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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
2012年的4月是米珫作为人生中最郁闷的一个月。
这郁闷不是来自不能见到美人的思念,也不是来自那株奇怪的“晚香玉”,而是因为她正被莫名其妙的围观。
无才无貌、平时走在路上回头率低的和地上的蚂蚁一样的米珫,居然被围观。
而且是无时、无刻、无地、无处不在、无论何种形态生物都有的强势围观。
以下片断来自米珫的悲惨自述:
你能想像吗,当你靠在学校的柳树边等人的时候,柳枝突然伸到你面前用嘶哑的老人声音问你:“你就是那个色胆包天的人类?”
于是你受了惊吓,慌忙离开,一个脚错踩到草皮上,可怜的草皮痛叫了一声,然后你脚下突然冒出一堆眼睛,用乱哄哄的声音问你:“啊呀,你就是那个非礼了银青大人的人类呀?”
你害怕了,赶紧往校门口跑,一路上的花草树木、天上飞的各种鸟类、地上跑的各种爬虫,水池里的各种鱼类,都在乱哄哄的叫道:“是她,是她,她就是非礼了银青大人的人类,快看快看。”
当你筋疲力尽冲进你平常很熟悉的小店要喝饮料时,原本很熟悉的根本不用问你需要什么就能直接端杯酸梅汁给你的店员,突然走到你面前,用天真小孩才会有的声音问:“你就是那个非礼了银青大人的人类?”
好吧,你不得不再次跑出店门,并且不小心撞到了垃圾桶,那个垃圾桶“呀”的一声,叫道:“好痛”,接着垃圾桶上面就跳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你,用特别清脆动听的声音问你:“你就是那个大胆的、非礼了银青大人的人类么?”
在你脸上呈现空白,明显受惊过度的时候,旁边装饰在门上的白色花圈说:“好像就是她呀,嗯,长得挺让人失望的,银青大人亏了。”
……
……
……
“为什么我堂堂一个人类要被花圈批评呀?还是个白色花圈。一夜之间突然所有的东西都会讲话了,而且讲的还都是那几句话:
“你就是那个非礼了银青大人的人类?”
“你就是那个色胆包天的人类?”
“你就是那个居然能强迫银青大人的人类?”
最夸张的是,连准备如厕的时候,厕所的马桶座和它旁边的手纸都在问,你是不是那个大胆的人类。
世界在一夜间突然疯狂了吗?
外星人来攻击了?
2012世界毁灭的时刻终于到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
“而且,”米珫一脚踩在凳子上,用力的拍桌子怒吼。“这是严重侵犯他人隐私!!绝对不能姑息,一定要抓去判刑!!!!!”
桌子周围一片沉默。
银青挑眉,某只虫子迅速放下脚,拉好裙子,摆正姿势,端坐,微笑。
半晌后,屋内响起一片呕吐声。
总之,当时米珫朝天严重抗议的结果只是把非生物的围观变成了生物围观。
云上的白童子、风中玄色长衫的知性美女、大太阳下撑把破纸伞的青衣男子、树中冒出的红衣阿伯,花上跳舞的小小小小姐、站在鱼上的鬼脸男、门口的金甲男……,好吧,可以了吗?够了吧?
还有完没完啊?人类世界一下子被非人类占领了吗?怎么到处都有啊?
米珫郁闷的无以复加。
这种状况持续了半个多月,妖魔鬼怪、仙灵圣君统统问了个遍,确认这群非人类除了会问问,其它也不会怎样之后,米珫居然习惯了。
人类真是适应力强大的生物。
尤其是大学开始上专业课后,米珫不仅能毫无压力面对众多围观,谈笑自若的吃饭喝茶聊天逛街购物,还能把一些特别不识相的反喝回去——比如某个大清早就突然出现自己面前,没说一句话就已经变了好几次脸的面具男。
米珫怒道:“你是从四川来的么?一直变来变去是怎样?脑袋秀逗了?”
“你就是那个……”
“是,我就是那个色胆包天、强行、无礼、非礼了你们口中银青大人的不怎么样的人类!!除此之外如果你没别的什么废话的话,你可以滚了,本姑娘赶着去上课,没空招呼你!”
那个面具男似乎被米珫的火气给吓到了,半晌无语。
在米珫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他慢吞吞的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变的不好看吗?”
……这个是重点吗?
米珫有些头疼:“你神经正常吗?”
面具男摆摆手,再次认真的问道:“我变的真的不好看吗?我练了很久了,绝对有自信比那些川剧的正统演员厉害。”
“你哪来的自信?” 大清早被人打扰,米珫口气很不善:“变来变去就那三张脸,脸谱画的还不规范,文丑武丑不分,正净副净混乱,小生武生交叉,还自信咧,像你这样的,有点常识的就该自愧去!”
“……”
几秒后,面具男颤巍巍的伸出一只白泡泡手指,指着米珫不敢置信的道:“你、你打击我?!”
米珫仰天翻了个白眼:“废话,难不成我在赞美你?”
“你、你居然打击我……”,面具男的面具出现龟裂,声音带上了哭腔:“你居然打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面具男倒退三步,兰花指一翘,开始唱起京剧:“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如此无礼,一点都不懂得尊老敬贤!哦,我脆弱的心灵呀,你本来就已经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了,为什么现在还有人不愿意放过你,一定要当面再给你沉重而致命的一击呢?哦~,苍天啊~,你怎么可以如此待我,我怎么如此之命苦……,唉呦!”
一记飞鞋在米珫忍无可忍挥出铁拳之前先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面具男的头上:
“不要再叫天了,你不就是天吗?再丢脸就把你再踢下去一次!”
