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

作者:陆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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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阿漓原本是宿县人,她在家里排行老五,没有名字在家爷娘就叫她小五,或者五儿。
      她爹和她娘非常能生,几乎一年生一个,她下头还有一个妹子两个弟弟,儿子留下女儿卖掉,她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在家里非打即骂,五岁时候五两银子送给隔壁村的刘癞子做童养媳,刘癞子比阿漓足足大了十岁。
      阿漓八岁的时候刘癞子死了,刘癞子家里过不下去了,刘癞子的娘心黑为了多卖点钱区区二十两银子卖给了杜小四。
      这杜小四是专门做娼门生意的,杜小四把阿漓转卖给了宿县一家暗门子里,这家暗门子主家养了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儿”,阿漓排行老三,跟着暗门子里的妈妈学习吹拉弹唱。这暗门子是唱戏的出身,阿漓还跟着学了一些唱戏,没学多久多年不唱全忘了。
      在阿漓十岁的时候暗门子的私娼勾搭当地豪绅被那家娘子知道了,那家娘子是个母老虎,带人闹上门来,暗门子一家被打了个臭死,惹事儿的那个闺女儿出了事之后就一根白绫吊死了,另一个被那家娘子打卖了,阿漓也被打成“重伤”。
      宋念就是这个时候穿越到阿漓身上的,重伤的阿漓转卖给了人牙子,养好了身子骨儿,人牙子看阿漓颇有几分容貌带着阿漓到泗州来发卖。
      为了多掏摸些银子,谎称阿漓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家里过不得了才不得已卖了,蔡家二太太不知里头的缘由,瞅着阿漓模样好,比人牙子买来的干净就收下了。
      阿漓前世太顺遂,她家是苏浙地方的,父亲九十年代下海经商发家致富,母亲原本是一个小医院的助产士,后来辞职跟她爸爸一起经营一个小厂,生活富足,自己从小到大乖巧懂事,学习也不错考了个好大学出来后后考上了公务员。
      她的单位是一个地级县很小的事务所,加上她自己只有七八个人,其他的公务员都在四十岁以上,就她一个小年轻,而且这个单位是她爸爸下海经商前的单位,科长跟爸爸是多年好友,有几个在这里工作二十多年的公务员跟爸爸还是以前的同事相交甚好,平时没什么事情做,安定清闲富足,阿漓前世爽快活泼,性格不错,同事都把她当小孩子看,和同事相处很好,工作也非常清闲,她的性情也一直都没大变还是保持着大学时期的简单平和。
      即使工作了也感觉还是在象牙塔里,工作了几年到了二十六岁还没有男朋友加入相亲大军,在相亲的途中出车祸穿越了。
      然而穿过来起手这样一幅烂牌:
      第一时间觉得生无可恋,继而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可惜想来想去自己一没钱赎身。二她在现代学的东西在古代完全没有用又没有一技之长活着都是一个问题。三没有一个照拂自己的人,有时候半夜想起来觉得很悲凉,又觉得前世自己车祸既将去世穿越捡回了一条命就该惜福。
      这样矛盾的心理撑着她直到遇见喜宝姐妹,喜儿和宝儿是这个世界上唯二对自己好的人。
      虽然她们俩只是把她当失散多年的表妹,并不知道这表妹换了芯子,喜儿说过她们三个都是苦命人,既然在一块儿就相互照拂,以前都是喜宝两人照顾阿漓,如今宝儿去了,阿漓理所当然的应该照管喜儿。
      阿漓自己也不过是个小丫头没有什么能力,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喜儿的日子好过些。

      蔡氏是个精明的女人,当初她堂哥让她们几个庶出的给人做妾,几个姊妹没有一个乐意的,就蔡氏应承下来了。
      她不过是县尉府上的庶出堂妹,与其给一文不名的人做正妻还不如嫁给周业做妾,她嫁给周业两个多月之后就有了身孕,不幸掉了就一直没怀上,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见效。没想到宝儿这个浪蹄子倒是怀了孕,还生下了个大胖小子,据说在金陵的那个黄脸婆也没孩子。
      这孩子如今已经放在在自己跟前儿抚养,这孩子必须得记在自己名下,这才能踩金陵那个女人一头。
      那个女人是正室又怎么样!生不出孩子,过两年七年无所出可以直接让周业休了她,这孩子生下来三十多天了,周业就是不松口,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用。

