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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天狼星缓缓向前行进着,眼前的黑暗愈发的浓稠,就如同华贵晚礼服上的针脚,密密麻麻的,容不下一丝空隙,在无尽黑暗的压抑下,他感觉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身体也越来越冰冷,于是,他开始试图继续用回忆来照亮未知的前路,来唤醒自己不断沉寂下去的灵魂——
他想起,当彼得在他与詹姆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阿尼玛格斯的学习后,他们几个激动地抱在一起,像疯了一般地大声尖叫,只有莱姆斯似乎还存留着一丝理智,他站在高处,级长徽章在如水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嘿,我说你们大家——别这样——”,可是他眼底和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他想起,当活点地图发明成功时,他们四个人曾无数次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中研究下一次满月的冒险路线,摇曳的烛光在他们年轻的面颊上映下了光怪陆离的阴影,他与詹姆所拟定的一些计划全部被莱姆斯一一否决:
“不行,这太危险了——”
“不行,这起码要触犯七条校规——”
“不行,这样你们很难在天亮之前赶回城堡——”
“不行——”
“哦天哪,月亮脸,”詹姆终于受不了了:“我们只想让你开心!”
莱姆斯却笑了,明灭不定的烛火使他的眼睛流淌出了异常温柔的光芒,一时间,小天狼星甚至以为他哭了——
“跟你们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乐。”莱姆斯说。
他又想起,当他第一天离家出走,住到詹姆家时,詹姆曾笑嘻嘻地问他会不会觉得还是布莱克家的大古宅住起来更舒服一点,“不,我恨死那里了,”他听见自己飞快地回答:“而且,在这里我感觉很亲切——詹姆,你早已成为我心中超越亲兄弟的存在了。”
“我也是,”詹姆突然收敛起了笑容,严肃而真挚地说:“假如我有兄弟,我想,我与他的感情也不可能比我与你之间的更深厚了——”
那个时候,战争与硝烟离他们是那么遥远,背叛、分离与死亡仿佛永远不会发生在他们身边。
那个时候,小天狼星曾一度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超越一切,可以抵达永恒。
可是转瞬,他便站在了麻瓜世界马路的正中央,歇斯底里地大笑,在他的周围,隐隐约约有带着腥味的血液从爆炸所制造出的碎石下渗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如刚刚被磨尖了的冰凉刀刃,贪婪地舔舐着他的心脏,一下接着一下。路人纷纷停在四周,以惊恐的目光望着他——“疯子!”小天狼星听见有人这么评价他,不远处隐隐约约有小孩子的哭声传来,刺激着他的耳膜,带给其如虫蚁噬咬一般的痛楚。可是这远远及不上他心中所感受到的——
詹姆死了,彼得叛逃,莱姆斯虽然还活着,但是小天狼星相信以他狼人的身份,在如今的世道下绝不可能生活的美满幸福。
那场不成功的、以彼得逃跑作结的质问离他们拥抱在一起从霍格沃茨毕业,不过几年的时间而已啊!几年,在苍茫的时光洪流中算得了什么?短暂到岁月的痕迹还来不及爬上他们的额角,短暂到任何人都来不及考虑别离与死亡——
可是,为什么一切转眼间就这么不一样了?!
那一刻,一向高傲不服输的他突然有些胆怯了,一种无以名状的痛苦和悲哀向他袭来,恍惚中,小天狼星仿佛听见了命运所发出的喑哑嘲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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