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青玄依然还像平时一样的上学，她还申请了学校的图书管理员，帮忙管理图书馆借书。不过平时图书馆里都没有什么人来，她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挑选书籍看。青玄也喜欢幻想，但是她和一般同龄的那些充满幻想的小女孩不一样，她想象的那些东西总是很深沉很有趣。青玄觉得坐在图书馆里的时光真的很好，很安静，阳光从窗子外面洒进来，时间的流淌仿佛禁止了一半。青玄有时候想象，如果把现在的情景拍摄下来，那张照片里固定的样子也许会和真实的情景一模一样。青玄有一次这样和一个同班同学说，那个女同学笑着说青玄的想法为什么老人那样？只有老人会去思考时间的流动。但是青玄觉得，每次思考起时间的变化，都会让她有所感悟。就像读那些小说一样，那个小说里的故事，从开篇的时候那样这样的情景，一直到结尾那样这样的情景，总有些东西变了，还有一些东西始终没有变。而每次读到最后的时候，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一幕情节，那些变化最后迎来终结。当合上书的那一刻，总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上来，尤其是一个好故事。
　　那个时候，青玄也开始读一些爱情故事，那是她的同学推荐给她的。一开始她只是抱着有趣的心态读一读。但很快她就开始读那些更深的书籍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青玄的幻想却与众不同，没有那些白马王子，也没有什么英雄勇士。青玄的幻想中，那个她中意的人始终是一个非常模糊的幻象，看不清脸，甚至看不清性别。即使是在梦里，曾经青玄梦到过几次，那个人拉着她的手。似乎周围有风，还有火焰，但那个人一直拉着青玄的手，青玄觉得非常的安心。而醒来后，那种淡淡的感觉还在，不过青玄并没有被这幻象缠绕，她只是把这些放进心里，依然过着她的生活。她有一种预感，有一天，这些平静会结束，自从老炮与她明言了一些事情之后。有一天青玄要站起来，要扛起承重的担子。她只老炮他们的希望在她身上。那种感觉很明确，就如同是上天给她的指示。渐渐的，青玄接受了这个想法，平静是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的，有一天她要站到风雨之中。
　　黑夜这个词一直让青玄有些搞不懂。老炮说他们是□□，那里就是黑暗的世界，是夜里的世界。有时候青玄会从自己的家里往窗外看，那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城市里的霓虹灯映照上来，但这些光却有些玄妙，没有照亮黑夜，而是让黑夜变得暧昧混沌。青玄抬头看向黑夜，黑夜里的星光有些朦胧，因为地上的光芒遮盖了星光。有时候青玄觉得，老炮他们的□□也许就如同是这些暧昧不明的灯光，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青玄读了很多的书，平常人的对错分明的世界观，青玄很早就看明白了。有时候思辨起那是非不明的界限的时候，青玄觉得那才有些味道。她亲眼看见老炮用刀把一个年轻人砍翻在地，那个人也许就此残废了。那么老炮不对吗？老炮为了保护她用刀砍人，老炮错了么？所以那些人错了？但是那些人却因此付出了代价残缺不堪了。
　　那个时候，老炮经常来家里，他开始渐渐的不再参与帮会里的事情，把事情推给那些值得信赖的下属，他只是专心的经营自己的小生意，为了照顾好青玄。那个时候经济不好，老炮的摊子买卖也不怎么样，偶尔还会被巡查的赶着到处跑。帮会里的弟兄们知道老炮吃紧，还会凑一点钱过来给老炮，老炮把这些钱都给了青玄，自己坚持过着苦日子。但是这样的日子也持续不了太久，帮会也开始缩水了，弟兄们的日子慢慢的也开始不好过了，罩着的几处地方油水都开始枯竭了，而外面的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些影响逐渐地触及到了青玄那里。
　　青玄注意到了，老炮偶尔会流露出的惆怅表情还有疲惫，青玄不是一个乱花钱的孩子，相反她是一个勤俭的好孩子。高三那年青玄快要过生日的时候，老炮急坏了，手头真的一点钱也没有了，他还想给青玄买一个大蛋糕，买一堆好礼物。现在青玄的父亲不在了，他要好好陪着自己的这个干女儿过一个开心的生日。老炮不愿意再去找帮里的弟兄们要钱了，那里的氛围有点变了，变得让老炮不喜欢。老炮把家里的废品，还有一些可以二手专卖的东西都倒腾掉了，换回来一点钱，老炮手里攥着这些钱去给青玄买了一个蛋糕。
