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到黎明

　　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
　　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
　　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
　　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一曲《上邪》送给大家，好久不见，我是苏烟，欢迎来到LoveradioFM921。。。。。。苏烟用最平缓的语气念着开文。
　　一个月不见了，最近去了黄土高坡，去了H市，看过白杨，看过绿柳，也听了很多古风歌曲，挺喜欢的，所以分享给大家。儒儒的声音，暖暖的，缓缓的流进电波，流出电波。
　　舒缓的背景音起，苏烟可以放缓了语气：唔，有这样一个爱人，爱而不得，爱而不见，是幸还是不幸呢？我们的生活中从来不缺乏偶遇，不缺少擦肩而过。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谁会是陪自己走到最后的？
　　有个听众的来信，他说，烟啊，我挺喜欢你的节目，有时候很欢快，有时候又有点淡淡的忧伤，我来这个城市俩年了，为了打拼，每天半夜还在上班，一直是你的节目陪着我，我喜欢我的努力可以早日在这个城市娶妻生子。另外，我想说我很喜欢你。很少有女孩子愿意半夜不睡觉上班的，支持你。
　　嗯，我也很喜欢我自己呀（说这句的时候，苏烟的脸上是带着欢快，声音都有点俏皮可爱），当然谢谢你的支持。
　　我曾经也听过午夜的节目，大多数是我们的男主播。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长大也要变成DJ。很庆幸，我成功了。午夜的节目，虽然累，但是我很开心。我们不曾相见，又一直相伴。这就是幸吧。我想爱一个人也是如此，爱才能相伴。我想你的努力一定会让你实现愿望的。这个城市也感谢你们的辛勤劳作。所以我爱你们，你们也会爱我，对吗？好了，来一首欢快的歌，我们就进入今日的热线电话环节，来电请拨XXXXXX转3号机，我们的导播已经做好迎接你们的准备喽。苏烟选了网上很流行的《单身狗之歌》，调整了下音频控制台的几个按键，站起来准备休息下。
　　导播林琳说，苏烟姐，我好想睡觉啊。
　　苏烟嘴角上扬了下，我也想呀，能睡觉是多么美好的事呀。我想都想不到。
　　苏烟的节目都是在晚上，当时电台选主播安排12点的节目，没有人想干，苏烟主动自荐，所以每晚都是23点－1点的直播，周六暂停，周日可以用录播。

　　第二天的早上，苏烟才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一条未接短信。都是司南的。她拿着手机莞尔一笑。短信是问她在哪儿。后来大概是短信没回，所以打了电话，可惜电话也没接到。
　　“你好，我是司南。”沙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分明是人半睡半醒间。
　　“你好。”苏烟愣了，她一激动就甩了电话过去，可是现在才早上6点啊。深秋的早上6点，也没有大亮呢。直到听到对方的声音，她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苏烟？！”司南的疑问分明是用确定的口气。这下苏烟更窘迫了。
　　“恩，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时间，打扰你睡觉了。”理了理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作为播音员，时刻掌握自己的语调和音色是基本要求。

　　司南缓步走到直播间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烟站在导播台边上和导播聊天。隔着播音室的大玻璃，苏烟一米六五的身高，穿着一身运动装，白净的脸，随意的马尾，司南不经看呆了。如果不是电话提醒，他可能会一直看下去。苏烟带着笑意的脸，他看的分明，甚至可以感觉她的眼底掩藏着的一抹痛，他不由得想抱着她，狠狠的给她一个吻。
　　那天他看到她在会议室里玩手机，情到动时，一娉一笑都是那么自然温暖，原本他只是受邀请参与这次的动员会，公司和团委一向友好协作，他代表公司给这次活动提供了资金。本来是例行公事，倒是发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姑娘。
　　司南一直在后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签字那一刻的认真。他想别人都是愁眉苦脸的签字，即使表面装得深明大义，内心却是不屑，唯独这个姑娘，很坦然的，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又怎么能做的这么无所谓。西部的条件，谁不知道苦，她是不怕苦的。不到一分钟，司南就决定这个支援亲自参加。他决定的事一向都是迅速，干脆的。这个决定让原本心情跌落低谷的电台副台长文景同欢呼雀跃。文景同是司南的好基友，他们几个人本就是一起长大的开裆裤兄弟，又是后来梦想的同道中人。
