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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3
四平街上有弘晖最爱吃的澄糕和汤圆,在他的游说下一家三口来到小吃街上。今晚的胤禛真的可亲,不仅没有呵斥贪吃的弘晖,还不忘拿手帕细致地擦抹弘晖吃出来的花猫脸,弘晖第一次感觉作为儿子,原来这么享受,他心里美美的,更加兴致盎然。
看一群人在那边放孔明灯,弘晖好奇地拉着他额娘挤进人最多的那一处,胤禛跟在后面保护着。
“许愿灯、许愿灯,”人群中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一边吆喝,一边收钱。旁边两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一个帮主顾往天上放灯,一个照顾桌上的笔墨供人使用。
“许愿灯、许愿灯,净台寺法师开光的许愿灯,佛主保佑,心想事成。数量有限,快来放灯呵。”
小男孩吆喝得极卖力,另外两个小伙子也很热络地招呼着主顾,他们这边自然生意兴隆。
胤禛发现那个小男孩有一双特别灵动的大眼睛,暗想果然人说的不错,大眼睛的人聪明,看那小男孩多会做生意,他的许愿灯其实跟对面的孔明灯是一回事,只是做灯的花纸颜色多些,并且在上面用彩绢裱糊了彩花彩带,却因为他刻意宣扬半真半假的所谓净台寺法师开光和在桌子上备了笔墨供人写上心愿,变成了许愿灯。因为有一个好意头,虽然他的灯比别人的贵了三倍,依然吸引许多善男信女。这个小家伙很懂人心,这样的日子里人不在乎花钱,就是要花钱买高兴。
“小少爷,放个许愿灯吧,把心愿写在上面,一定心想事成。”小男孩手拿着许愿灯,凑过来招呼弘晖。
弘晖摸了摸许愿灯漂亮的彩带,毫不犹豫拿起那个许愿灯去桌上写他的心愿了。
“太太,您也放个许愿灯吧,佛主保佑很灵的。”
四福晋看那孩子明明是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却装着男孩出门做小生意,想来是家里生活艰难,就冲这个可爱的孩子她也想放个许愿灯捧个人场。看那孩子吆喝得有趣,她故意逗他,“我是想放许愿灯,没想好写什么,你帮我想想怎么样?”
“当然行。”那孩子认真地看了看四福晋和她身边的胤禛说:“‘风月曾惜花解语,朝暮但得人同心。’太太喜欢吗?”
四福晋本来只是逗他,想来能说出的也就是富贵吉祥,发财进官之类的俗话,却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竟说出这么有文采又这么动人心的话。
四福晋不禁莞尔一笑,幸福地看向身旁的胤禛,胤禛也会意地回她一笑。
四福晋接过那孩子递来的许愿灯,去写她的心愿。
那孩子并不远离,看四福晋写完,便过来,恭恭敬敬双手捧起四福晋的许愿灯,一边说着佛主保佑、心想事成,一边点火让许愿灯冉冉飞起,并陪四福晋看着那个许愿灯飞到远远天际,仿佛看着那个愿望高高飞翔一般。
四福晋有点喜欢这个伶俐的孩子,便拿出一大块银子交在孩子手上说:“别找了。”
那孩子兴奋地脸上放着光,连声说:“谢谢太太,谢谢太太。”
一家三口继续往前走着,胤禛问弘晖:“你许了什么愿?”
弘晖说:“儿子写的是:“‘日熠耀,月皎澄,跃马塞上风。’希望阿玛快乐,额娘美丽,我想学骑马。”
“瑾儿,你儿子才六岁就想骑马了。”
“儿子,好志气。” 四福晋笑得很骄傲。
胤禛心里想这小子把父母比做日月,我儿子好气魄有乃父之风。
“阿玛,刚才有一个跪在地上要饭的女孩,面前好像写着她额娘病了,我想去舍些钱,行吗?”
