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
很累,很想睡。她昏昏沉沉,四肢无力。是不是病了呀……“妈妈……”她有气无力的四处环顾,却找不到妈妈的踪影。她闭上眼睛,却觉得有一双冰凉的手抚在她的额上。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俊美的脸。他不像那天那么狂野了,多了几分温柔。“你在发热。”他皱皱眉头。“你是谁?为什么我老是梦见你?”他的脸上带着微讽的笑容:“想用这种方法来逃避我吗?”他忽然倾向前,贴着她的脸:“你别想逃。你逃不掉的。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讨厌我吗?”不讨厌。甚至还有些舍不得。可是不想告诉他。也不能告诉他。见她不说话,他得意的笑了:“不要再逃了。跟我走吧,我们……会很快乐的!”他吻着她的额头,然后是她的眼,她的鼻梁,她的脸颊,嘴唇。他细细吻着她脸上的每一寸,呼吸渐渐急促。她无力推开,脑袋越发昏沉,感觉他冰凉的手钻进领口,让她滚烫的肌肤得到一丝舒解。他的手慢慢向下滑,却突然一停,门被踹开来。
来人怒斥一声:“你这妖物!居然敢跑到这里来!”他邪媚一笑,整理了一下衣服,“地府我都敢闯,何况这里?”那人更是气得要命,直接举起剑就向他头上砍来,他却只伸出两个指头轻轻拈住剑尖:“老头,看看你女儿吧。她都快要病死了哦。如果不想要她了的话,索性送我吧。呵呵呵。”那人听他一说,立刻往她看来。趁这当口,他纵身一跃,飞出窗外,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又走了。为何每次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她迷迷糊糊想着,又昏睡过去。
一条冰凉的毛巾搭在她的额上,让她的神志慢慢清醒过来。妈妈俯身担忧的看着她,她张了张嘴:“我要喝水。”妈妈赶紧递过水来,扶她起来,她喝了几口,又躺下了。“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不要老是光着脚躺在沙发上看书,这下好了,发烧了。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妈妈一边忙着给她体温计,一边唠叨着。一会,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快喝。”她苦着脸:“能不能不喝呀?”“那你能不能不生病,少给我找些事做啊?”妈妈把她扶起来,硬是把那碗黑乎乎的药给她全灌进嘴里去。若叶的妈妈是学中医的,因此吃中药成了她家一家人生病必遭的酷刑之一。“好苦啊!”她皱着眉头一直吐舌头,妈妈随手递过来一个东西:“吃这个。”巧克力!她连忙剥开一粒塞进嘴里,撒着娇:“我就知道妈妈最好了!”“我才懒得给你买这些玩意儿呢!”妈妈收起碗,转身向厨房走去:“是阿茶买的。她上午来看过你。给你带了好多零食。我说你们这些女孩子,整天不吃饭就惦记着这个,这些东西能当饭吃吗!不过阿茶这孩子也真是乖,小嘴甜得跟蜜似的,还主动帮我去买药……哎呀,这年头,这样的孩子也真难找了,长得那么漂亮,脾气又好,她有没有男朋友啊?”半晌听不到声音,仔细一看,原来她又睡着了。“每次一听我说几句话就能睡着,这孩子可真是……”妈妈不满的低声嘀咕着,关了灯,走出卧室。黑暗中,若叶缓缓张开眼。
折腾了好几天,烧总算是退了。在床上躺了几天,都快要发霉了。但爸妈还是不许她到外面去,说是怕再受凉。她好说歹说,外面又是艳阳天,才终于给她放行了半天。穿上薄薄的风衣,她把手揣进兜里,慢慢在河边走着。其实她也没什么目的地,只是想出来走走而已。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她身上,她忍不住仰起头,想好好感受一下这温暖。该要好好计划一下这个假期了,不知不觉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不远处有老人在拉着蹒跚的小孩学走路,走得摇摇晃晃的,像个小企鹅,她忍不住咧开嘴。“好久没有看到你的笑了。真怀念。若叶。”冷清的男声在旁边响起,她扭过头去,正好看到寻音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望她。若叶收起笑容,淡淡回道:“你现在身边已有了灿烂的阳光,我的笑有什么好怀念的呢。“话才出口,立时意识到有些酸味,想要收回又来不及了。寻音站在那里没有走近,只是静静望着她,好半天才开口道:“很抱歉上次走得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等回来他们才告诉我你已经辞职了。”若叶冷冷道:“你不需要说抱歉啊。我从没听过老板还要向员工汇报行程的。”寻音皱起眉头:“若叶,我从没把你当成员工看待过。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一个很特殊的……朋友。”“是吗?那谢谢你的抬举了。”若叶暗暗惊讶自己的刻薄。寻音停了下来,审视着她。她也有些意外自己的反常。若叶啊若叶,你怎么了?你不是一向自诩很有风度的吗?怎么这会倒像个怨妇似的说这些话。不许再说了!她在心底警告自己。一会,抬起头来,已是云淡风轻的笑着:“其实我该恭喜你。有一位那么漂亮可爱的未婚妻。”寻音仍是皱着眉:“若叶,你在生我的气吗?”她摇摇头:“对不起,寻音。不该跟你莫名其妙发脾气的。正像你说的,你一声不响的走了那么久,我有些担心,觉得自己没被你当朋友看,所以才会那样的。不要放在心上。现在我想通了。”她微笑着。寻音叹了一口气,“好吧。若叶。其实这次我去英国,就是去见DIANA的。”她的手心握得更紧了一点,却还是笑着问:“那么,你要找的人就是她了?”寻音点点头。她眨了眨眼,想把眼中的雾气眨去:“那再次恭喜你了。终于得偿所愿。”寻音却仍是忧郁的看着她:“若叶……其实我……”“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呢。”她对他灿烂的笑着,与他擦肩而过。不回头看还在原地怔怔站着的他。