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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遇
爱情的神奇魔力无限,但融合在一起尚需岁月与旅途的磨合与考验。
斗转星移,转眼过去了两个多月,句香惠的内心变得越来越复杂。其实,从离家出走到进城这一年多来,除了跟她一起出来的华丽梅外,就是居委会的吴大妈。有时,自己隐约觉得有些孤单,特别是遇到事情的时候,连个掏心窝子的人都没有。至于这里的其他人,也就是到她这里来买东西,聊上一两句。
现在来了个魏民升,每当收摊后都上她这儿来,她开始觉得每天聊会天,心情放松了许多,遇事也有了一个能商量的人。况且,魏民升人看着憨厚老实,有时收摊早,还上她这儿搭把手,忙里忙外,她是打心眼里感激。出门在外,一个人支撑着这个便民菜站的确不容易,现在能有这么个人帮衬自己,感觉挺好。但时间长了她又会觉得,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每天孤男寡女的故且不论,自己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万一哪天父母找上门来,咋办?句香惠有时越想越烦,她干脆自己给自己多找些事,让自己停不下、闲不住,免得闲得无事,一个人静下来想得太多,惹自己心烦。
这边的魏民升刚开始贩菜倒是简单。白天进菜、卖菜,收摊后再去菜店忙一阵,聊会天,他觉得每天生活得挺充实。
但是,近来,每每夜幕降临,他躺在床上总是胡思乱想。有时,想着、想着,自己扑哧笑了起来。白天,香惠姑娘忙碌的身影不断在眼前闪动,耳边还时不时地萦绕着她那爽朗的笑声,即使夜晚走进梦乡,他也时常梦见与香惠在一起的情景。
这天也不例外,他按照惯例早早起了床,一开门,这才发现下雨了。雨下得很大,雨水落在地上,形成水流,发出哗哗的响声。
这怎么就没听见呢?睡得太死啦,魏民升自嘲地笑了笑。巧了,正好借此机会,歇一天,缓缓劲儿。他心里想着,又走回了自己的那间小屋。
他走回小屋,坐在床边,感觉时间尚早,既然不出摊,还可以再睡会。他这样想着,又翻身上了床,准备美美的睡个回笼觉。可是,这一次,他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直至东方大亮。他再次起来,他要利用这难得的一天去商场逛逛。说实在的,进城已经一年多了,他都没有好好地逛过一次商场,一来是忙着四处打拼,二来是没挣到钱,不敢去。眼下,他多少有了一点积蓄,终于敢放大胆量进商场逛逛了。
天上的雨虽然还在下,但已然比早晨小多啦!他说话就走,并随手拿起张大爷送给他的那把雨伞,打着伞走进雨中,一路走一路想:不知道今天小句在干嘛?若是她也休息,跟她一起逛商场那该多好啊!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又飞到了句香惠那儿。
若大的商场里,买东西的人不多,因为今天不是休息日,又下着雨。他毫无目的地在每个柜台前转来转去,一路走一路瞧。当走到服装柜台时,一眼看见一件外翻毛的白色夹克式外衣,在服装柜台的众多衣服中,那件衣服显得格外漂亮,他逗留在那件衣服前瞅了足足有十分钟。
售货员是个小姑娘,见他一直站在这件衣服前,就上前问道:“您想买这件衣服吗?给谁买呀?”这一问,反倒把他问得不好意思了。是啊!给谁买呢?他慌忙称,只是看看,说完转身想走,可是,他却有点拔不起脚了。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句香惠的身影,高挑的身材,黑白适中的皮肤,配上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乌黑的头发,高高的在后面梳了一个马尾。她穿上这件衣服一定好看,虽然没有南方女孩那么的小巧妩媚,肯定也是楚楚动人的。
小姑娘好象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直接将衣服穿在了身上,还适时做了个转身,太漂亮啦!他感叹道,这使他萌生了买下这件衣服的冲动。
他问了声“多少钱?”姑娘称七十。“太贵啦!便宜点吧?”“最低五十,少五十不卖!”他有点犹豫。小姑娘说“给自己心上人买东西还舍不得呀!”这句话刺激了他。魏民升从上衣的内袋里掏出钱,数了数,递给了售货员。小姑娘脱下衣服,小心地帮他叠好、包上,放入一个口袋里,交给他,他拿上衣服快步走出了商场。