　　文景同很自然的认为好兄弟是为了陪他才去的，毕竟他邀请了这么多次，这种破地方当然是要拉上最爱了，就跟闺蜜就是拿来出卖的一样，好基友也是。为此，文景同说，哥们，为了感谢你，我决定给你保媒。司南挑眉，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嫌弃的斜睨了下文景同搭在他肩膀的手臂，没有说话。文景同说，哥们我好歹现在混到台长了，下面的妹纸，你只要说你看上谁，我绝对支持你。文景同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好基友的拍拍的司南的肩膀，十足的痞子腔。
　　文景同在西部回来就扔给了司南一个出入证，美其名曰VIP卡，欢迎你随时来撩妹。有了这个，可以随时进出电台，无需登记。司南默默的收入西装的内袋。
　　苏烟做完节目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电梯口休闲区等着的司南。几天不见，标准的黑色西装套更加衬托他的气质优雅，他的耳朵上戴着蓝牙，此刻背对着苏烟，应该是在讲电话，刻意压低的声音，经不住走廊下的幽静，隐隐回荡在空气中。感觉到身后的注视，他回头看到了她，朝她点了下头，用嘴型无声的说了句稍等，又转过身去快速说了几句话，就朝她移步。
　　“等我？”
　　“恩，约你吃宵夜。”轻松的口吻，不带询问的语气，仿若相处久的恋人，只是很平常的男朋友接女朋友下班，再带着女朋友去吃饭。
　　“好。”苏烟挑眉，嘴角上扬，不置可否。
　　苏烟很多时候下夜班回到家也是睡不着的，所以经常和编导一起去吃个夜宵。司南的提议，她欣然接受。而且，对于司南，她从来感觉很熟悉。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苏烟挑眉的动作和司南的一模一样。
　　没有商量，没有多余的话，苏烟径自按了底下停车场的楼层，司南安静的跟在身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的俩个人似乎认识了很多很多年。上车后，苏烟很自然的说，小绵羊，司大经理别嫌弃。司南轻笑出声，不嫌弃，而且我喜欢。苏烟挑眉，看着路，专心致志的开车。
　　苏烟喜欢吃烧烤，司南说回去还得睡觉，烧烤太油腻，给苏烟指路绕到了一家小店，喝粥￣带点甜的南瓜粥，是苏烟喜欢的。小时候的夏天，阿奶总会早早烧好一锅南瓜粥，晾到傍晚，坐在落日余晖中的门槛上，苏烟捧着比她脸都要大的碗大口的喝，入口微凉，驱散了一天的闷热。
　　司南看着苏烟似乎回忆着幸福的事情，带着宠溺的笑意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入自己的口中，入口清甜。很好。
　　认真的，执着的，原本想一回来就展开行动，结果让她离开了几天。他原本以为也就是惊鸿一瞥，但是过了一天，他鬼使神差的查了苏烟的工作时间。原本准备趁她直播的时候来个守株待兔，结果她还没回来，忍无可忍之下，他又查到了她的手机号，给她发了信息，怀着忐忑的心等到了她的回复，天知道，他看到那句回复的时候都想跳起来了。想想自己三十几岁的人了，竟然开春了，司南心里摇头苦笑。
　　从第一天的夜宵开始，他就一直会去接苏烟下班。为此他的助理每天半夜还得跑五环去接boss，心里暗暗叫苦。

　　当你关注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想知道她的方方面面，你就想时时刻刻的看到她，甚至想挖出她的心去了解她在想什么。
　　司南就是这样。他去查了她的一切，原来她是自己的学妹，也是“倾听”的驻场，直到看了她的微博，他只能笑，笑的那么意味深长。不知道的永远不知道，知道的原来是这么不可思议。很多故事猜的中开头，却猜不中结尾。
　　冬夜的S市更深露重，寒意来袭。司南坐在车里，不由自主的点了香烟。以前工作繁忙的时候，他都习惯抽烟，烟能解压，以致他的烟瘾很重。可是跟苏烟在一起的时候，他忍住了。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弥漫在眼前。冬天即使没有风也是冷的刺骨。司南看了一眼雾气中的整幢广播大楼，大楼已经黑漆漆，缓缓摇上车窗。他苦笑着摇头，发动车子，改装过的卡宴Turbo S在深夜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马达声，绝尘而去。

