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爷的陪读

　　第二章 钟情，暧昧流转时
　　佑和拉着晟皓一直跑，跑出深巷，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赶紧关上房门，怕晟皓会跑了一样。
　　“那天让你等我，为什么不等？”佑和到现在还带点怨念地问晟皓。也许，他只是想好好看他一眼，因为，真的是比他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吸引人呢。那金子般的头发，湛蓝的眼睛，还有大大的招风耳，象外国人送给姐姐们的玩具娃娃，可那眼神里小动物一样的光亮又比它们生动多了。
　　晟皓动动唇，低下头避开佑和的视线，其实他那天是听到的，只是他觉得没空和这个小少爷玩，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对不起。”他看着脚尖，鞋子很旧，毛布边子都磨得快看见里面的脚趾了。于是他只能扭头看看别处，反正不要看对面的人。但是余光又违背心意地瞥过去，佑和已经走到里面的一见屋里去了，于是晟皓呼口气打量着这个到处雕琅画栋的房子，房子里有很多他叫不出名的摆设，也许即使是他的父亲也没有见过那么多新奇的玩艺，如果不说，可能会让人以为是中国皇帝的寝宫。
　　小心地往佑和走进的那个屋子移过去，其实晟皓也是好奇地想知道里面又是如何的精致华美。只站在门口朝里面一望。刚好被转过头来朝外面冲的他看个正着，幸好他倒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过一只盒子然后向晟皓走过来。“呶，这个是给你的。”
　　“？”晟皓接了过来，但是没打开。有什么东西要送给自己呢，象朋友一样，可是他不是来作客的朋友啊。
　　“虽然你以后就是我的了，但这个还是要给你。”佑和淡淡地说道，因为晟皓的没多大反应，让自己很有点挫败感。“有什么不懂的你都来问我，不许去问那个兰叶，她是个傻瓜。”佑和边说边去打开门，现在他觉得总算做完了这近一个月来老是压在自己心上的事。恩，也不怕他不见了。因为奶奶说了，晟皓以后就是自己的陪读了，反正会一直跟着自己的。
　　“那我走了。”晟皓面对佑和突如起来的冷淡，难以消化，原本有一点希冀的心里又慢慢灰下去，捧着手上的盒子，一点想看的欲望都没有了，管他什么东西啊，自己又不是少爷，他的下人罢了。一出门晟皓又犯愁了，该往哪边走呢，那个兰叶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儿等自己？
　　“喂？你也是傻瓜吗？”
　　一回头，佑和，对呢，是他的七少爷，正表情别扭地叫住他，“跟我去见奶奶吧。”接着是一路的沉默。晟皓看着他的后背，今天他穿的是件很合身的小西服，在那个人人都还穿长袍留辫子的社会，张家人真是很领先于时代。晟皓可想不到这些，他只是觉得不管穿什么，佑和都是很精致优雅的，正如父亲所描述的ANGEL那样。
　　刚才那个老太太，也就是佑和的祖母，已经回了屋午休，晟皓便待在了外屋等着佑和，兰叶从里屋出来，冲着他淡淡一笑,然后在外屋的一个椅子坐下来，拿起搁在小桌上的一个小竹匾做起了针线。
　　“哎，你也坐吧。没有客人的时候，只要不太吵，老夫人是不喜欢下人这么拘谨的 。”穿了几针，兰叶想起来晟皓还站在一边呢，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让他坐下来。
　　“不用了。”晟皓还是不习惯这里，椅子都奢华得让人不敢坐。好像也只有跟佑和一起的时候他才能自在一点。那个盒子还拿在手上，于是晟皓百无聊赖地看着它，然后猜想里面会是什么。里屋传来老太太的宠溺的笑声，之后是两个人不太清楚的对话断断续续传出来，他们还真是幸福啊！什么都有......安晟皓不要再自怨自艾了！恩？你是安晟皓，往前看不要看别人！咬咬下唇，晟皓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走出了屋子，对着开满樱花的院落，满眼芳华缤纷，春天来了呢。
　　佑和走出里屋，看到晟皓正站在屋外的走廊上，一贯他的走神状态，走近了，原以为他还在神游，谁料他竟主动问出一句：“现在去哪里？七少爷？”
