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

　　【齐】

　　[现在是凌晨3:25，这时候你一定是睡的，而我刚从工作室走回家。注意，是走的哦。8公里，1个多小时，一个人。你知道吗？时间是可长可短的。谈片子喝酒的一个小时比和自己慢慢消磨一个小时快很多，我已经好久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闲。所以当上下眼皮打架地走出剪片房，一看那北京少见的星空，我就来了精神，对他们说“我需要等下我的灵魂” 就把车钥匙甩给罗端让他先回家。当时大家都成一团笑，认为这是个“文艺”的玩笑。只有罗端没笑。是的，他没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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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无人的街道让我感到充实，因为周围充盈着时间。与此同时，北京也完全属于了自己，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她又变回了那个“有着檀木香的孤高而冷傲”的城市。齐，你总是一语中的，这个夜晚的味道正是你说过而我无法用文字表述的。于是我想起了你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更想起你的信我还没回呢！今天，今天我就把信写完。^^
　　记得高中时，我们也是喜欢走着的。每天放学我都和你一起走到离我家不远的公车总站。你上车，我回家。哗～三四站车程，每天每天都这样走，也不觉得累。也是，虽然路是一样的，不过每天都会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我们会就遇到的事情和人现嚼舌头，一点也不单调乏味。你的刻薄就是那个时候练就的。还记得你是怎么评价坐在花车上的新娘吗？
　　很抱歉，你做“恶魔新娘”的时候，我在内蒙怎么赶都赶不回来。想看你穿上新娘装的样子，虽然没想到你一毕业立马结婚，但还是要祝福你！你总是教我意外，我一直以为你是报独身主义，至少我是这么认为。你太聪明，把男人看得太明白难免会对他们灰心。
　　17岁的你就对我说，每个新娘都嫁给了恶魔，风光一路的鲜花是铺向柴米油盐的绝路，鞭炮响过就是销声匿迹的相夫教子。男人和小孩都是植物，会把女人这黑土抽成戈壁……]

　　腌肉片放进微波炉，调好时间，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信继续读起来。
　　通过别人的眼看自己少年时代，是种独特体验。那条她们天天走的路怎会忘记。恶魔新娘的话倒是不记得了，敏感清涩的高中女孩上有父母前有高考只有通过刻薄来体现自己的价值与思考。男人有各式各样，不能以偏概全。17岁的她心目里只有一个缥缈的影儿，怎会了解男人？

　　那个影子是在一班和三班的篮球对抗赛时投下的。
　　有个男孩高高跃起，漂亮地抢下篮板。所有的衣服在那个时候飞扬，洁白羽翼般盖过她的天空。
　　盗日者。
　　站在篮球架下的她，就这样给他抢得了所有高中时光。
　　他叫陶勋，和她一个班。那时班里成绩他保持第一，她保持前三。
　　唯不喜欢他，讨厌他莫名其妙的骄傲，讨样他的独来独往，更讨厌他自私自利。反正他的一切她都不喜欢。当对她说喜欢陶勋时，唯的尖叫简直让人以为那天是世界末日。
　　[我喜欢你。]
　　这是她高考的目的。考去北京，考上清华，然后把这句话当自己收到通知书的奖励。她对自己如此承诺，也有这个自信。只有比他强了才会让他注意自己。对着镜子把他的名字和那四个字练习地熟练，只等高三毕业的夏天。……终没有说出口，他果真考去了北京，清华；而她的通知书上写的是青岛大学……
　　那个时候她就讨厌上那个城市，夺走了她的初恋，还有她的朋友——唯也考去了那里，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
　　“我喜欢你”从此像个畸形的种子在心里恣虐生长，已经发芽却没有出路，于是长满心里所有角落。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那就去见他吧，当时的男朋友，现在的老公如是说。
　　见了，4年后的重逢。她需要到他那里毕业。于是她去了。
　　北京，大学期间几乎每年都去，打着看唯的旗号走在属于他的城市。从没有和他主动联系过，虽然有他的号码。这次去见了他。她的城市他是知道，他也是那里出生的；而北京她不了解，这个大得压迫人的地方，齐不喜欢。
　　终于和他讲了印象中那个精彩的篮板球，总是从教室窗口看学校坡地上他孤傲的身影，不过那四个字还是没有说出口。只用呻吟般叹息的声音说句：我知道你是不讨厌我的……
　　“当然！装都装不出。]他拍拍她的肩膀，[啊，学校的末班车来了，再见。”
　　于是，在那个北京的夜晚她闻到了只属于北京的味道——孤高而冷傲的檀木香。于是，她从他那里毕业，做了青岛那个年轻人的新娘。
　　很幸运，她没有嫁给恶魔，她成了一个快乐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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