　　生日的那一天，老炮带着一个大蛋糕来到了青玄的家里，正当他们准备开始过生日的时候，有不速之客来了。来的人青玄听老炮叫他张先生，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脸庞棱角分明。老炮对青玄介绍说，这位张先生是帮助青玄的父亲照料生意的人，是青玄父亲的得力助手。张先生对着青玄笑了笑，送给青玄一个漂亮精致的手表做礼物。这个不速之客得到来没有造成什么太大影响，只是饭桌上多了一个人。他们三个人一起点蜡烛，为青玄唱生日歌，然后看青玄许愿。大家一起吃蛋糕。吃完之后，老炮让青玄先回自己的房间里，他们有事情要谈。于是青玄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她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对话。
　　那位张先生似乎是来拜托老炮的，帮会里似乎遇到了麻烦需要老炮出马摆平一下，张先生想到一些主意，要帮助帮会度过现在的困难，但是老炮不赞同。青玄在门后面听着他们的谈话，低沉而严肃，这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张先生似乎在做什么违法的勾当，但是也是为了维持帮会，不然帮会里的很多弟兄就没有办法过日子了。老炮却对张先生的一些做法表示非常的不赞同。
　　“没办法，老炮，不这样做的话没有办法过下去了。”
　　“有些东西比过下去更重要，帮会过去起来的时候，从来不是靠这些个卖药、买卖人口这种事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认为我愿意吗？这是不得已而为的，不仅仅是为了我个人，还有下面的那么多弟兄呢。”
　　“任何时候不能忘记道义和尊严，不然我们还维持着这个帮会干什么，大家各奔东西也能过下去。我们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总之你不愿意是吗？你要不要考虑我之前给的建议？”
　　“我坚决不同意！她不光是我大哥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我的女儿搅和进这些事情里来！”
　　“我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龙头老大，虽然她是个姑娘，但是她却是最有大义的。”
　　“……”
　　听着他们的对话，青玄想起了自己父亲追悼会的时候，那个时候满场都坐满了人，那些人很多青玄都不认识，老炮坐在青玄的旁边，那个张先生当时也在，青玄现在回想起来了。当时那些人，应该就是她的父亲生意上的伙伴，还有下属。那一次追悼会上，还来了很多其他的人，青玄当时都没有注意到，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人的面色并不善。其他都是一些很模糊的记忆了，那个时候青玄抱着自己父亲的遗像和老炮他们站在一起的合影照片，被青玄放在了镜框里，放在写字台上。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一些情景，那些人来者不善，老炮的表情非常的不好，当时青玄以为是因为老炮情绪激动，其实当时青玄也没有多想什么，仅仅只是沉浸在一种茫然的情绪之中不知所措。父亲在病床上离世的那天，青玄留下了眼泪，而在追悼会的时候，青玄却没有哭，仅仅只是抱着子自己父亲的遗像，脑子里回荡着父亲和蔼的笑。
　　“那些人就是瞄准了这些，他们是故意找茬的，但是我们如果闹大的话，只会惊动警察，这对我们没有好处。”
　　“他们想出尔反尔？先是来干涉我们的内部事务，再是故意在我们的场子里找茬，他们想干什么也太明显了吧。”
　　“大哥的意外，你觉得是真的吗？你虽然把那群人渣给宰了，可是后面那些人的反应很奇怪不是吗？”
　　“这不能让丫头知道，这不应该让她来承受，老张我这里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尽力，剩下的我会想办法。但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你的威望比我更高。”
　　“你现在是龙头，而且你能带着弟兄们。我答应过大哥，没有什么事比照顾好孩子更重要。”
　　“你现在手头紧，我想办法给你凑点，你先花着。”
　　“我用不着，你留给弟兄们吧。”
　　“那你就当时我给大哥的女儿的，也算是我尽一份力了，收下吧。”
　　“……”
　　“炮哥，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带着孩子好好玩。”
　　“保重……”
　　“别送了……”张先生出门了，老炮后面送出了门。青玄在自己的屋子里，她靠在门边，心中思绪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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