　　“呃,,,,,,”佑和听了可是相当别扭。晟皓是他的专署陪读了，奶奶还要把他培养成优秀的管家，让他一辈子都跟着自己，可是他还是不习惯要这个人儿这么顺从，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去让李管家重新给你安排吃穿住啊。”佑和看着晟皓认真说道，“奶奶说你永远是我的了，我的人就得我亲自吩咐 。懂吗？”
　　对上那么认真的眼神，原本晟皓本可在心里嘲笑道，我可不是乖乖听人摆布的天生奴隶。总有一天，等我安排好妈妈和弟弟，挣到足够的钱赎了身，堂堂正正走出你们张家。可是那一刻他似乎只是觉得那是个不同于任何层面的承诺，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感情，却叫人无比安心。
　　时间对于小孩子来说，总是在嘴上抱怨长大渺茫时，偷偷拔高了他们的个子，偷走他们的童年。
　　一晃眼就是三年过去，佑和和晟皓都到十四群摆岁了，虽然还是被每个人当成小孩子，可是很多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或来了又去，或擦身而过，或越积越多。
　　屋子里一定又是一堆女孩子围着佑和要他做舞伴，然后佑和，好脾气地，一曲一曲陪着她们跳，晟皓坐在地上背挨在漂亮的琉璃窗下淡淡地想。透过彩色雕花玻璃的斑斓光线照在晟皓脸上，顽皮地跳跃，晟皓闭着眼轻轻随着留声机里的音乐哼着：
　　" you are so perfect, can you see me ? so you don't need me ?can you hear me cary？......"
　　是首很感伤的歌呢，这样的心境晟皓还不太能体会，不过他从不进去那个舞会，虽然那是小镇里每个人都很好奇，很盼望能被邀请去的地方。第一次，佑和带他来时也让他进去玩的，可是他拒绝得很彻底，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他由心底不想进到那种灯光晕眩，每个人都翩翩而舞的欢乐的地方，是一种水中花，是让人惶恐无助的虚华。佑和没有勉强他，佑和讨厌对他说重复的话，他也从不勉强他，他对他象对自己的影子，从不回头看。
　　好像有点困了呢，一大早起来跟师傅练功夫，再在私塾上完课，回家还要学英文和法文，做有钱人家的少爷真不容易，连自己这个陪读都很累了呢，他倒能精力满满地跳舞跳上一整个晚上。晟皓迷迷糊糊地闭上眼，恩，很舒服呢，隐隐约约的音乐，偶尔传来的笑声让他在凉风的柔软抚摸下安心地睡着了。
　　似乎有蚊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晟皓在睡梦中不满地嘟嘟嘴，然后把头偏过去，继续睡过去。这么毫无防备？佑和的嘴角悄悄掠上去，然后凑到他大大的耳朵旁边，准备捉弄一下这个先睡着的家伙。
　　“喂！佑和！”还没吓到晟皓的佑和，先被一个尖锐的女声吓了一跳，睡着的晟皓也被惊醒了。
　　“姐姐？吓我一跳。”佑和不满地嘟赌嘴，想想晟皓嘟起来挺可爱的。
　　晟皓揉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清醒过来，眼前站着的是佑和的六姐，漂亮孤僻的佑琪，于是他赶紧叫了一声：“六小姐，七少爷，有什么吩咐？”若平时只有佑和一个人，他一般是不会主动开口的，反正他觉得佑和不会去他祖母或者父亲那儿说他的不是，所以，还是很有些不把他这个七少爷放在眼里。
　　“没什么。”佑琪对着晟皓淡淡地说道，继续对佑和说道，“你不好好对他，我就去告诉奶奶。”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下楼去，把木板楼梯踩得“咚咚”做响！
　　什么“好好对他”？佑和莫名其妙，然后看看晟皓，问道：“我对你还不好？”
　　“好。”晟皓说出一个字也不多言语，他喜欢惹佑和生气，谁让他也经常喜欢这样对自己。
　　佑和看着冰冰冷的晟皓，就会在所有人面前装乖，连六姐都向着他了，还真有本事！可是就是舍不得放开他，上次大哥带自己去上海玩了一个月，没带上晟皓，他那一个月都过得很没滋没味的呢。
　　两人回了房，晟皓伺候完佑和已经困得不行，打着哈欠往自己的房间游荡过去。晟皓就住在佑和隔壁的房间里，这是佑和坚持的，既然是专属的，那当然要象自己的东西一样，放在自己身边。