　　苏烟结束了节目后又加班把明晚上的录播准备了下。又是一个周末了，如果不是割舍不下，她也不会放弃暖洋洋的被窝半夜跑来做节目。快到三点了。她起身准备回去。出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司南。今天他似乎没有来。因为这个月司南的接送，她几乎都没有加过班。心里有一股失落感。怅然的向外走，甚至连录音室的外套都忘了带。到了地下停车场，她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算了，懒得回去了，十二楼呐，电梯也要好一会。加快步伐朝车子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苏烟已经感觉到了喉咙的干涩痛。她的体质有点差，别人穿毛衣的时候她已经羽绒服加身了。她怕冷，只要身体一感觉冷，她的鼻炎就会发，继而高烧。
　　幸好明天是周末。苏烟愤愤的想着。洗了个热水澡，喝了满满的一杯水，立刻钻进了被窝。头，开始疼痛，人，开始昏沉。似梦非梦中，她似乎听到木北的声音，又听到了笑笑的呼喊。还有阿奶，还有司南。
　　不知过了多久苏烟是在迷迷糊糊中找到的手机，也没听清楚对面说的什么，她的喉咙沙哑的根本没法清晰吐字。后来又听到了防盗门似乎被人很用力的拍打着。强忍着不舒服，起床去开门。门外是司南，猩红的眼睛，凌乱的西装。司南狠狠的一把抱住了苏烟。
　　他感觉他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昨晚他心情不爽到极致，离开后和顾栗楠一起去了酒吧，当时顾栗楠准备走了，结果被突然来的司南硬拖回去继续喝酒。司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了。他看了看醉倒在旁边的顾栗楠，又摸出了手机。没有任何的短信，电话。他突然一口气不爽，苏烟啊苏烟，你竟然这么没心没肺。没忍住心里的呐喊，他还是给她打了电话，结果听到她的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微弱的气息，他就疯了，他怕她出事，怕他去晚了。开着车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绿灯，愣是20分钟从市区赶到了五环。天知道S市的路有多拥堵。司南那会恨自己没开飞机啊。
　　还好，还好，苏烟还在，苏烟没事，只是发烧。苏烟僵硬着身体被司南突如其来的抱着，她都要呼吸不畅了。推了推司南，他的头紧紧在埋在她的脖子里，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司南，怎么了。”沙哑的声音，让苏烟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对不起，苏烟，我不该赌气不来接你下班的。”
　　苏烟楞了，她的感冒发烧是体质问题，他竟然将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有多紧张她。苏烟突然觉得从来没有一次生病是如此令人愉悦的。苏烟被司南抱回来房间，他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又问了药箱，给她拿了备着的药，喂她吃药，喂她喝水，他的神情和动作都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司南想，不管如何，他喜欢的是现在的苏烟。而且苏烟没有排斥他，那么苏烟就是他的，他不会放手。司南叫了助理买了一堆的东西过来，甚至准备了晚饭。
　　苏烟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听到了厨房锅碗瓢盆当啷的声音。批了件厚的珊瑚绒家居服，向厨房走去。苏烟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因为空间小，做了一个吧台隔离。苏烟站在吧台这边，看着厨房里的司南忙碌。她想她是幸福的。有种被爱的感觉。司南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烟红着眼傻傻的站着盯着他看。他轻笑一下，去坐着，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苏烟吸了吸鼻子，哑着喉咙，朝司南一笑，谢谢你。
　　晚饭后，苏烟本想收拾的，都被司南抢了去，而且司南很自觉的去客房收拾了，他说他要留下来照顾病人。苏烟哑然，登堂入室的理由真是冠冕堂皇。司南也不管，陪着苏烟看了一部电影之后就要去苏烟去睡觉。
　　苏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想这算是恋爱吗？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司南躺在床上一样的辗转反侧。似乎，一切做起来都那么自然。
　　苏烟爬起来，去衣柜里搬出来那个大箱子。看着箱子里的信，清泪滑落，一滴一滴的湿透了信。信上没有地址，只有木北收三个字。她无声的哭。一边哭一边回忆。那一晚她无意中听到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带着魔怔，让她发疯。她想到了李翰。想到了爸妈。印象中李翰的轮廓模糊了。爸妈的身影恍惚了。她想抓住他们，她一个都抓不住。最后哭累了，她在地板上沉沉的睡去。