伴随着嚣张的叫声,一个金发金眼的邪魅青年凭空出现在米珫身后。
在他身边随即出现的,是一个黑发黑眼十三、四岁的少年,眉清目秀,乖巧的宛如邻家弟弟般,额心的一点朱砂,特别鲜艳。
——米珫感想:好漂亮的人,好可爱的孩子~
“唔,好痛!”
被飞鞋砸趴在地上的面具男慢慢的爬起来,彻底破碎的面具下露出成年男子英俊成熟的面容。
啧,什么老人家,一点都不老嘛。米珫无语:长的挺好看的人,怎么偏偏就是个变态呢?
面具男揉了揉被砸的部位,眼泪汪汪、用美声唱做俱佳道:“你这个暴力猴,你又欺负我,我要去西边告状!我要沿着太阳月亮泪奔……唉呦!”
面具男还没哭完,就被金发暴力男又一脚踩到墙上去,他凶狠道:“不准再给我摆出这副丢脸的蠢样!听到没?再给我搞笑,我就帮你家那位永久离家出走!!”
面具男的脸被踩住无法说话,但他举起一只手表示理解。
金发暴力男放开了他。
面具男弹弹飞尘,扫扫头发,手一伸,从空气中摸出一把扇子,边扇边抑扬顿挫的念道:“你这泼猴,这么多年了,还以为你多少也学的斯文些了,怎么还是如厮粗鲁?”
米珫顿时冒出鸡皮疙瘩。
这人果然是变态。前一秒苦情戏子,后一秒百岁夫子,有病啊。
很显然有这种感想的人不止米珫一人,金发暴力男正准备再飞起一脚让这个老不修的混蛋永垂不朽时,美少年用不知从哪生出来的红缨枪冷冷的指着他道:“您闹够了没有?可以请您安静一会儿吗?”
面具男立刻停止了胡闹,乖乖点头道:“是。”
米珫惊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个看起来最瘦弱最没威胁力的少年居然如此厉害,一下子就把那个变态面具男给制伏了。
不过,米珫悲哀的看着手机屏幕中的数字:她也算是彻底迟到了,这科的老师也很变态,上课要点名,中间要点名,下课还要点名,已经9点了,三次点名她都错过了,这科的期末考看来是挂定了……
美少年对米珫道:“不好意思,自从他被夫人抛弃后,他就有点不正常。”
“啊?他吗?哦。”米珫理解的点点头,原来是为情所伤,难怪变态。
面具男在一旁跳脚大叫:“胡说,是哪个混蛋在造谣?居然说我被抛弃,我怎么可能被抛弃?我才没被抛弃呢!!”
金发暴力男冷笑道:“整个六界都知道了,你再否认都没用了”
“整、整个六界?”面具男这次真的受到打击了,他后退一步,又后退两步,再连连后退三步,满脸的不敢置信、悲痛欲绝。
“对,包括你那群儿女。”
“……”
哀莫大于心死。
他堂堂天庭至尊的面子啊……
吟儿啊,咱们都儿女成双了,你怎么就不了解我的一片痴心呢……。面具男蹲墙角划圈圈去了。
米珫同情的望着彻底灰暗化的面具男,问道:“请问,你们是谁?”
原本冷笑不已的金发暴力男顿时僵住,他惊讶的回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知道你是谁?米珫莫名其妙的望向金发暴力男。
金发暴力男有些生气道:“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米珫顿了下,眨眨眼睛,然后微笑的解释道:“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普通人类更应该认识我!”金发暴力男暴走:“我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响誉古今中外!”
……
老大,你真是太自恋了。
米珫咳嗽了一声,露出一脸茫然的无辜表情:“不好意思啊,我真不知道。”
金发暴力男摇摇欲坠。
美少年轻笑道:“猴子,她看来是真不知道。”
“哼!”金发暴力男用鼻子出气。
猴子?有点熟悉喔?米珫觉得有点知道了。可是模模糊糊的记忆一闪而过,米珫久未思考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就消失了,所以她只好继续无辜。
金发暴力男阴暗了,他用力的逼向米珫,恶狠狠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
米珫囧囧有神的想,这个男人最大的缺点其实不是暴力,是自恋吧?你又没自我介绍,为什么一定要别人知道你是谁呀?自恋也不用自恋到这个地步吧?
“他那臭个性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自恋的不行。”
“呃?”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米珫一跳,一回头,原本还在蹲墙角的面具男复活了,他笑吟吟的凑过来:“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米珫撇下嘴,甜甜的假笑道:“人家不知道耶!”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是谁呢?”面具男不以为意,掏出一张照片在米珫面前晃啊晃。
照片上的人银发金眼,正是几个月前与米珫有过两面之缘的男子。
米珫顿时两眼放光:“他是银青,对吧?”
“咦?”面具男和美少年同时一愣:“你知道他叫银青?”
金发暴力自恋男开始冒不明的黑气。
“他果然是叫银青。” 米珫笑道。
“你原来不知道?”美少年抓住了重点。
“拜托,这几个月来,你们一直问同一个问题,我猜也猜的出他是谁了。他是青丘之主银青,对吧?”
“不错嘛。”面具男赞许的扇扇子:“逻辑能力还不错。嗯,适应能力也挺强,这样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呃?什么意思?”
“你有兴趣换个学校读书吗?”面具男露出诱拐乖小孩的变态叔叔嘴脸,扇子向后一指,一所巨大的古典式学校出现在道路的尽头,他道:“去那里读书就可以见到银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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