　　早上天亮得透了，虽然太阳还没出来，但佑和已经习惯性地醒过来了。他还得去叫醒那个很爱赖床的陪读，不然那家伙不被奶奶斥责才怪。唉，到底谁是少爷啊？佑和心里小小地抱怨着，却丝毫没有点勉强地下了床去叫晟皓。
　　一推开门，却见床上的被子随意地掀开，那个平日里这个时候还睡死了的小猴子不见了踪影，佑和暗道：“这么勤快？难道谁把他叫去了？”一想到有人趁自己不知道把他叫过去做事，佑和就有点窝火。回到自己房里，佑和穿好衣服，这时也有丫鬟敲门送水过来给他洗漱，问她晟皓的去处，她竟也说没看见。
　　佑和只好一个人去五禽院找师父练功，快练好了的时候眼角瞥到一个人影走过来。师父是不教晟皓功夫的，见晟皓来晚了也未斥责 ，只是稍稍清下嗓暗示佑和专心练功。
　　若是往常晟皓总会悄悄记下佑和所学 ，只是今天的他实在没这个心思，好像一直努力想做的都失去意义了呢。妈妈和弟弟离开了，丢下他去了上海，那是个遍地是黄金的地方，所以不要自己了。
　　“晟皓，去拿书啦，要去上课了。”佑和练完功，看着晟皓也觉得他挺不对劲的，只是也不能放下少爷的身份问东问西的。
　　“晟皓？”
　　“啊？......哦......”回过神的晟皓还是象霜打的茄子似的，往佑和学习的地方走过去。
　　到了没人处，佑和终于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恩？”
　　“说了你也不明白。”晟皓鼻子酸酸的，只能忍着又要决堤的泪水，彷徨地望着佑和，是的，他以后只剩他了，即使是自己的主人。
　　在那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睛里，泪水呼之欲出，叫佑和的心紧紧地一揪。“你说啊！”莫名其妙生自己的气，怎么就是不能让他开开心心地呢，自己真是很没用嗳！佑和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语气有多恶劣。
　　“不要你管！”晟皓本来还抱着一丝对佑和的依赖之心，谁知他还是对自己这么差劲。心情差到极点的晟皓狠狠地推开佑和，最好揍他一顿才觉得消气！这个时候他才不管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反正他从没把自己当下人看过啊！
　　“晟皓！”猝不及防被推开的佑和从后面几步抓住晟皓，然后一把抱住他，转过他的身子，发现他已是满脸泪水。“我不管你，别哭了好不好？”看晟皓哭得那么惨，佑和一下子自责起来，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晟皓挣了挣身子还是没挣开佑和的禁锢，只能把满脸的泪啊鼻涕啊蹭在他的肩上，恶心死他，边哭还边想着这样的问题，这就是孩子啊！
　　“喂！佑和！”又是佑琪，佑和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了，干吗每次都要挑这种时候出现，烦死了！
　　“晟皓怎么了？”佑琪走近了，才发现晟皓在哭。晟皓也因为被女孩子看到这么丢人的一面，而红着个脸推开佑和。
　　“要你管！”佑和冲她扬下下巴，“他难过，我安慰他，不要你多事。”
　　“你？哼！”佑琪生气地抬起下巴，大家都疼佑和，她也拿他没辙，“别让奶奶看见啦！她会骂晟皓的。”佑琪也不想和混事魔王多说，但是为了晟皓好，她还是得提醒下他们，最近奶奶好像对晟皓有意见呢，嫌他不象个安分的下人！且！家里那么多下人呢，她自己还说晟皓将来是有大出息的，干吗又要他象个下人，搞不懂的大人！
　　佑琪又看看晟皓道：“我知道你妈妈和弟弟去上海的事了，别难过了，过几年，你可以去看他们的，不是吗？”
　　“恩，谢谢六小姐的关心。”晟皓低声说着，心里总算有点暖暖的了。
　　“走啦。”佑琪敏感地伤了点心，晟皓毕竟和自己不亲呢，臭佑和！便宜都让他捡了！于是没好气地瞅了佑和一眼，恢复大家闺秀的样子慢慢走远了。
　　佑和也没有理会佑琪的态度，反正这个小姐姐一直很不好相处。他现在总算知道晟皓是为什么伤心了。可是也不至于要这么伤感啊，自己的父亲兄长们不都是在上海做生意嘛。
　　“嗳，别象个女孩子似的了。你是男子汉，离了父母要更坚强啊！”佑和捧着晟皓的脸很认真地说道。
　　被佑和这么一说晟皓也有点不好意思，可还忍不住恼羞地反驳道：“谁象女孩子了！我只是担心妈妈和弟弟以后的生活......”