　　司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谁在地板上的苏烟，眼角挂着泪。他轻轻的抱她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转身，看到脚边的那一箱信。她比他想象的脆弱，想象的坚强，想象的执着。他的心也在痛。低头，在苏烟的额头上轻吻，犹如蜻蜓点水。梦里的苏烟看到了阿奶，阿奶说，好孩子，不要哭，爱你的人永远不会离开你。
　　自从这一次的生病之后，司南和苏烟的相处模式，俨然从恋爱进入了平常夫妻的日常。司南是很正常的早九晚五工作制，当然还有无止境的饭局，宴会。苏烟在电台除了一个夜间节目，还有一个下午的新闻播报。所以她都习惯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去电台，晚上下班回家。但是司南每天早上都会给她送早饭过来，甚至他如果前一晚没有安排，他会在接了她之后留下。周末的时候，司南会拖着她一起去商场超市，采购生活必须品。
　　苏烟的一日三餐都被司南精心料理着。远在H市的笑笑，觉得很不可思议。按照苏烟这么冷的性子竟然会容忍司南住下。苏烟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法反驳他说的每一句话。笑笑说，是不是你家司南把压榨员工的那一套用到你身上了，你才会不敢反驳。苏烟好性子的耸耸肩，谁说不是呢。

　　离“倾听”的周年庆越来越近。顾栗楠说，苏烟只需要上麦唱首歌就行。苏烟不答应也没拒绝，依旧是每日去完成驻场该做的工作。很多时候，司南在客房加班加点的工作，苏烟在主卧上着麦。谁也不打扰谁。
　　半夜的时候，笑笑打了电话过来，告诉苏烟她谈恋爱了，对方是新来的研究生导师，归国华侨。苏烟很高兴。笑笑虽然大咧咧，在儿女情事上干净的就是一张白纸。苏烟总是觉得谁能娶笑笑，那人肯定是好福气的。她真心的祝愿笑笑幸福。随后，手机上收到了笑笑发来的她的男朋友的照片。当苏烟带着无奈笑容打开手机的那一刹那，时间定格在照片里那个男子的笑意上。
　　是李翰。她最想忘，却最不能忘的人。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她颤巍巍的想再看清楚一样，屏幕早已锁屏变黑。她滑动手指，想解锁，颤抖的手却怎么都不能将锁屏键一划到底，最后手机滑落，碎了屏幕，而且手机似乎坏了。
　　那一天，她遇上了他妈妈，他妈妈说她只是个孤儿，如何能配得上她儿子。苏烟不说话，她有她的骄傲，她的成绩是数一数二的，但是李翰的成绩却是倒数的。李翰的妈妈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全英文的东西递给苏烟，苏烟没有接，上面的lihan，大大的拼音让她眼睛刺痛。李翰妈妈给她看的是李翰的录取通知书，他要出国，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李翰后来没有再出现，哪怕再见都没有说过。苏烟浑浑噩噩的过了最后一个月，直到高考后从笑笑的口中打听到他们学校的出国学生名字。那一个月，她一直麻痹着自己，李翰只是学习忙，那一个月的晚上，她开靠着听木北的节目睡去。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李翰，她发现一个DJ的声音跟他很像很像，她发现他的侧面都跟他很像很像。她发现他在节目中放的歌都是李翰给她听的。她开始写下那些歌词，寄给木北。她逼迫着自己去遗忘，她开始疯狂的迷恋木北。
　　那一晚，她跑到了客房，拉着司南说了一晚上的话。司南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即便现在他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没有睡过觉已经困死，即便明天还有几个重要会议告诉他需要休息了，他也不舍得把她赶离自己的身边。
　　苏烟说，司南，你知道吗，我可傻了，我竟然喜欢一个DJ喜欢了5年。
　　苏烟说，司南，我好累，我想休息，可我不想睡，我要是睡着了，你就叫醒我。
　　苏烟说，司南，其实，你就是木北，对吗？
　　苏烟开始哭。她哭自己年少成孤儿。她哭她渴望亲情。她哭李翰的不告而别。她哭她喜欢木北却得不到。司南一直扶着她的背，听着她诉说。当她抽噎着哭晕在他怀里的时候。司南的眼角也有点红了。
　　司南说，苏烟，对不起，你的木北来晚了。
　　司南说，苏烟，好好睡吧，木北会一直抱着你，不会放开。
　　司南说，苏烟，你知道吗，你的信木北都有收到。你在木北的这里。
　　司南握着苏烟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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