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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军士
见爸妈好像误会了，吴骇很快冷静下来，如实道：“有消失了一半的护士鬼魂。死相，很凄惨。”
昏迷前眼睛剧痛，接着看见一道飘浮的男人，和鬼魂很不一样。
“门外也有一个，是从走廊另一头飘过来的。哦，消失了。”
袁科死死盯着他，神情难以置信。吴骇实在好奇：“袁医生，走廊另一头住着什么人？”
住着什么人，住着一堆人！
袁科见他无比认真，不像说谎，心里还是觉得荒唐，严厉地说：“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安乐医院守卫很严格，每栋楼都有专门的警卫部，军士24小时待命，不间断巡逻。如果真像你说的，有这么多护士凄惨死去，怎么没人发现，连一个尖叫的都没有。”
“啊——”
似乎是回应他的质疑，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从走廊上传来。
袁科心慌，拿出小型通讯设备，手抖着说道：“我是袁科，这里是神经科住院部四栋，十二楼，这里有情况，快叫军队上来看看。”
医院里死人魂魄当然有，见光很快就会消散，一般都是穿着病号服的病患，若是手术中不幸身亡，在视觉进化者眼里，清楚显示出被开膛破肚死相凄惨也很正常。
但如果真像吴骇说的，有护士打扮的鬼魂出现，那就出事了。
“你们留在这儿，把门关上，我去拿仪器，能看魂魄的能量体。”袁科直冒虚汗，看吴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视觉进化，居然是视觉进化！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居然撞上了，重伤濒死后因祸得福。
袁科医生本就紧张，刚一出门，抬手喊道：“别在走廊上跑！喂，说的就是你！”
密集的脚步声或轻或重以极快的速度朝这儿靠近，声音通过振动从墙壁传播，从脚板传到吴骇耳中。
难言的危机感让他浑身汗毛竖起。
吴中平原地停留了一会，想说那个仪器可能不重要，不如医生也跟他们一块等。王春晓隐隐担忧，让他听医生的先回房间，吴骇控制不住好奇地把头伸出门外，只看了一眼，猛地瞳孔微缩。
那是个身着蓝色病号服的‘人’，手脚并用，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爬行，飞速窜了过来。
在吴骇眼里，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那怪物体外有不规则黑气形成皮毛的形状，如一身漆黑色皮毛倒竖，还有绷直的狼尾，吴骇能清晰地看到它取代人面的狗头。
不同于任何熟悉的变异兽，六只猩红的血瞳，眼里冒着凶恶的绿光，舌头吊在口外，森白獠牙上沾着血，双手撑地，坚硬的头颅狠狠撞开袁科医生，接着咬向吴中平。
“爸！”
危机之下，吴骇的身体先一步做出动作，猛地窜到他爸身前，螳臂当车一般，伸出双手……
这怪物，比他速度快、力量大，吴骇没有经验，无法做出准确的比较。
但那一瞬间，万分情急之下，他的脑子嗡地一声彻底清明，眼前前所未有的清晰，怪物身体形貌纤毫毕现。
四肢着地爬行的轨迹，一浅一深行动时的不正常滞感，那唯一不流畅的细节，暴露了整体上最大的弱点。
吴骇一手抓住它的右臂，五指用力扣紧，身体下倾，与地面平行般，恰到好处地从怪物身下错开。
从袁科医生和吴中平的角度看来，就好像四肢着地爬行的人紧贴着吴骇的背，从他身体上方堪堪越过，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朝着墙壁撞去。那人左臂张开，如勾左手挥过走廊尽头处的玻璃窗，特制玻璃轰然碎裂。
吴骇被带出去数米，却始终抓住对方右臂拧向反方向，这具坚固的身体就这一个脆弱的地方，因为巨大的惯性，怪物右臂整个脱臼，不自然扭曲，而那怪物，居然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六只血眸上移全都对准吴骇，让吴骇有种灵魂被洞穿，浑身血液凉掉的无力感。