　　“不要担心了啊！”从前面院落里进来一身粉衣的妙龄少女，走到两人面前对佑和施礼道：“问七少爷好。”
　　“兰叶姐姐，怎么来了？”晟皓心想真是丢人丢几次啊，连兰叶都看到了，于是只能尴尬地扯开话题。
　　“老太太让我给七少爷送玉佩的，昨天这东西落在她老人家屋里了。”芊芊玉指上缠着红绳往下牵着一直通体翠绿的玉环，看在晟皓眼是很是和谐。兰叶真的是越来越出落得漂亮了，她和佑和也快.....
　　晟皓的黯然在兰叶看来只当是他还在担心亲人，于是拍拍他的肩道，“放心，李管家给了你母亲一笔钱，够他们母子用上好几年的了。”
　　“你怎么知道的？”佑和把玉佩接过去，心里却对她的话生了疑，再看她欲言又止不说的样子，却也猜到了几分。
　　“厄，老太太还在等我伺候吃早饭，我先走了。”兰叶忽觉自己似乎说多了，怕佑和再追问赶紧找个理由开溜了。
　　不说我也知道，佑和暗笑，又在心里觉得对不起晟皓，奶奶何必要用赶走他的亲人来换取他的无牵无挂的忠诚，若是晟皓知晓了一切是奶奶的安排，他还会乖乖待下去做个有前途的张家的管家吗？
　　晟皓也疑惑着刚才兰叶的话，李管家为什么要给钱妈妈，之前的自己钱已经给过了啊。那么又是为什么呢？
　　“晟皓......”佑和心中倒很是害怕晟皓和自己想到一处去，然后再也不理自己。于是一副撒娇的口气唤着晟皓。
　　“恩？”真是拿这个少爷没辄，好的时候对你好的不得了，万般表情都给你，不好的时候冷得象个石头，话出来得都冷嘲热讽。
　　“我们今天去学习肯定迟到了啊。”
　　“都是我不好，好了吧。”晟皓整理好情绪准备，往平时学习的地方走几步，忽然觉得背后衣服被人拽住。
　　“恩？”这个家伙搞什么啊，稍有些怒气升起，晟皓不耐烦地转过身，却看到一脸无辜的佑和。
　　“不如放假一天吧。反正都是要被周先生打手板的了。”佑和说得倒轻松，被打手板的人可是晟皓呢，谁让是他的陪读呢。
　　“不行。”
　　“要去你自己去好了。”佑和任性地站着不走，“傻瓜啊，周先生不还是听我的。他哪次敢打重的？”
　　“我又不是怕挨手板......”总是被他说中点，晟皓越辩解越无底气。对面的佑和笑起来，漂亮的嘴唇象花一样扬起。恩，很少看他在别人面前笑，算是自己的特权吗？晟皓认命地看着他，这就是个对美丽东西没免疫力的自己呢，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对还是不对。
　　佑和没有要去镇上最大的园子玩，自从晟皓在那里摔伤过，佑和就再没去那里玩过。那一次，晟皓差点把 命都送了，那真是个不可原谅的地方！其实那样说来张家才是不可原谅，非要到第二天才请来大夫，只是为证明晟皓是不是命格够贵，够不够资格做个未来的主人的最得力的帮手 。佑和有时觉得自己的亲人都很残忍，晟皓只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小孩子，为什么嘴上说着喜欢他的聪慧，另一方面却是伤害他，甚至不顾他的死活。
　　晟皓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笑靥如花的七少爷现在又皱个眉，象所有人都欠了他债似的。反正他是少爷，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随佑和下了码头，晟皓的脚刚刚着到乌篷船的船头，撑船的哑伯已解开船绳撑篙滑在水面之上。佑和不声响地扶着晟皓，怕他摔着。
　　“去哪里？”晟皓见船行往镇外，甚是好奇。
　　“由哑伯说了算啊，他知道四季中最美的景色在哪里。”
　　“？”晟皓看看哑伯，他什么时候跟佑和那么熟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呢。
