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_泡沫人鱼(1)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在那里有一处是人鱼生活的地方。
那儿生长着最奇异的树木和植物，它们的枝干和叶子是那么柔软，只要水轻微地流动一下，他们就摇动起来，好像是活着的东西。所有的大小鱼儿在这些枝子中间游来游去，像是天空中的飞鸟。而在这深处是人鱼国王宫殿所在的处所。它的墙是用珊瑚砌成的，它那些尖顶的高窗子是用最亮的琥珀做成的；不过屋顶上却铺着黑色的蚌壳，它们随着水的流动可以自动地开合。这是怪好看的，因为每一颗蚌壳里面都含有亮晶晶的珍珠，随便哪一颗珍珠都可以成为王后帽子上最主要的装饰品。
住在这里的人鱼国王已经做了好多年的鳏夫，但是他有老母亲为他管理家务——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还有他那些子女陪伴，特别是他那六个美丽的孩子。特别是最小的那个要算是最美丽的，她的皮肤又光又嫩，像玫瑰的花瓣；她的眼睛是蔚蓝色的，像最深的湖水。不过，跟其他的公主一样，她没有腿，她身体的下部是一条鱼尾。
每位公主都有自己的小花园，最年幼的公主把她的花坛布置得圆圆的，像一轮太阳，同时种上像太阳一样红的花朵。当然这花坛里还有很多其异的树木，不过要说这花坛里特别的是一座美丽的大理石像。这石像是别的姐妹们从沉船里安排给她的礼物，姐姐们如此热心，她自然收下。
小人鱼想着，她也要回报姐姐们的心意，于是她一人偷偷去沉船。她穿过各样的树枝，从各色的珊瑚丛中钻过，最终穿越人鱼宫殿的结界来到目的地。她担心地望着沉船，毕竟宫殿里是那样的明亮，而横在她面前的黑沉沉的沉船让她不由担心那黑暗中是否藏伏着让她害怕的存在。可是想到姐姐们收到礼物后的惊喜，她咬牙决定到沉船里去。
她心惊胆颤地靠近沉船，却发现头上的光线有变，她抬头看到一个人类正慢慢沉下来。她惊讶地看着那个人类沉向海底，然后她游过去拉住那个人类，这个人类有着灰白的皮肤，一头黑发在水中浮动着反光，这是一个女人——她的身体下部不是鱼尾。小人鱼想起老祖母所描绘的水上面的人类，陆地上的人类有着一双腿。小人鱼来了兴趣，她记起人类是不能生活在水里的，那这个已停止心跳的人类她是不是能放在自己的花坛中。
小人鱼拖着人类游了一会儿，惊奇地发现人类动了，她停下来研究了一番确认不是错觉，人类的手指确实在动。小人鱼有点犹豫，她不能把这个人类送回水上面，她现在还不能到水上面。可是，这个人类也真奇怪，在水里这么久，听说正常的人类都已成死人了。而现在这个死人还能动。小人鱼想了一下，她把人类拥在怀中低头亲在人类的嘴上，将自己从水中提取的氧气送进人类的嘴中，试了几次才成功。人类似乎得到氧气就活过来似的，她伸手反抱小人鱼，扣住小人鱼的脑袋汲力从她口中夺取氧气。好一会儿人类才松手，小人鱼直觉眼前发黑直冒金星。
“您好，我叫爱菲尔.格林，很感谢您救了我！”等小人鱼感觉好一点后，她在脑中听到人类传递给她的声音。
“您好，我叫芙莱娅，不用谢。”小人鱼下意识得回话，说完才察查人类的语言跟她的不一样，只是为什么自己会听得懂？
爱菲尔抬手捏了捏小人鱼的脸蛋，笑道：“很可爱的名字。很高兴能认识您，可爱的人鱼。”
“您是谁？”小人鱼显得有点呆蠢。
人类睁着红瞳咧开嘴露出一个让小人鱼打颤的笑容：“我是女巫。”
人鱼姐妹们发现她们最小的妹妹最近有所变化，她变得不大爱讲话，总是静静地在想什么东西。她比以往更热衷听闻水上面人类世界的故事，她们的老祖母不得不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船只和城市、人类和动物的知识全都讲给她听。小人鱼知道了地上的花儿能散发出香气来——而海底的花儿却不能，地上的森林是绿色的，人们看到的在树枝间游来游去的鱼儿会唱得那么清脆和好听，叫人感到愉快。老祖母所说的‘鱼儿’其实就是小鸟，但是假如她不这样讲的话，小公主就听不懂她的故事了，因为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一只小鸟。
“游来游去会唱歌的鱼儿？哈哈哈哈！”女巫大笑，“真有趣的形容。”
小人鱼有点尴尬，看女巫的反应她猜测老祖母的描述有些不对。
