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命

　　如牲口一般受控，脚上手上的铁环攥住身体的同时，心也被一根链条所桎梏。
　　褚秦低头注视墨黑仟铁所制的锁链。仟铁，是某个奴仆曾经威胁意图逃跑的奴说出来的。他在牢圈的前面，疯狂抽打着那个奴，狰狞的双眼覆满血丝。那奴肉绽皮开，血肉模糊，无法辨认出他的肢体部位，唯有还有起伏的身体告知他的存活。

　　“你们这群废物！仟铁链的消失只是方便你们干活，渴望自由！呸！你们可能吗？”

　　“听好了！蠢猪们！不要妄想逃走！仟铁会锁住你们一辈子，老实干活！”

　　“自残，逃跑，不要做梦！这就是你们的命！”

　　“再发现，这就是下场！”

　　他将还留有一口气的奴拖走，留下一道狭长的红痕。所有奴出去干活时，那奴被挂在通口处，血还在流淌，从上到下，头顶到脚尖，滴落在地表处，汇聚成血色小谭。奴沉默的走过，无人敢去望上一眼，闭合的嘴似乎尝出一种味道，命运的味道。

　　褚秦仍旧低头，眼睛向上看，领他们走的奴仆脸上写满焦躁不安，又暗含着恐惧。奴仆害怕的对象太多，但是必须奴做的事，也就意味着他们不敢做，更应该说会让他们身死。一般有足够实力的人也不会任命奴仆做事，而会任命族人。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褚秦深吸一口气，希望不要如此。

　　奴仆领他们走的是另一个地方，从来没有来过的通道，风族的真正通向。

　　路过的人一个眼神也不会施舍给他们，他们走路自带着清风。穿过复杂眼花的道路，不像奴所处的地方，只有荒凉阴冷。任何细微之处都极尽奢华，从来没有见过的色彩点缀其间，踏过的土地，铺有纯白的石子，透亮耀眼，似珍藏的宝玉。扑鼻而来的芬芳，淡淡的清香，如同仙境，梦一样。

　　被拖拉着的奴全然痴迷之态，未曾见过的美景使他颠覆自己的世界。奴仆轻瞥他一眼，猜想他活不了多久，嘲讽的目光，却也没说一句话。

　　褚秦也被这景色所震撼，内心涌现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心跳的频率加快，聚集在一点，热的发胀。

　　这是什么？他问自己。

　　跌宕，翻滚，在心里翻腾出巨浪，本以为没有起伏的心，生出某种渴望，它在驱使自己。

　　但再过激动也没有抬眼，眼眸内璀璨夺目好像也只是转瞬之间。他却是真切明白有些东西不同了。

　　他不只是想生存，他渴想更多。

　　更多。

　　奴仆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放开奴，小声警告：“安分点！”他没有对着褚秦，看上去对他很放心。

　　那奴和褚秦并排行。奴仆在前面，手里拉着链子，那奴好像刚被敲醒，从睡梦中苏醒，迷迷糊糊地跟上。

　　到了。奴仆仿佛听到褚秦心声般停止，往左侧站，褚秦略微移动到奴仆的旁边，不留痕迹。轻巧往上看，瞳孔骤缩，被闷钟敲打似的。

　　那是一个巨型炉，泼墨成画的天青色，犹为罕见。它的一面到另一面，莫约六个成人高。炉口涂有深青色隔热冰乳，炉膛内是火红滚热的矿石，底部采用地火点燃，深蓝色的火焰燃烧着，在二十米开外也能感受到它的炽热滚烫，热浪般袭来。一种不敢想象的想法浮现，不详之感越发浓烈。

　　“太慢了！猪跑的都比你快！竟然让本少爷等了这么久！”

　　果然是这种人，少爷，风族的血脉。

　　“是是是！轩少爷。”

　　奴仆微贱谄媚，弓下的身躯像跪舔主人的狗。

　　“本少爷已经迫不及待拿会我的冰晶了。”

　　“等等！什么时候是你的？明明是我的！你打赌打输才对！”嚣张狂妄的另一个少年反驳道。

　　两个人，冰晶。褚秦注意到炉膛的中部，红中的一点青，椭圆形，有多个面，每个面被精密切割，玲珑剔透，在熔炉内没有融化的迹象。

　　青色太小，只有拇指甲大，不把那火熄灭，他们想怎样取那个东西？

　　三双赤足的脚，这里有三个奴，想起些什么，隐隐约约，心生寒意。

　　“风微姜！是你恶意打赌！你知道结果！”

　　“两位少爷！不如先将冰晶取回再决定是谁，如何？”两个少年也觉着先把东西拿到再理论，就停下争吵。

　　其中一位少年斜视一眼奴仆，“链子！”

　　“是！是！”奴仆连忙把所有的锁链收起，消失。

　　少年一脸镇定地提起身旁的奴，抓住他的头发，走前几步，抡臂使劲，抛向炉膛边缘处。奴还来不及惊呼，脸朝下，奴还未接触到炉石，就听见吱吱声，布料化为灰烬，哀嚎声也仅有一声，融化分解。

　　空气中残存着肉烧焦的气息。

　　“你的主意？怎么上去，一下就没了？”少年清脆的声音唤醒褚秦的呆愣。

　　这是想用他们搭成梯，过去取这些人口中的冰晶。

　　太脆弱......太脆弱......

　　恰在此刻，另一个少年走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