脚步越来越快,终于在转弯处从眼中落下第一滴泪。不是说过不会伤心的吗?不是说明白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吗?不是说过不会逾越的吗?可是,现在,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哭呢?好吧,那就哭个够。哭完了就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就要打起精神来了。若叶!她抬起带泪的眼,仰起头,让阳光晒干自己的脸。走到楼下的时候,她给阿茶打了一个电话。“若叶!你……你病好了?”那边阿茶高兴得有点结巴,话音颤颤的,似乎还有点紧张。若叶“恩”了一声,说:“我现在问你一件事,你方便说话吗?”阿茶立即回答:“你问吧,我方便的。”“那天怎么回事?”那边忽然沉默下来,好一会,阿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若叶,那个……对不起,那只是个玩笑。那个DJ说只要KISS一分钟就可以赢得奖品,我不愿意输给那两个人,所以一时好胜心切才会……吻了你。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真的,若叶,我不是故意的……”“好了。如果只是个玩笑的话,我原谅你了。”若叶平静的道。“你真的原谅我了?”阿茶不敢相信的追问。“是啊。原谅你了。不过下次不许再这样了。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当然不会了。我不知道你这么介意。”阿茶忙不迭的保证着。“好吧,把事情弄清了,也轻松了不少。改天来我家玩吧。一起去逛街。”若叶说。阿茶说了一声“好”,若叶又道:“好的。那我挂了哦。另外,谢谢你的零食。”阿茶淡淡的应了一声,在若叶快要挂断时又突然说道:“如果那天的事……不是玩笑,你会怎么样?”“我会不再找你。”若叶想也不想就道。“哦,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阿茶的声音有些低落。没等说再见,两人默契的同时挂掉。若叶在楼下站了一分钟,终于往家里走去。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她们升上了大二。若叶又开始和阿茶出双入对。两个人一起上下课、去图书馆、逛街、看电影,若叶仍然常常帮阿茶涂指甲油打开水,而阿茶的追求者送来的巧克力之类的零食依然是交由若叶处理——打发进了肚子。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似乎放假之前那晚的事根本不曾发生过,只是她不再打工。说是要好好学习了,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阿茶也没说什么,只要她去上自习,就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她。偶尔路过学校的小树林时,常能见到一对对情侣们对月谈心,娇俏的女孩子,爽朗的男孩子,永远都能构成校园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若月有时会看着他们,不自觉露出笑容。
不过,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变化。当第一片落叶飘下的时候,若叶也收到了在这所学校里的第一封情书。匿名的。“你的眼睛如同夏夜里的星星,一点一点闪烁了我的世界。我的思绪因你而飘荡。”一张纯白的信签,字很有些潇洒飘逸的味道,只有短短两句话,也没有落款,若叶是在自己体育课的鞋柜里发现的。阿茶抱着手在旁边看了,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终于有人敢迈出这一步了。虽然有点穷酸味。”若叶把信夹进书里,淡淡问道:“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有这个学校有人喜欢你但是不敢表白吗?而且还不是一两个。”若叶“呵呵”一笑:“是吗?感情也学我玩暗恋来着。”说着关上鞋柜。“你不信?”阿茶跟在她身后走出体育馆。“别逗我了。这个说不定是有人在恶作剧。”若叶头也不回。“你真这么认为?”“难道不是吗?作为你阿茶小姐的跟班,不知道阻碍了多少男生的好事。不过这样报复也太没水准了。”若叶幽幽的说。“我怎么觉得有点酸酸的味道?若叶,你是在嫉妒我吗?”“是呀。你太美丽了,太性感了。绝代无双。我嫉妒死你了!”若叶板起脸道。阿茶妩媚一笑,“若叶,你无须嫉妒。因为我只会陪在你身边。”若叶装出一副恶心得受不了的夸张表情。阿茶打了她一下,两人追逐起来。
若叶认定的这个恶作剧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了。“我看见秋天的旋律在你群摆上舞动。你清澈的微笑,连神也为之叹息。”每天,她总能收到一封这样的信,同样的字迹,同样的口吻,始终不说名字。若叶也不生气,拿了一个大盒子,把这些信都装了起来。“不管是不是恶作剧,至少也算是我收到的第一份情书,要收好将来做纪念啊。”若叶笑着对室友们说。阿茶却坏笑着说:“如果这人是真心的,你会不会考虑看看?”“会啊。如果他这样连续写上九百封的话,说不定我真被他给感动了呢。”“哎呀呀,原来我们的小若叶也是这么心怀浪漫的小女生啊!我还以为你很冷静理智呢。”阿茶感叹着说。“好象对于一个正在花季的女孩子来说,冷静和理智并不算是什么优点啊。”若叶自嘲道。“哎哟,若叶是越来越聪明了啊!”阿茶叫起来,一转身脑门上就挨了若叶一记弹指神功。“这么泼辣,真的嫁不出去了哦!”她哀叫着跑开。若叶则笑着走出门外。阿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挑动优美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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