“要这么说也有点对，确实有点像，不过对没见过的人来说会产生误解。”女巫说到这停下话，看着小人鱼微笑却不继续话题。
小人鱼被看得坐不住，犹豫了一会儿后可怜兮兮地问道：“您能不能让我看到上面的世界？”
女巫用手指挑起小人鱼的下巴，笑道：“亲爱的人鱼，我虽是女巫却也不是万能的，想要得到某样东西你需付出代价，不知你有什么可交换的？”
小人鱼打个冷颤。
女巫收回手，托着下巴问：“其实你等到二十岁，不就可以到海上面看你所希望的一切吗？也许你可以如你祖母所形容的那样，坐在月光底下的石头上，看看航行在海上的巨船，也可以看到你想了解的森林和城市。”
“我所希望的……那太久了，还要十几年，何况每一次出去的姐姐回来带来的消息，那更是让人心痒痒啊！”
“可怜的孩子。看到你如此痛苦真是让人心疼，好吧，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看在你是我第一个顾客，我就给你一个优惠。听说人鱼的歌声很好听，那你就唱些歌给我听，我高兴了就让你看看你所想看到的世界。”女巫提出要求。
小人鱼松了口气，还好这个要求她能承受，于是她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开口哼起歌谣。她唱得那么用心，声音婉转优美，好似天籁。
女巫陷在她那张巨大的靠椅里，倾听小人鱼的歌声，似乎陷入梦境。一曲终了，女巫并没有开口，小人鱼稍稍休息又继续唱歌，那歌包含着她对水上世界的向往。女巫在这歌声中，慢慢回想起曾经见过的美丽景色，她半眯着眼感受空气中的魔力波动，心里感叹人鱼的声音果然具有媚惑能力。
小人鱼唱了半天，唱到脸色苍白全身无力，但她还在坚持着。女巫冷眼看着她的坚持，直到她想再下去自己估计要错过晚饭时间才让人鱼停下。
“很好，亲爱的，你的辛苦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女巫在小人鱼的眉间一点，顿时小人鱼全身一软，女巫扶住向前倾倒的小人鱼，将她放到靠椅里。
小人鱼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很美的梦，梦里在好听的歌声相伴下，一个个景色展现在自己眼前。
她梦见晨曦透过树林照在大地上，升腾的雾气和尘埃在阳光中飞舞，各种小动物在林中奔跑，小鸟们在树枝上鸣叫。她梦见早起的人们在绿色大地上辛勤耕作，骑士在领主的土地上巡逻，高大的宫殿闪耀着光彩。她梦见广阔的大海上，飞鱼和海豚在翻斤斗，庞大的鲸鱼在喷水。她梦见夕阳西下，万里长空一片金红，各种形形色|色的云在头顶上变换着。她梦见黑蓝色的星空下，城市里亮得像无数星星似的灯光，音乐、闹声、马车和人的声音交织成的人间喧哗。
但要说最美的却是十二个女人接受恩赐，她们穿着白色长裙，头戴王寇，五彩缤纷的光线围绕着她们旋转，一股威严的声音盖过歌声宣读着誓言。仪式结束后，那十二个女人共同施展魔法，黑暗中砸开奇奇怪怪的形状，泛起无法形容的色彩。
小人鱼猛得睁开眼睛从梦里醒来，又沉寂下来回味梦中的一切，许多不知道的事物在梦中莫名地就理解了。
她正疑惑着，就闻到一股香味，不同于以往自己所吃食物的味道。看到被推到眼前的东西，小人鱼有点呆楞，她睁着大眼睛看着女巫，一脸纠结。
“你不饿？”看小人鱼呆呆的样子，女巫有点心痒。
看了就想欺负啊。
小人鱼盯着盘里的东西，心想这到底是什么，看看对面拿着叉子在吃的女巫，她也学着女巫的姿势叉起食物，小口地咬了一口，慢慢品尝。不同以往所吃的生食，刚开始有点不习惯，但食物在嘴里融化，香料味充满口腔，反而留下深刻的印象。看到小人鱼亮着眼大口大口地吃东西，女巫微微一笑。
“呐，我刚才做的梦是您以前见过的吗？”吃完东西，小人鱼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想个话题。
“嗯，好看吗？”女巫施展魔法，把桌上的餐具一扫而空，把餐桌移回原位。
小人鱼点点头，低着头老久后轻声说道：“谢谢！”
女巫抬起看书的头，看到小人鱼红着脸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小人鱼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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