魏民升刚走出商场,迎面走来一人,跟他差点撞了个满怀,他抬头一看,惊得站在了那儿,对方也是吃了一惊,然后,拔腿就跑。魏民升顾不得多想,撒腿就追。此人边跑边说:“小魏,甭追了,俺现在没钱,咱都是被人耍了。”他那里听得进去,紧追不舍。
“你先停下!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我可报警了。”
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追到十字路口,那人也顾不得红灯和过往的车辆,一个箭步跑过了马路,消失在人群中。魏民升这个气呀,好不容易碰到了,又给他跑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拖欠魏民升一年工钱的包工头——贾济仁。
汗水加上雨水,顺着他的头上淌下来,人已经变成了落汤鸡。他停在路边,喘着粗气。心想,你小子甭让俺再碰上,下次一定得好好收拾你。他站了一会,这才想起刚买的衣服,低头看了看,幸好售货员给他的是一个塑料袋子,衣服没湿。他干脆伞也不打了,再次把装衣服的袋子紧了紧,大步往回走。
魏民升边走边想,好好的心情,全让姓贾的小子搅和了,先不去想他。他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内心有些发愁了。平白无故的买件衣服回去,该咋跟人家小句说呢?一路想着、走着,在不知不觉中,他再次回到了商场的门口。
猛然间,听得身后有人喊他,于是,他停下脚步,心里就在想,这又能是谁呀?回头瞅了一眼,原来是二芽子。只见孟成远骑着三轮车,身上穿着部队配发的大雨衣,宽大的雨帽遮住了军帽的外帽檐,整个人都裹在了雨衣里。只听他边走边喊叫着问道:“牤子!你咋跑这儿来啦?”
魏民升抬头瞅了一眼,快走两步,说:“今儿真倒霉,早晨起来就下雨,本来是想逛逛商场散散心,谁曾想又让那小子给搅和啦!”
“谁又气你了,给哥们说说,我替你收拾他。”孟成远说。
“算啦!不说了!以后慢慢告诉你,甭让那小子再坏了咱哥俩的好心情。哎!芽子!你够厉害的,咋就骑着三轮车到商场买菜来了?!”魏民升问道。
“竟瞎说,我跟你说吧,我呀,今儿到商场是来瞅瞅买点啥,准备送给指导员作为礼物。”
“部队里也兴这个?这样能成?你不好好干,光凭这个能管用嘛!”
“什么呀!你把‘嘛’字去掉,就剩下‘成’了。牤子!我跟你讲,你不懂。如今这年头,苦的就是咱这些既没关系又没钱的人,只要有了钱,这招比啥都灵。”停顿了一下,孟成远又接着道:“你呀!光知道卖菜了。”
“我不信!”魏民升疑惑地瞅着孟成远,他是真的不相信。
“你不信!是吧?不信咱走着瞧,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孟成远信心十足地说。
魏民升依然将信将疑,哥俩在商场门口聊得正欢。孟成远无意中抬头一看,竟然吃惊地喊叫道:“牤子!快瞧!那个女孩子,像不像咱们初中时候的‘校花’呀?!”
魏民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可不是嘛,迎面从商场里走出来的正是他们上中学时候被同学们称为校花的同班同学--郑思齐。
“哎!哎!”孟成远一边喊着,丢下三轮车,拉上魏民升,奔跑着迎了上去。“花子!花子!”哥俩跑到姑娘面前,姑娘停住了脚,用手指着自问道:“你们是在喊我嘛?”姑娘左右看了看,确认他们是在叫自己,这才慢条斯理地说:“请你们记住我不叫这个名字。”
孟成远赶忙抢先答道:“对对对!我们叫错了,你叫什么来着,对了,郑思齐,没错吧?!”
姑娘仔细打量着他。“啊…原来是你们俩,一个班的,叫什么来着?对啦!‘坐地球’跟‘二霸王’,我说得也是没错吧?!”
魏民升嘟囔着嘴半天才说道:“对是对了,可我们早已不叫那个名字了。”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还是孟成远反应快——“我,孟成远,现役军人;他,魏民升,私营企业家。”
魏民升赶紧纠正道:“二芽子说的是未来的,对我来讲,这算是个梦想吧!给你说,郑思齐。二芽子,他的梦想是考军校,提干当军官,人家这才是正道呢!”
牤子!咱甭再叫小名了,打今儿起,当着咱校花郑思齐的面,我郑重宣布:从今往后必须改口,我们谁也不要再喊对方的小名了。我——孟成远,他——魏民升,你——花子!孟成远一脸的坏笑,瞅着郑思齐故意说道,气得郑思齐抬手想给他一巴掌。
“好啦!好啦!”甭闹了,咱们还是听听校花的吧!孟成远这才想起光顾着开玩笑,也没问问人家眼下的境况,于是,他连忙冲着郑思齐问道:“郑大小姐,现在,您在哪儿高就啊?!”