就在被激怒的怪物翻身的刹那，吴骇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双手握紧，对准对方的胸膛，直直地朝着跳动的地方，狠狠刺了进去！
……
天还没亮，住院部十二楼尽头的窗户嘭地碎裂，吸引了医院楼下不少人的注意。医院窗户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了，不容易砸碎。
“出什么事了！”
“长官，是神经科住院部，普通病房1207号附近。”
“上去看看。”罗常庆幸还没离开，隐住眼里的狂喜，拎上枪，快速往楼上跑。
神经科住院部有异常，原因很可能只有一个。
有异魂！
看来这趟并没白来！
“袁医生，袁医生您怎么样了！”
罗常刚站在楼梯口，就看到两个家属围着瘫倒在地的医生，医生胸口凹陷得极其明显，目光渐渐涣散了，就提醒了声：“他的胸骨、肋骨都断了，戳伤了内脏，问题不大，别碰。”
窗户旁，少年匍匐在地上拼命呕吐，像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一般，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三年没吃东西，自然是吐不出什么的。
他旁边倒着个满脸血的男人。
一块玻璃深深竖在心脏处，面部发青，已经没了呼吸。
“我没有杀人，我看见他不是人，”少年红着眼睛，特别后悔，痛苦地道，“我该不会要坐牢吧……”
“你仿佛是在逗我笑，”罗常深吸一口气，又叹了口气，“你立功了。”
见吴骇还没回过神来，罗常过去猛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你走大运了，小子！”
吴骇整个人呆呆的，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换做别人，他或许就甩脸色了，但对方是个孩子，实在狠不下心。
罗常也不知该安慰他还是心疼自己。
他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也不全是运气。
刚醒的这小子何方神圣，竟能杀死异魂！？
是的，大开杀戒的男病人便是被异魂夺舍的倒霉蛋，若是被他逃出去，就糟糕了。
异魂夺舍人均在通缉名单上，斩杀通缉犯，立大功，还有奖励军功！
“封锁这一楼层，幸存者全部转移到高级病房，费用不变。”罗常熟练地指挥手下把所有伤患送去急救，警卫部的人也到了，迅速清理现场。
立了大功却没有半点实感的吴骇被转到四楼的高级单人病房，罗常总算平复心情，准备进去开导一下这位未来的同行。
刚一进去便闻到食物的香味，刚才还吓得魂不守舍的小孩右手伤口包扎好了，单手干完大份营养早餐，在满目狼藉中抬头和罗常对视，目光落在他肩上军士勋章上，又换上一脸傻笑。
罗常：“……”心大，也是一种能力啊。
医生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傻笑的吴骇和冷面的罗常两人。
异魂的相关信息还没出来，罗常在等结果，吴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就是欣赏动物园里的动物都没他这么细致入微的，罗常背对着他都很难忽视，但军士的脸面迫使他不得不接受这份虔诚的注目礼。
没有父母在，吴骇明显放肆了许多，很想见识一下军士的实力，想法写在脸上，罗常也实在好奇他哪来的能耐撂倒异魂，干脆转过身。
“视觉进化，能杀死异魂，说明你的临场应变能力很不错……”罗常拍拍手，主动向吴骇邀战，“你来跟我过两招，我只用一只手，你用全力，双手双脚随便你用，能让我脚移动一步，就算我输。”
吴骇立刻跳下床，道：“如果我赢了，您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罗常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赌注呢，就这，他能陪练到把吴骇老底给挖出来：“行！”
两分钟后。
吴骇喘着粗气，弯腰扶着膝盖晃悠悠地站起来，罗常一只手跟他打，轻轻松松就能撂倒他。
罗常略失望：“看来这只异魂的实力不强。只是因为它刚醒，肢体并不协调，初期实力较弱，医院走廊地方狭小限制了发挥，加上它入侵的男人本身潜力低下，右臂有伤，所以这小鬼才侥幸赢了。”