　　“我和哑伯可是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对方意思的哦。”佑和稍带点得意，“你这只灵长动物是不会明白的。”
　　“什么....."本想发怒的晟皓却因为重心不稳，把大半句话吞进了肚子压到佑和身上。
　　船越行越远，眼前的水域渐渐宽广起来。两个孩子也不闹了，安静地看船帮滑过水面的带出的水纹，竹篙带起的白色水珠，飞跃着再次融入一大片碧玉绸缎似的水中。小船轻盈地滑过一个弯，转进一条分支河流，河岸上的芦苇，野树，野草簇拥进视野，连空气中都带了些许青草的香味，沁人心脾。
　　可这就是春天里最美丽的景色？晟皓颇不以为然.却见两旁河岸线愈来愈低都快与水面平行,成片的桃花林映入眼帘,顿时原先的寂寥野地变得生气灵动,连动物鸟雀都多起来.这种天然去雕饰的随意之美在张家的豪宅里是不可能看到的,而寻找到这种美的心境也是别人所难以体会的吧.
　　船往深处行,更是落英缤纷,平静的河面倒映着或红或白或深或浅的一片花海,船似乎是穿行在一个梦幻空间.
　　"很漂亮呢,这样的地方只有哑伯才能找到."佑和突然说出这么一句.然后对上晟皓疑惑的目光,便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晟皓只觉得他的笑,宠溺而忧伤,很不真实.再看他时,脸上却平静得似乎刚刚那一笑只是自己的错觉.
　　"为什么这么说?"晟皓看看在船尾撑船的人,不言不语,曾经听人说他原本是南浔很有名的讼师先生,后来有一天醒来就说不了话了,无法谋生,张家的主人可怜他,就收留了他,也不特地吩咐他干点什么,,只随他意做点事就行.
　　"陶潜的<桃花源记>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放不开世事的俗人是永远都找不到它的."佑和很不想这样说,但的确自己是个俗人,晟皓不是,他很早就感觉得出.所以他会离开自己,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的桃源。
　　船在一个木质的小码头处靠岸下来，美景触手可得般，近在咫尺。两个孩子下了船，哑伯却并未下船，晟皓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安，回头看看在船尾的男人，刚好对上他一脸的似笑非笑。
　　“佑和！”心头一惊，晟皓本能地拉拉佑和的衣角。
　　“恩？”佑和跟着晟皓看去，正看到哑伯撑着船迅速地往前离开。
　　“喂！站住！”晟皓急忙往船方向跑去，可终究是白费力气。挫败地跺跺湿了的鞋，晟皓看看佑和，他倒是挺不着急地无奈地笑道：“遇人不淑。”
　　“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们？”晟皓的警惕地观察四周，若是与土匪勾结绑架的话，他们两个小孩子很难逃脱的。
　　“我也不知道。”佑和还是一副无关痛痒的口气，但倒也看看四周，桃花竹林直蔓延到看不见的地方，好像是个人烟相当稀少的地方，所担心的土匪强盗还未出现。其实表面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只是为了不让晟皓更紧张，既然是自己错信了人，那自己就有责任承担后果了。
　　“既然哑伯是故意把我们丢在这里的，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先沿着河往回走走看。”
　　春花浪漫，青草河畔，湿鞋携手扶花枝，两小无猜竹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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