多致死。可笑,可笑啊!”虽是这样说着,手里酒杯却是一刻不停往嘴里送。
苏厉知他心中郁闷,可实在也没什么心思宽慰他,“你把这孩子送到我这里,是要作甚?你要回韩国去?是要给谁添堵?”
那人听到这话轻扯嘴角笑了一下,眉飞色舞的将他那外甥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的,最后才轻飘飘说了句,“要回去了,恐怕那边要变天了。”
苏厉一脸了然,又扯开话题问道,“现在这位秦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王赵政,少年在赵国为质子,年纪还小,如今秦国恐怕还是吕相说了算。”
顿了顿,他转头盯着苏厉,“齐王如今是什么意思?还是一味退让的打算?”
听他这么问,苏厉不由苦笑,“你也知道,齐国如今早已是劫后重生伤筋动骨,不比往日。”
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说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方便再去人家面前搬弄这些事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