“混得蛮不错,我小瞧你们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八三年考入财经学院,马上快要毕业了。目前正在一家公司实习,这是我的名片。”郑思齐说着从包里拿出两张名片,双手递到他们俩手里。
“有时间我们坐坐,好好聊聊。真难得,远在异乡遇故知嘛!”
“对了,思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今天真是巧啊,刚刚碰到魏哥,转身又遇见了你,我看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请了假,我做东,咱三个老同学一块坐坐,咋样?”孟成远边说边看魏民升。魏民升当然明白他还要给指导员买东西送礼,这是大事。他上前说:“我看今天还是算了。改天,改天我做东,请你们俩老同学到咱那儿去,我正有事想要请教你们呢!今天实在不好意思,看俺这一身湿得像泥鳅似的,咱还能上哪儿去呀!”
孟成远见他如此说,趁机借坡下驴,顺口答道:“也好!今天魏哥这样子也的确不雅,改天,我请老同学吃饭,到时候你魏哥可不能再像今儿这样啦!”
魏民升本来想问问孟成远需不需要钱,想约个时间把借他的那八十块钱还回去。可是,让郑思齐一来全给搅和了。他不好意思当着女同学的面,再提还钱的事,于是,他跟孟成远和郑思齐说:“你们聊着,回头见,我得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去。”
郑思齐朝他摆了摆手,说:“好啊!咱们有时间再聊。既然大家在一座城市,再见面并不难!”
魏民升转身刚要走,又觉得有啥不妥,回头补了一句:“有时间,欢迎你们到咱那里来玩,啊!”
孟成远、郑思齐二人答应着,但,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雨停了,天晴了,片片白云从头顶飘过。大约一顿饭功夫,雨后城市的大街小巷,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热闹,道路两侧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渐渐多了起来。
魏民升离开了孟成远和郑思齐,匆匆忙忙往回走。对他来说,他不是想管他们继续聊什么,他的心里唯一惦记的是香惠。他看看手里的衣服,还没想好怎么交给人家。虽然经过两个多月的接触,他们相互之间都觉得对方不错,也很聊得来。可是,谁也没有对谁表示过什么,就这样平白无故地送人家一件衣服,人家能收吗?香惠要是爽快地接了,那倒还好,要是不收,那该咋收场?今后将如何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搅得魏民升脚步了放慢,真的好好想想,怪就怪那个小售货员,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魏民升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见到香惠该咋说,衣服该咋送出去。他想的出神,忘了自己走在马路上,直至撞到了路边的一辆自行车,他才猛然一惊,连忙头也没抬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他的举动引来了路人的一阵哄笑。这时,他才抬头一看,自己也笑了。原来,他在冲着一辆自行车赔不是,旁边根本就没人,他不好意思地赶忙加快脚步离开了。
魏民升匆匆忙忙来到车站,逃跑似地挤上车,扔给乘务员两毛钱,票也没顾得要,赶忙往里挤。乘务员瞅瞅是个外乡人,瞪了他一眼,也就懒得理他,并顺手将票撕成了碎片扔进了脚下的纸筒里。他坐在车上眯着眼,想着自己的心事。冥冥中隐约听得报站,到了,差点坐过站去。
他下了车,径直奔向菜站,菜站却是铁将军把门,搁平常,这个点关门可是少有的事。难道香惠今天也休息?他转身向居委会的方向走去。一路想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离居委会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瞅见吴大妈站在院门口边喊边冲他招手。他紧跑了几步,来到吴大妈面前。
吴大妈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魏!快!快去瞅瞅,不得了啦!牛子那两口子打起来了,楼上一个,楼下一个,警察来了也劝不住,你快看看去吧!”吴大妈所称呼的那个叫牛子的人,在小区里开了一家小饭馆,因姓牛,她老人家叫顺口了,人们也就这样习惯性地称呼他牛子了。
