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碎欢

　　到叶城还有半天的路程，楚墨寒脸色不是很好看，铁青的脸透出淡淡犹豫之色，十天的时间未必能赶到京城吧，而看向九歌却是用手微微撑着身子，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子滑落，微眯双眼，似是打着小盹，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帘，微微红色的唇带着一□□惑，尽管这精致的面庞有些许苍白，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美丽，他是美的，楚墨寒心里承认，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竟是百般厌恶，他最见不得一个男人像个女人般，没有男子汉的气息。
　　马车突然停住了，外面的马夫掀起帘子，脸上因为风雪已是满脸通红，手似乎有些发抖。
　　“将军，到叶城可能还有一半的距离，风雪太大要不在此休息一下。”
　　这一声不大的声音和突然打开帘子冲进来的冷风，把九歌给惊醒了，九歌微睁开睡眼，带着一丝慵懒的魅力，这一下竟让马夫看痴了，当真是极美的人物。
　　“不，继续出发，还要加快速度。”马夫的痴像，让楚墨寒铁青的脸更添寒意。
　　“你在骂我。”九歌很肯定的说，看楚墨寒更加铁青的脸，他已猜到了几分，但这不是重点，未等楚墨寒回答，他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很浓烈。
　　“仇人上门了。”九歌毫不担心，却听到马夫和众将士的惨叫，九歌已挟住楚墨寒破开轿子，迎着风雪，冲出了重围，只见那轿子四分五裂，还插满了各种利箭，九歌低低一笑，似是无声，“来的可还真快啊。”
　　周围的黑衣人立刻将他们团团围住，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个主要的人物还未出现。
　　“你的仇人。”楚墨寒并不是在询问九歌，而是冷漠的肯定。
　　“确实是，但也是来杀你的。”九歌微微勾起一丝笑容，他仿佛从来都没有惧怕过谁，时时刻刻都可以气定神闲的保持笑容，“江无烟，还不现身么。”
　　“哈哈哈……”女子尖锐的笑容远远传来，一身黑色长袍，外裹着一身狐裘大衣，一顶布满雪花的黑色的斗篷，黑色挡住了全身，可能不清面容，但可以看出的玲珑有致的身子，定是个美人，但楚墨寒却不这么想，杀气很甚，一个令人作呕的毒妇罢了。
　　“九歌，好久不见，真是想死烟儿了。”上次的那一剑，江无烟自信伤到了心脏位置，却没想还活着，虽觉得不太可能，但又如何，他上次因为走火入魔，心脉受损，内力估计五成不到，就算他不死，楚墨寒也得死。
　　“你应该知道”，九歌冷冷的看向江无烟，“背叛我的，我从不会放过。”
　　“你走火入魔功力估计也失去了五成。”江无烟娇媚一笑，声音甚是好听，她对九歌的了解超过了她自己，“你杀不了我。”
　　“至少能让你去了半条命。”
　　话一说完，九歌将袖中凝聚的掌力伸向江无烟，江无烟有些措不及的接了这一掌，喉咙微甜，竟是气血上涌，真没想到，九歌五成的内力使出的一掌，她竟然有些招架不住，无妨，抽出腰中的配剑，使出月上离宫，尽是往九歌的要害，但对于九歌，无关紧要，一一化解，要知道江无烟的功夫还是他亲自教的，江无烟见伤不了九歌，招式一转，往楚墨寒这边杀来，九歌早已看出看出她的诡计，志不在他，伸出两指，极快的速度，微微用力，江无烟的剑已断成两截。
　　“好指力。”
　　江无烟这边打的如火如荼，却见一声赞赏的雄浑清晰的男声插了进来，一队官兵竟将黑衣人团团围住，江无烟趁势立马收手退至一旁，要知道知难而退，毕竟帮手来了。
　　“王爷。”
　　欧宇南慢慢的风雪中踱步而出，楚墨寒一声惊呼，冷静如他，但还是叫了出声。
　　“原来是七王爷。”江无烟恨恨一笑，“看来如今我江无烟今日这帐得改日再算了了。”
　　江无烟说完踩过风雪，再见人已消失不见。
　　“下官拜见王爷。”楚墨寒强撑住身子想要行礼，却奈何酿跄差点摔倒，欧宇南马上扶了一把，似乎有些责怪，“都这样了，就免礼了。”
　　“你们倒是君臣情深。”九歌用手压住胸口，用力吐出这句话，刚刚和江无烟对招，消耗了大量的内力，一直强忍住，看来现在是不行了，刚说完，一口鲜血竟是喷了出来，硬生生喷在了楚墨寒身上，而楚墨寒却是惊到了，原来伤这么重。
　　“九歌。”楚墨寒和欧宇南同时喊道，见九歌似乎支撑不住，身子竟倒了下去，欧宇南立刻眼疾手快的扶住九歌，一把扶住，拦腰抱上马车，运功输了一些真气给九歌，九歌才缓过来。
　　“小九。”欧宇南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九歌紧皱眉头，见楚墨寒在刀刻的脸庞眉头紧皱，不禁回道，“楚将军，我的伤不是因为你。”
　　“但也有些关系。”楚墨寒陈诉事实，但一想刚才欧宇南抱起九歌的姿势，莫名的和谐让他感觉特是怪异，楚墨寒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断袖之癖，想起来就恶心，欧宇南他是知道的，性取向正常，难道是九歌故意勾引的吧，真是祸国殃民的人妖。
　　“九歌仅仅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吗。”
　　“不，还是故人。”七王爷解释之余，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墨寒，看来楚墨寒始终未明深意，“风雪更甚了，得赶紧回叶城。”