罗常心里更不平衡了，他好好的一星军士，不接任务，趁放假来医院警卫部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赚军功！为了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到条好宰的异魂，结果便宜了这小子。
入体后刚苏醒的异魂，实力是最弱，最容易杀。
其他时候就得大部队封锁围攻，甚至上核武——异魂鬼神莫测的灵活性和力量，若造成严重危机，一切皆有可能。
罗常一手背在身后，不客气地抓住吴骇的胳膊，再度摔出去了，心里越发吃惊，这孩子很聪明啊能学以致用，一开始肢体略不协调，但很快就能适应并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吴骇浑身像是散架了般，却没有明显的外伤，更没见血，显然对方出手很有分寸。
吴骇爬起来继续，但却怎么也进入不了之前杀异魂的状态，仿佛这才是他的正常水平。
他有点失落。
“再来！”短暂的失落过后，吴骇重振旗鼓，目光坚毅。
他盯紧罗常，只见对方虽只用一只手，但对方这姿势，毫无破绽。
没有破绽，那就创造破绽。
吴骇双拳挥动让他应接不暇，突然虚招往他腰侧一摸，另一手五指如钩抓他手臂肌肉，手掌抵住拳头，朝反方向拧动，飞起一脚，直踹他腿根。
罗常没穿作战服，男人的弱点还是弱点。
“还会耍流氓。”罗常抬腿去挡，表情相当不悦，心里却很欣赏，这小子对他一副憧憬又尊敬的样子，但对待战斗却很认真。
任何战斗，能赢就是好招，只是输给一个小孩，罗常的脸很有点挂不住。
“罗长官，”吴骇满眼羡慕地看着他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只觉粗壮的胳膊有自己两个手臂粗，而他的手臂力量确实不如罗常，触感很不一样。
吴骇无比期待地问罗常：“我能摸一下您的胸肌吗。”
“随便摸。”罗常被逗乐了。
输了就是输了，他跟个小孩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是特别硬。要练成这样，脑域阔度得多少？”吴骇觉得自己也要把肌肉练起来，不然对方一拳头，他胸骨都得散架。
“哈哈，我的脑域阔度跟你一样，也是15。”好听的赞美谁都喜欢，罗常也是一样。
“我当年从第二军校最好的班毕业，现在兼任第二军校的体能老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肌肉起保护作用，并不是越夸张越好，也不是越硬越好。”
“体重太重，速度就慢了，练出来的肌肉很难消，具体视个人情况而定。有的人身体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力量比我还强，而且速度快。你去军校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吴骇一脸期待，在他看来，罗常很强，自己不用诡计连挪动他都做不到，脑域阔度居然和自己一样高，这就是战斗技巧和经验的差距。
罗常是成年人，而军校里的学生和自己年纪差不多，能被罗常羡慕的体格，吴骇很想亲眼见识。
“罗长官，再来！”
“不打了，不打了。”罗常跟这小子打得挺憋屈，跟正规正矩学过格斗的不同，吴骇不讲规矩，胡乱出招，而且由于力气大，招招都挺狠。流氓路子，防不胜防，他赢了还好，输了就很没面子。
“你力气不小，底盘不扎实，战斗经验不足。军校毕业就差不多了。”罗常把军装外套搭在一边，只穿着衬衫，翘着二郎腿，舒服地往沙发上一坐，见时间还早，就看向这个毫不掩饰好奇盯着自己看的少年，“有问题尽快问，等汪主任拿结果过来，我就得走了。”
吴骇问：“您是怎么当上一星军士的？怎么才能成为一星军士？”
罗常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问题，道：“你知道军士是怎么分级的？”
吴骇道：“按星级分，先是一星军士，再二星军士，最高三星军士。四大文明生态区军区的军士勋章各不相同，我们华夏军区的军士勋章是立体五角星。”