魏民升应了一声,顺手将买来的衣服塞到吴大妈手里,边跑边说:“吴主任,麻烦您交给小句,啊!”然后,一溜烟似地朝牛子家住的五号楼跑去。吴大妈侧着耳朵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手抱衣服,嘴里嘟囔了声“这孩子!”然后,小脚快步朝着五号楼方向跟了过去。
魏民升还没跑到跟前,就听得有人喊叫道:“跳楼啦!跳楼啦!大家想想办法吧!”他赶紧加快了脚步,跑到了闹事现场。
“你跑哪儿去啦?快出人命了。”香惠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叫道。
“快看住牛子,我去上楼劝劝牛大嫂。”
“我去!”魏民升说着要走,被香惠一把拽住。
“别了,你没瞅见嘛!牛子那架势,你还是去劝他得了。”
魏民升顺着句香惠手指的方向一瞧,那个叫牛子的男人正冲着楼顶上的女人大骂着。楼顶上的女人也不甘示弱,站在楼顶的边上。他骂一句,她就朝前迈一步。眼瞅着女人快走到楼的边沿,牛子却还是不依不饶,站在他边上的警察和前来看热闹的人们,有的一边往边上拉他,一边训斥道“再骂就出人命了,闭上你的臭嘴吧!”牛子此人正在气头上,那管得了这么多。
魏民升一看情况不妙,顾不得多说,三步并作二步,奔到牛子的跟前,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只见牛子满脸是血,躺在地上没声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等大家缓过神来,楼上的那个女人又骂了起来,旁边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也跟着对骂。俩女人同时骂起了魏民升“凭啥打人,你算是什么东西,跟俺老公吵架,碍你啥事儿?”她们骂的话是越骂越难听。
咋回事儿?事情是这样的。
牛子本名叫牛步成,站在楼上的那个女人是他的结发妻子程书珍,旁边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是他进城后雇用的临时工——韩清云。
两年前,牛步成进城打工,挣了点钱。平时,他省吃俭用积攒下来,半年前,又借了点钱,租了一间门面房,开了个小饭馆。老婆在家带着俩孩子,侍弄着自家承包的土地。他一个人经营小饭馆,有点招架不住,便咬牙雇了个临时工。两人整天在一起干活,打情骂俏是免不了的事情。谁曾想,时间一长,两人黏糊到了一起。牛步成连家里的老婆、孩子他也不管不顾了。
赶上农闲,程书珍就把孩子交给了公婆,自己进城探望丈夫。早晨出来坐上长途车,临近傍晚才到。一路辛苦的找上门来,竟然瞅见牛子他们那两人已经睡到了一起,若非亲眼所见,她真是不敢相信,因此,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了半天没反应。
牛子被抓了个现行,他倒是爽快,既不避嫌,也不嘴软,说是正要回老家跟她离婚。你来了正好,省得自己回去了。程书珍哪里肯依,顾不得一路的奔波劳累,一把揪住韩清云的头发,又是打又是骂。韩清云那里是她的对手,被打得披头散发、衣服也给撕破了。牛子一看急了,先是跟老婆谈判,想稳住程书珍,可是,这时候,她哪儿听得进去,认准牛子必须跟她回家,这饭馆不能开了,就这么吵一会,谈一会,一直闹到天大亮,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天亮后,牛子找来吴大妈,想让她老人家劝媳妇回去。吴大妈一听事情的原委,批评牛子,说他做得不对。况且,这是违法的。程书珍一听有吴大妈撑腰,又来了精神,破口大骂。牛子当着外人的面被媳妇这么一骂,急眼了,伸手打了程书珍,这才引来了前面的那一幕。
事情还真是邪门了,牛步成被魏民升这一拳给打得清醒了,不再说话了。楼上的女人经句香惠好言相劝,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吴大妈气得拉着牛步成,说:“走!跟我到居委会去!今天这事没完,你得给我说清楚,不然,你马上给我走人,这个饭馆甭开了。”
吴大妈拽着牛子边往居委会走,边回头叫道:“小句!你们几个跟小魏一块过来,给我当个证人。”
香惠答应着,扶着程书珍跟在吴大妈的后面。
吴大妈回头的时候一眼瞅见了韩清云,又停下来,冲着她喊叫道:“还不赶快回去换件衣服,没羞没臊的!换完衣服一块上居委会找我来!”