　　眼见就要到达叶城，风雪渐渐没有那么大了，叶城守关将领傅远亲自在关口迎接，但让楚墨寒不解的是，为何还要在此地逗留，他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他怕赶不上那京城，就已命丧黄泉，肩上的疼痛更重了，全身如刀割般疼痛难受。
　　“王爷，末将不想多做逗留。”楚墨寒声音略显低沉，似是压抑。
　　“楚将军怕是见不着自己的未婚妻吧。”九歌撑着难受的胸口冷淡的回道，“你暂时还没那么容易死。”
　　七王爷眉头微皱，并不作答，半响才说了一句，“回到叶城再说。”
　　“末将叩见王爷。”
　　还未下马车，已是远远听到傅远的声音。
　　“傅将军无需多礼。”
　　到了傅远的府上，七王爷便和傅远询问边关战事去了，留下楚墨寒和九歌两个伤患在房间休息，楚墨寒显得很焦躁，拖着虚弱的身体，想要出门，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了，对于死亡，他没有多大的概念，但嫣儿他是无论如何要见的。
　　“楚将军似乎很厌恶在下呢。”九歌气定神闲的坐在桌子一旁，声音略带调戏的味道，却没有看他，专注于剥核桃，稍稍一用力，核桃便在手心散了开来。
　　“我是厌恶你。”楚墨寒吼了一声，将心里的压抑释放出来，声音带着恨意，但转念一想，是对方救了自己，心里略带歉意，“但还是要感谢你救过我。”
　　“你的恩情，我楚墨寒命不将久矣，无以回报。”
　　“那就拿命来报。”九歌邪气一笑，楚墨寒的命他说了算。
　　什么？楚墨寒似乎是没有听明白，却见欧宇南推门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
　　“王爷，末将想先回京城。”口气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不行。”欧宇南皱眉冷漠的回道。
　　“欧宇南，我楚墨寒就要死了。”楚墨寒有些发怒，欧宇南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甚至是兄弟，却没有想到欧宇南从一见到他都没有关心过，现在死前唯一的愿望也不满足他吗。
　　“墨寒，柳嫣儿不值得你为了她。”欧宇南也有些生气，真不知道楚墨寒喜欢那样的女子什么。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下个月，她就要成为太子妃了。”
　　“你说什么。”楚墨寒一听似乎是打击太深，竟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气急攻心。
　　欧宇南连忙扶住楚墨寒，不由得担忧的看向九歌，九歌却是像局外人一样气定神闲，还嘲讽的说了一句，“还真是悲情啊。”
　　楚墨寒一把甩开欧宇南，用力撑起身子，他不相信，他还是要赶到京城见她一面。
　　“墨寒，你这是做什么。”欧宇南气急，但又不免担心。
　　“回京城。”语气执着。
　　“你也用不着这么急啊，也得把伤养好。”欧宇南无奈，见楚墨寒突然看向他不解，才大声说道，“你确实是中了离毒，但九歌给你吃的就是解药。”
　　“什么，离毒不是无药可解吗。”楚墨寒有些不太相信。
　　“因为离毒就是我练出来的。”九歌不耐烦的说道，刚刚看两个大男人闹了一出，有些烦，“江湖上所有的人，甚至离月教中人都认为无药可解，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想或不想的问题而已。”
　　“你是离月。”楚墨寒猜道。
　　“是”
　　“你是个女人”
　　“没错”
　　“那我还把你想成了……”话未说完，楚墨寒却被不耐烦的九歌亲昵地喂了一颗剥好的核桃打断，楚墨寒呆住，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恬不知耻。
　　“人妖，是吗。”九歌替他继续说下去，楚墨寒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柳嫣儿要嫁给太子，心里如针扎，疼痛尖锐。
　　“墨寒，事已成定局，这就是我调你回京的原因。”欧宇南微微叹气，安慰楚墨寒，“不让你提前回京，是因为听到探子来报，宇文穆秘密集结大军正往这里赶来，你迟迟耗在山谷风雪之中，以为宇文穆早晚支撑不住报仇雪恨，却不知那只是掩人耳目，墨寒啊，聪明如你，怎让仇恨蒙了眼睛，叶城这一仗还需要你来打，九歌会帮你，我明天就要赶回京城了，太子一党，势力大增，心狠手辣，杀我是势在必行，我得着手做些准备。”
　　“王爷，末将惭愧。”楚墨寒一心只为报仇，却看不清局势，有些内疚，原来嫣儿嫁给太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相信嫣儿。
　　欧宇南叹了口气，慢悠悠的离开了房间。
　　“这下心里好受了吧。”九歌揶揄道。
　　这时候楚墨寒才注意道九歌，他该叫她九歌还是离月呢。九歌似乎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说道，“你不用在想我的身份，离月教的人并不知道我得真面目，你应该知道离月从来是已面具示人，只有江无烟知道我的容貌，江无烟趁我练功走火入魔之际趁机伤我，夺了教位，顶替了我的位置，所以我依然是九歌，我真正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帮我。”虽然解除了疑虑，但是就算她是七王爷的故人，以她教主的身份为何帮我，难道是因为她爱慕七王爷，所以答应七王爷才帮我的吧，但还是不禁问道。
　　“我高兴。”九歌淡淡的说，手里依旧不停地剥着核桃。
　　九歌却是在心里加了一句，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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