      今天她使出浑身解数,周业嘴上答应着完事儿了提起裤子就不认了,接口衙门里有事儿穿上衣服就出去了,等到晚饭时候,周业打发跟前的小子来拿银子蔡氏才知道他晚上居然去了春满楼,如今只怕躺在窑姐儿怀里乐呵,蔡氏又惯作贤惠,还是打发李贵送银子去,一肚子脾气不得出把身边服侍的人都骂了一通,她尤其不喜欢阿漓,更是骂得鼻子不是眼睛:“混账东西,要不是念在你是我娘家陪嫁过来的,我早打发人牙子把你卖出去了,什么阿物儿,我这几年好菜饭的养着你是让你下地干活儿了还是烧火劈柴了也没见你殷勤孝顺,眼皮子浅,人家一根钗就学会感恩戴德了我呸!”蔡氏啐了一口。
      这屋里站着一屋子的人,蔡氏别人不骂,就盯着阿漓一顿好骂,多淡定的人也觉得没面子,阿漓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言语,脸色憋得通红,颇为尴尬,瑟瑟缩缩的看起来有几分可怜,蔡氏瞪了她许久也没为自己辩解一句。
      蔡氏看她那个样子越发来气,阿漓这样一句话不说蔡氏有气也没地儿撒,瞪了半晌:“哪边凉快哪边儿呆着去别站在我跟前碍我的眼睛。”阿漓立刻退了出去。
      蔡氏不喜欢阿漓,蔡氏不得主母喜欢,原先只有一个小丫头服侍日常起居,为了面子好看出门子的时候蔡家才买了个丫头又陪了一房家人充门面,不是家生子儿蔡氏就不太信任,用着果然不是太顺手,这人做让她做什么活儿倒还好就是人太倔强有些不开窍,呆头呆脑的,白瞎了这样的好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正可以为自己所用,先去小厨房煞性子,要知道厨房的李家媳妇是第一不好相与的人,她吃了苦头自然就任凭摆布。
      阿漓其实大约猜到了蔡氏的用意,蔡氏不过是想要一个任凭她摆布的奴才,可惜阿漓是现代人身上没太多奴性,她只是把蔡氏当做她前世的老板而已,认真为她工作却绝不放弃尊严卑躬屈膝。

      即使在现代领导也喜欢听话并且爱奉承的何况是等级森严的古代,阿漓不讨蔡氏喜欢阿漓也不在意。
      今儿听蔡氏嘴巴里含沙射影的说嘴大约是知道了阿漓暗中帮衬喜儿,看来以后还是少去喜儿处。

      蔡氏因为周业的事儿格外不爽快,屋里服侍的就她和石妈妈,石妈妈是蔡氏娘家带来的,是蔡氏心腹中的心腹。这枕边人才挨窝心脚,蔡氏脾气来了谁都骂,屋里谁都怕她,石妈妈也是怕了蔡氏,低着头小心奉承,不敢多一句嘴,蔡氏骂得解气了:“阿漓那个小蹄子出去这半晌把她叫来,我不过是让她出去又没让她走。”
      小丫头子又只好把阿漓叫进来,阿漓站在一旁小心的服侍。
      阿漓蔡氏为什么把她赶出去又把她叫进来,不过因为今儿的事儿惹得蔡氏不爽快,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这个活祖宗。偏生蔡氏今儿折腾到三更半夜不睡,歪在美人榻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石妈妈闲扯,石妈妈叫阿漓拿了薄的丝绵里子绣芙蓉的毯子给蔡氏盖着,外头打更的“棒棒棒”敲了几声显示已经三更了,蔡氏还没要睡的意思。
      阿漓她们几个小丫头困得不行,哈欠都不敢打一个。
      石妈妈壮着胆子说道:“奶奶天色晚了也该歇息了。”蔡氏外在炕上不言语,谁也不敢继续提取休息的话。
      过了一会子李家媳妇掀帘子进来,在蔡氏耳朵旁边耳语了几句,蔡氏原本手里端着茶碗,听见李家媳妇说了什么立刻就把茶碗往茶几上放,冷冷的来一句:“知道了,你出去吧,让你男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那件事儿我自有办法。”歪在榻上闭幕养神,阿漓看得出来蔡氏闭着眼睛应该是在想什么事儿,肯定是李家媳妇跟她说了什么不好的,不过她看不出来蔡氏在想什么。
      阿漓躺在榻上慢悠悠的说道:“今儿春儿怎么没在,我让她给我做的璎珞不知道做好了没有,阿漓你替我把她叫来。”
      阿漓心想这三更半夜的为了个璎珞把人叫来也不嫌多事儿,一面腹议一面过去,提了灯笼就去下房寻春儿,半夜三更风大半道上灯笼就熄灭了,阿漓只能摸着黑走过去,阿漓从小就怕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睡觉的时候都不敢关灯,到了古代只能适应黑暗,然而心里更是把蔡氏骂了一万遍。
      阿漓和春儿还有另一个名唤秋儿的小丫头住一个屋子,那个小丫头家里其实不是顶过不下去,只是因为家里急需银子才被卖了,卖的活契,她娘家舍不得女儿时常过来求着蔡氏,偶尔接出去家住几日,这丫头嘴巴乖巧时常巴结蔡氏,她娘家又常常背些不值钱的蔬菜瓜果孝敬蔡氏,蔡氏在这方面颇为喜欢做好人来显示自己慈善仁德能允了就允了。这丫头娘家哥哥结婚被父母接出去家住几日还没回来如今这屋子就阿漓和春儿住。
      同是做丫头阿漓就羡慕秋儿的,她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父母了,还好她家还有一个嫁在本市的姐姐,能照顾父母,否则父母老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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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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