三星军士之上还有级别更高的将军，只是现在的吴骇并不知道，罗常也没有提醒，如果成不了军士，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军士之上的世界。
罗常：“按军功分呢？”
吴骇摇头：“不知道。”
罗常：“家里也没人告诉你，你亲戚没有军士？”
吴骇又摇头。
罗常大概清楚他的情况了，那难怪用这当赌注，这小子还是挺有见地的，知道起步之初情报胜过钱财或是人情，于是耐着性子跟他讲：“要达到一星军士，需要军功10点，二星军士，军功100点，三星军士，军功1000点。这是初中要学的内容，回去多看书。”
吴骇说：“只要10点，好像不多。”
“不多？”罗常一瞪眼，“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军功的概念。”
“军功获得途径，常见的有两种。第一种，杀变异兽。”
“五级变异兽才1点军功。六级变异兽2，七级变异兽3，八级变异兽4，九级变异兽5，十级变异兽10。十级以上，所获军功就跟变异兽等级一致。四级变异兽军功0.1，三级变异兽军功0.01，你自己往下推。”
罗常道：“不同级别变异兽的实力差距，你依照军功就大致清楚了。”
吴骇一边点头一边记下，简单来说，以五级为界线，五级变异兽军功1，每低一级前面多一个小数点，每高一级，军功上涨1。九级军功5，十级军功10。
十级跟九级比，军功就翻倍了。看来10级对于变异兽的实力来说，是个很明显的分水岭。
罗常：“以我的实力，一个人单打独斗只有把握斩杀六级变异兽，也就是说我得杀死五头六级变异兽，才能获得十点军功。六级变异兽却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有时候一个大型城镇也就一头六级变异兽。这样说你还觉得十点军功简单么？”
吴骇猛地摇头，果然一星军士好了不起！
吴骇问：“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杀异魂。”罗常道，“异魂不可见，本身没物理攻击力，可一旦上身，就能让宿主潜能突变，变得凶残残暴，危害很大，非常难杀，相应的报酬也高。”
吴骇再次点头，的确凶残，刚才那异魂就杀死不少人。他问：“报酬高是多高啊？”
“异魂也分两种，一种是兽形，一种是人形。”罗常道，”人形异魂夺舍人，兽形异魂夺舍兽，就是正常形态。反之，则是混合形态。”
“斩杀正常形态异魂，军功是它脑域阔度的两倍。斩杀混合形态异魂，军功只有它脑域阔度的一半。”
罗常觉得以吴骇的战斗水平，刚才斩杀的异魂多半就是最低的层次，刚醒来最弱状态堪比二级变异兽。就是不知具体多少，又是什么形态。
如果是正常形态，多半直接成为军士。
吴骇无限憧憬，强大军士的眼界就是不一样！所谓的‘不可见天灾’，居然是用来杀的。
罗常说：“杀异魂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否则还是不要想的。这是在医院，你侥幸捡回一条命，去了外面，再看到异魂，一个字，逃。”
“啊……”吴骇心有余悸。
问题太多，罗常有点不耐烦了：“这都是最基本的，等去了军校，都会学到的。等你以后有机会成了军士，军网上应有尽有。”
吴骇哄着：“您说得对，确实是这样。”
“你是视觉进化，”罗常干脆直接问他，“混合形态异魂会有形体外露，行动方式明显异于同类，应该很好分辨，你看清了是哪种异魂吗？”
吴骇想到那只六眼狼狗怪物，点头：“混合型吧。兽形异魂附身的人。”
“确定？”
“确定！”
吴骇好奇：“不知道能有多少军功？”
罗常兴趣缺缺，混合型的异魂军功就只有脑域阔度的一半，一般就可能当不上军士，以这小子的实力都能斩杀，能有个六七点军功大概就算不错了。
这时，病房的门嘭地一声打开。
汪主任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异魂，异魂。”
罗常道：“多少？”
“脑域阔度36的异魂！”
房间里其他两人都惊住了。
汪主任把报告递给罗常，相关记录显示得清清楚楚——脑域阔度36的混合型异魂。
即，斩杀可获18点军功。一星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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