魏民升、句香惠两人对视了一眼,跟着吴大妈一起去了居委会。
吴大妈虽然是一个居委会主任,但实际上,居委会一共就仨人,那两人比吴大妈稍年轻点,又有文化,平时对上对下联络的事,吴大妈就派她们去,没事的时候,她们一般不坐班,多数情况下,是吴大妈一人在家坐镇。所以,有时,实在忙不过来,她干脆喊上小句和小魏,他们俩倒成了吴大妈日常工作的得力助手。时间一长,大家就把他们当作居委会成员了。
吴大妈在前头拽着牛子,小句搀着他媳妇,以及小魏和几个邻居紧随其后,一块来到居委会。吴主任一进屋就开始数落,首先是牛子,吴大妈把他好一顿唠叨:牛子!不是我说你,这么好的媳妇在家放着,又带孩子又种地,还得代你尽孝,照顾公婆,想着你在外边辛苦挣钱不容易,人家还大老远的来看你!可你倒好,干的这叫什么事!刚挣俩钱就烧得你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了,你对得起人家吗?”说得牛子无话可说,低着头,一直没言语。
转过头来,她又对刚刚进来的韩清云训斥道:“韩清云!你自己想想,你做得对吗?你怎么能这么做呢?牛子雇你只是让你帮忙打理餐馆,可是你倒好,不问青红皂白,插足人家的家庭,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吗?你这不是把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家给拆散啦!” 韩清云自知理亏,也不敢还嘴。
这边,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吴大妈抬头瞅了一眼程书珍,既同情,又嗔怪地说:“我说闺女,你也真是的,坐了一天的车,你倒不嫌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即便你再生气,也不能先动手打人,牛子一时糊涂,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儿,可你进门就打人,这也不对嘛!” 程书珍经吴大妈这么一说,倒是冷静了下来。
吴大妈一看双方都冷静了,接着说道:“今天,我这个老太婆在这里做回主,小句!小魏!你们几个做见证。这件事是由牛步成聘请韩云清而起,我看不如这样,让牛子把韩清云辞了,把媳妇接过来,开个夫妻店。夫妻同心协力,发家致富,你们看怎么样啊?”大家齐声说好,牛子也不好当着众人说什么,自然答应了下来。
“行啦!就这么着,牛子!你先带你媳妇回去,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韩云清!你到小店收拾一下东西,赶紧搬出来。我给你再寻个差事,好好干!甭净干这种丢人的事情!”
一场家庭纠纷,在小巷总理——吴大妈的“公平判决”下,顺利解决了。
临走,她还向牛子交待,善后的处理结果,必须及时向她汇报。牛子、他媳妇、韩云清走了。在这屋里,小魏和小句带头给吴大妈鼓起掌来。吴大妈也跟着笑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下,说:“行了,行了,我看都散了吧!”
众人散了,屋里仅剩下小句和小魏。吴大妈这才想起刚才小魏塞给她的那个袋子,她走进屋里随手拿出放在了桌子上。当下,她从桌子上提起来问小魏:“你这是什么呀?”边说边打开,从里面掏出了那件衣服。“哟嘿!这么漂亮的衣服,给谁买的呀?”吴大妈当面这么一说,给小魏弄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说是买给香惠的,只是低着头,不停地用眼瞟着香惠。吴大妈看出来了,他这是让我给她牵线呀!吴大妈扭头盯着香惠道:“小句!你来试试这衣服,瞧瞧好看不!” 香惠一怔,红着脸,说:“大妈!您瞎说什么呢,这哪儿跟哪儿呀,我不试!”吴大妈一边拉过香惠,一边说:“你看这衣服多好看,你帮小魏试试,他一个大男人,这衣服也没法试啊!”说着,硬是把衣服给香惠套在了身上。“你别说,还真合适!就像是给你买的一样!”听吴大妈这么一说,香惠的脸更红了,在这件白夹克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魏民升心里那个美哟!甭提了。
吴大妈紧接着说:“小魏真是个有心人,你看这衣服买得多好啊!小魏!是给咱小句买的吧?!”她回头示意了一下小魏。
魏民升赶忙称:“是!是!”
“我早看出来了,小魏对你呀有那么点意思!你瞧瞧,今天人家冒雨给你买回了新衣服。你就领了这个情吧!”说得香惠红着脸,衣服也顾不得脱,转身跑出了居委会。
吴大妈见小魏只顾在那儿傻笑,站着没动,赶紧催促着说:“傻小子,还不快去追呀!
听到这儿,他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冲出了居委会。
没想到,自己搜肠刮肚想了一路没想出来的办法,竟然让吴大妈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衣服送了出去,而且,还当着面把事情给挑明了。不知道香惠怎么想,人家愿意不愿意。他没敢跑去香惠那儿,他要给香惠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必竟,这事来得太快了。想到这儿,他转身跑回了自己的那间小屋里。
惊心动魄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但,接踵而来的一件事,给他带来了一生的内疚与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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