“这个,以存良善是好的,不过已经走过了,不必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胤禛一看就知道那个女孩是个市井上的混混儿,长年要饭的,不想让弘晖去。
“阿玛求求你了,让我去吧。”弘晖很不甘心,抱着胤禛的胳膊,把自己扭得像粘糖一般,胤禛没办法只好点头。
弘晖拉着他额娘往回走,胤禛在后面跟着。已经时近午夜,买卖家多数在收摊子,弘晖走到要饭小女孩跟前时,卖许愿灯的那个孩子正在跟她说话。
“灵儿,你看我们赚了这么多钱,快拿着去给你娘抓药吧。”
“慧欣,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快别这么说,灵儿,……。”
“……”
弘晖在一旁看着他们,本来是想舍钱的,因为不想打扰他们说话,停在了一边。
胤禛在心里暗叹,看着挺聪明的孩子,还是被那个吃江湖饭的叫花子骗了。这样的事每天都有,他当然不会去管,只拉着弘晖说:“我们回吧。”
刚过了年,没有什么大事儿可忙,人们依旧在过着每日里相互拜访,喝酒海侃的生活,闲着无聊,今儿胤祥想到皇上面前走一趟。一来是去请安,表达对父皇的敬意,同时也说不定能赶上皇上手里有好东西就讨个赏,二来是想瞅一个皇上好心情的时候,告个假,打算下个月领他福晋兆佳玉秀去盛京玩玩。
走进乾清宫,总管太监李德全赶紧过来请安:“十三爷吉祥。”
“李安达,皇上今儿个可好。”
“回十三爷,皇上今早上用膳心情很好,吃的也比平时多,今儿个有什么事求皇上应该是个好时候。”李德全是个人精,皇子们想知道什么,他一看脸色就知道。
“不过现下太子、大爷、三爷和八爷正在里面议事,奴才去给您通报一声?”
“李安达辛苦了。”
从去年安徽闹蝗虫,山东发大水,朝廷无钱救济时起,康熙皇上就意识到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迫在眉睫,今天他召几个年长的阿哥到御前议的就是为这个事儿。
亲政之初,为平定天下收复民心他下旨永不加赋,这道使子民修养生息的圣旨是一个天大的恩典,在当时百姓经历连年战乱,人口锐减,土地荒芜,人心不安的情况下,皇上对百姓的体恤起到了良好的安抚作用,康熙朝曾一度因为万民拥戴国富民强呈现一派生机勃发的喜人景象。
许多年的物富人丰,人文荟萃,让康熙皇上习惯了盛世繁华,当国库的空虚的事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得不认真反思这些年的政务。钱,正是聚之如珠玑,用之如泥沙,这些年修河道,平三藩,东征西讨,加之各地大兴土木,项项事用钱靡费,累年下来国库入不敷出的问题终于突显出来。眼下的大清外面看起来央央大国,万方来朝,若论国家财力其实有名无实。这种状况长久下去是要动摇国本的,作为一国之主,康熙皇上无法不忧心。
下旨清查发现国库的银子在账的和库存的差距有九百万两之多,再一查这笔极大的差额是被人借去了,太子、阿哥,王公、重臣,甚至包括小官吏,本来他们家中有急向国库借钱,都是经康熙皇上恩准了的事,只是不查不知道原来这笔借款的数目如此巨大,而且许多人一借十几年、二十年,完全是有借无还,这样的公然侵吞公款,无视君上,简直是国之蛀虫,若不惩治如何了得。
年前不想搅了过年的心情,也因为还有些事需要确定,康熙皇上一直未提及此事。他心里也是矛盾的,这些年听惯了皇上圣明,感沐天恩的种种颂扬,自己是圣人,是神人,忽然让自己成为一个讨债的凡人,实在是件很没面子的事。
他很担心就此毁了自己一世英名,很想找其它方法回避讨债,于是思忖着、犹豫着,事情一拖再拖。再怎么拖,他这个当皇上的总是逃不过,总是得面对。他多么希望这个时候太子或者某个阿哥、重臣能够体谅他的苦衷,上个折子参劾此事,那样就可以让他有台阶可下,让事情在外人看来似乎他决定讨债是公心、民心所向,他只是应乎于天顺乎于民,不得不为而已,让他有机会顾全君上的颜面。
然而只是他想而已,这样的事他不说永远不会有人说,而且即使他不要这个面子,摆明了就是他要讨债,想找个领旨办事的人怕也很难呢。
年过了,让人去查的事也基本上呈上来了,他狠狠心决定正式下旨清查国库亏空,追讨欠款。他没有叫所有的阿哥来御前共同商议此事,只选了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八,一方面他们是年长的阿哥,平时办事就比较倚重,叫他们来不算异常,另外这几个人也都是欠款大户,叫他们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将来不管由谁来领旨办事,要让他们有一个警醒:皇上对此事非常重视,不可掣肘。
“皇上,十三阿哥求见。”李德全禀告。
“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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