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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任何人都值得被爱
顾白在保安室听着年代久远,呜拉拉响着的落地扇,脑海里想着南木离开的时候跳动的马尾,还有精致的脚裸。顾白第一次想到用性感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女生的脚裸。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算了,该回家了。
顾白换好衣服从保安室里出来,喊了句,“包叔,我走了。”休息室传来一声疲惫的恩声,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鼾声。
顾白走到小巷,一楼的住户有老人坐在凳子上用蒲扇取风,狭窄的通道更加拥挤,旁边的水沟发黑发臭,听觉味觉嗅觉都不太灵敏的老人似乎感受不到,亦或者是除了狭窄的小巷,他们没有地方可以去。相对于潮湿阴暗的一楼,通道里的空气更加流通清新,通道里的较为光明。这是一片贫穷的地区,两栋之间房间相对的防盗窗仅隔了一米,防盗窗上放了大量杂物,看起来这里的一切都狼狈不堪。顾白从巷子头往里走,和坐在通道上的老人打招呼,老人们彼此起伏的使用他们长时间不颤动的声带,“小白回来啦。”声音是沙哑的,低沉,疲倦的。顾白看着他们被时光用刀子刻满皱纹的脸,心里同情他们。顾白想,当我老了,我要到一个时间很缓慢的镇上,让落日的余晖一点点从我身上消失,每一天都期待阳光。这里的老人,在这条小巷,终日的坐着,眼神混沌的等着时光过去。
顾白回到家,摸出钥匙,插进去,抓着门哐哐两声把门拉到前面,钥匙往左扭两圈,又拉着门哐哐几声,左右扭动钥匙孔,青绿色上斑驳着铁锈的门终于开了。顾白一回到家,就脱下白色的衣服,拿起放在门口塑料袋里已经焉了的青菜,走了几步到厕所拿菜盘子洗。整个空间很狭窄,顾白就在三平方米的地方,吃饭,睡觉。厕所是一个长方型,与房间隔着一扇门的厨房,或许也能称为厕所,用一块布隔离开的空间分为了厨房和厕所。他就光着膀子收拾房间开始煮饭菜。五块钱的猪肉炒三块钱的青菜,顾白盛好饭用菜篮子盖,篮子太小,很能盖到盘子的边缘。他看着井然有序的一切,开始了等待。他从盒子里拿出很旧的录音机,把唱片放进去。这个录音机市面上很难找到了,科技的发展,mp3、mp4代替了它的存在。但是在顾白心中,它是什么都不能代替的。“砰砰”,传来敲门声。顾白拿起衣服利索的套上,开门,是一个年老的父亲,脸部的线条和顾白很相似。
“爸,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恩。”顾父的衣服,裤子都沾上了泥浆,裤脚一大片的水泥结成了块。“今天学习怎么样?”
顾白偷瞄了一眼父亲,往嘴里送菜,“都不难,能应付。”
南木回到家的时候,墙上的钟表“铛铛”的响了两声,南木打开电饭锅,把早上吃剩的青菜放进去,把电饭锅按到保温。咯吱咯吱,门外面传来水桶和扁担的摩擦声,南木打开门,阳光就钻进了房子。“姥姥,可以吃饭了。”南木去帮姥姥把东西放置好,闻到一股酸臭味,心中了然。她动作利索的浸湿毛巾,扭了水,给姥姥擦汗。姥姥的衣领上有长年汗渍积累成的黄色污渍。
南木去学校的时候,姥姥拿着大大的蒲扇,嘴里发出嘿嘿的喘息声,背后的衣裳失了一大片。
南木悄无声息的走进教室,周围的男男女女闹哄哄的挤在一起聊着什么,南木眼皮都不抬一下看他们,她把脸搁到窗台,风就这样呼的吹上去。
铃声响了,周遭安静了下来,一天又即将过去。
下午下课的时候,北风一溜烟跑到南木教室,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是看不见南木。北风歪头想了一下上次到操场看到她是六点多,可能南木都是呆在教室,六点才下去。北风一边感慨自己很机智,一边乐滋滋的走到南木教室。
南木在看窗外,北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远处的山,还有一点一点变得柔和的太阳。
北风就坐到她旁边,南木看着外面,北风在看南木。南木看得久了,眼睛有些酸涩,她按了一下脖子,松弛缓慢的回头,北风陶醉含着笑的脸撞进视野。南木被下了一跳,踉跄了一下。北风眼疾手快的抓住南木的肩膀,“怎么那么容易被吓到?”
“你怎么又突然在这?”南木惊魂未定的瞟了一眼北风。
“看天啊!”北风耸耸肩,一脸正紧的以欣赏的眼光看窗外。
“好看吗?”
“当然好看,怎么看都看不腻,我都想亲上去了。”北风依旧看着天边,一脸正紧的说。
南木错愕的指了下天边
北风哼哼两声清下嗓子,我的梦想是坐一名空军。一脸真诚,字字诚恳,北风都差点信了。南木一脸懂的样子看着北风,“有梦想的人都是幸福的人。”
南木看了几眼练习题,又看看北风。意思是我要写练习了,你可以出去。北风好像看不懂一样,装作一脸天真无邪的看天边。
南木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刚窘迫的抬起头就看到北风充满笑意的眼,“北风?”
“嗯哼?”
“你能不能去别的座位看,你这样我有点静不下心。”南木语气委婉,眼神诚恳看着手中的转动的笔。
北风的脸突然严肃起来,看起来还有点忧伤,他直线指着窗外的天,“南木,你不觉得这片天边是最好看的吗?略微浓郁的深蓝色。”南木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心里想着,这些不都是一样的吗?有什么区别?南木疑惑呆愣的表情很可爱,北风憋着笑,在南木回头看北风的一霎那立即又露出忧伤的脸。南木被北风看得不自在,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就动手收拾座位,“那个,你看吧,我先走了。”北风欸欸了两声,南木像没听见似的,背着书包冲出教室。北风看着她的背影笑,“我有那么可怕吗。”
南木一路小跑到操场,挺迟的,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跑步。南木放好书包,跑最外一圈。顾白站在保安室门口,看到南木的身影就想,南木怎么比平时早来十多分钟。
顾白一边走向她,一边喃喃自语,“好特别的人,每次都跑最外一圈。”顾白快走到足球场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白色T恤的男孩猛的冲过去,跟在南木身边,倒着跑。顾白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他看到南木露出笑容,他们两个边跑边笑,顾白低头看了一眼保安制服,这件衣服真是刺眼啊。他驻足看了几分钟,无奈的笑了一下慢步走回保安室。
有个女学生站在保安室窗口,着急的看表,她看到顾白走过来大喊,“叔叔,你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顾白小跑过去,检查了她手里的请假本和学生证,“恩,你可以出去了。”年轻硬朗的声音,蓝天抬头,看到顾白的脸原本急躁的动作慢了下来。“保安室怎么还有你这么个大帅哥啊。”顾白轻佻的挑了眉,把一边嘴角微微上扬,“为了拉高保安的颜值和智商。”顾白也没多看几眼蓝天,说完就坐到椅子上望着门口的方向。蓝天一看这反应,就吼着拍打桌子,“我这一大美女在这,你不看我,看什么门口啊。”顾白回头瞄了一眼蓝天,“噢,挺漂亮的。”蓝天狡洁的笑了一下,掏出手机,侧着脸和坐在凳子上的顾白拍了张照。“帅哥,给个号码呗。”顾白看都没看她一眼,“没手机。”蓝天瞄到保安室内的值班表,坏笑的窜到保安室,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敲打着顾白照片上的脸,回头冲着顾白笑魇如花,“顾白,你叫顾白。”
南木端坐在台阶上,出奇的安静,只是微微抬起脸,看晚霞,蓝的紫的墨色的,仿佛天空变成巨大的调绘板。北风一点点接近南木,越接近她越是发觉她的特别,她眼里会偶尔的空洞。北风以手为框圈出落日以及橘红色的晚霞。
“南木,你看。”
南木瞄了一眼北风,双手慵懒的伸向天空,“为什么要看手里的天空,对我而言这一整个天空才是最好的,自然的都是最美好的。”
北风略微尴尬的收回手,“我送你回家吧。”
南木站起来,双手靠在围墙上,“我习惯了,一个人回家。”
北风就这样坐在台阶上,南木微昂着脸,以一种悠长深邃的目光看向夕阳,那种感觉,像迟暮的老人。北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的脸上是放松舒适的笑容,这个女孩,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当天空的星星被一个一个的点亮,北风已经这样寂静的和南木呆在一起一个多小时了。北风站起来,双手拍拍屁股的灰尘,“南木,我去上课了,回家的时候小心点。”
南木像是没听见一样,她回头看见北风正下完最后一级楼梯,“北风?”
北风略微讶异,停下脚步,南木融合在夜里,眼里的神情像盛开的黑玫瑰,妖冶又绝望的开着。
南木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北风,像我这种喜欢傍晚,喜欢孤独的人,是不懂得怎么去爱,也不值得被爱的。”
南木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走向北风,又不看他的反应神情,当他是透明的,但也的的确确是对北风说的。
南木,此时,就像一颗孤独的树,拖着自己的根,在寻找栖息地。
北风说不出话来,看她孤寂的背影,只觉得心疼她。南木一步步的走远,北风就呆在原地看着她,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南木,你比任何人都值得被爱,你不知道你有多珍贵。”一个转弯,南木的身影彻底淹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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