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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还是阿姨
“我周末有事,去不了。”
马兰兰一副嫌弃的表情:“以前我不知道你有儿子会开玩笑,现在知道有我鹿鹿侄子在,放心,有什么男人我给你挡下,放心大胆地去吧。”
“我真的有事,周末你鹿鹿侄子过来。”我认真地说,为了加重可信度,我还郑重地点了点头。
马兰兰不愧以前是校队的,嗖地一下弹起来,高度咋舌,神奇的是,落下来居然也没有太大的声音,果然体育的世界我不懂。
“什么!你不早说!我侄子要过来!”声音仿佛会穿越过厚重的墙壁到达远处的中心广场,果然声乐的世界我也不懂。
马兰兰兴奋地到处转悠:“我侄子要过来,我这个做姐姐的要买点东西给他呀,莫莫你快告诉我,我侄子喜欢什么,变形金刚怎么样,还是他也喜欢喜羊羊?”
看着马兰兰求知的大眼睛,我认真地对他说:“你侄子喜欢玩儿球。”
马兰兰眨巴了下眼睛:“玩儿球?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侄子喜欢运动是好事,不过乒乓球就算了,不安全,万一咽下去怎么办,要不然我除了乒乓球什么球都买一个吧。”
我顿了顿:“他还小,只有5岁,他现在只能玩皮球。”
马兰兰眨了眨眼睛:“哦,皮球好,皮球好,不大不小正合适,皮球皮球,皮卡丘,哎莫莫,我侄子喜不喜欢皮卡丘?”
“......”
“小鹿鹿,等着姐姐来宠幸你吧,哈哈哈哈。”
一阵阴冷,有个高贵血统的怪姐姐在,我对鹿鹿的成长表示沉重的担忧,若是她的祖宗还在位,怪姐姐我也可以忍痛让我儿子靠近些以求个光明的前程,攀上这种高枝那可不是少奋斗半辈子的事,是祖坟冒青烟的机遇,但是现在的事实是他们是前朝之后,我就需要认真想想了。
“对了,马兰兰。”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提醒的。
“什么事?”
“我儿子,你侄子,不应该叫你姐姐,应该叫你阿姨。”
我尽量让表情严肃正式一些。
她的表情更加严肃正式:“我说他叫什么就叫什么,他现在是小孩什么都不懂,我们需要向他灌输正确的人生观。”
“正确的人生观就是叫你叫姐姐?”我说。
马兰兰摇摇头,看来她还有些原则。
“正确的人生观是叫漂亮的女生叫姐姐,妈妈的朋友叫姐姐,妈妈的朋友的朋友叫姐姐,妈妈的敌人叫阿姨,妈妈的朋友的敌人叫阿姨,根据仇恨指数,最高的喊奶奶。”
我点点头,鹿鹿有必要离她远一些。
我好像忘了周末是分为周六和周日的,鹿鹿周日过来,而聚会则是在周六晚上举办,不可避免地我参加了。
在去的路上我才知道,是马兰兰动用了那张不讲理的嘴说服大家将原定于周日的聚会改到周六。
她怎么劝服大众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名义上我欠了她和大家伙一个大人情,但实际上我可以不必欠的,我不去真的对我而言无所谓。
所以说人情这回事,不一定是你需要才会欠,只要对方想让你欠你就会欠,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我像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少妇,禁不住要落下两滴晶莹的泪花。
大学的聚会要么在小饭馆,要么在KTV,要么在某个同学租的小屋,稍微有点意境的话会在后山或者操场上铺上张床单,总之就是各种不需要打扮的场合,反正到最后也都是喝的横七竖八,越是打扮的精致喝到最后越狼狈,想想大晚上的黑色的眼线顺着汗水泪水涌出,多么瘆人。
出租车上马兰兰刻意地靠近我,用肩膀蹭蹭我,双目含情,眉毛挑动,样子很是......诙谐。但是这么多年的友情,我知道她心目中想做的是千娇百媚,无奈脸部肌肉欠发达,效果一般,好在她人比较自信,坚定地认为自己此时很妩媚。
爱新觉罗家族的格格,骨子里的硬朗,无论哪个时代,想必都不会沦落风尘。
在让司机同志误会之前我果断将她拦住。
“你到底有什么事?”
马兰兰嘻嘻而笑:“别这么扫兴嘛,你先猜猜,猜错几次我再告诉你。”
“你中了一百万彩票?”
马兰兰摇摇头。
“你看上了个男人?”
马兰兰摇摇头。
“你怀孕了?”
“你特么才怀孕了呢,世界之大,老娘还没找到有胆子敢让老娘怀孕的人!”
镜子里司机的眼神很是诡异,这年头司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愈加厉害,看样子A市的车堵得还不厉害呀。
“猜了三次,您老可以告诉我了吗?”
马兰兰轻咳两声,让我附耳过来。
“今天晚上你会有大惊喜的,是真的,老王亲口告诉我的。”
马兰兰一般不打诳语,说出的话可信度极高,她的原则是不能做撒谎的女人,没有风度,不被人信任而且丢他们君无戏言家族的脸。
连马兰兰都那么兴奋,我开始有些好奇:“什么惊喜。”
马兰兰理理刘海:“我答应过老王要保密。”
我当时发自内心想要把她丢出窗外,答应要保密就好好保密,抛出个头儿吊胃口算什么。
“说话说一半,方便面没调料包!”
“恶毒的女人,我最近减肥,不吃方便面。”
但是我绝对都没有想到,所谓的惊喜......
聚会的地点在老王租的房子里,和大学生不一样,研究生在外面租房子的人很多,有的为了同居,有的为了清净,有的为了工作,不管为了什么,反正大家都陆续搬出了学校。
而我,从来就没有住过学校宿舍,包括大学,我的家庭条件很不好,但凡我稍微懂事点都应该住在最便宜的宿舍,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不喜欢群居的生活,马兰兰说我是矫情。
幸运的是一个人搬出来住,清静的生活让我找到了给电台写稿的兼职工作,虽然辛苦点,但是收入还可以,除去房租居然有点剩余。
出去租房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可以放肆地给鹿鹿打电话不用怕被别人知道,虽然抱不到鹿鹿,却可以看着他一点点长大。
老王是刚刚搬出来的,这次聚会的名义是庆祝老王的乔迁之喜,酒过三巡之后老王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锣,砰砰地敲起来,震天响的声音不足一分钟就把大家聚集起来,以他为圆心。
我认得那个拴着红绳的锣,是体育器材室的,换句话说,这种行为叫做薅社会主义羊毛。
老王酒量小且喝酒上脸,位于圆心的他现在已经有些踉跄,好在神智还在。
老王略微摇晃地作了个揖:“谢谢大家的捧场,能相聚在这里就是缘分!谁能和我们一样有缘,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都会在一起,我们将会有七年的大学情啊!”
“好!”
不知道谁带头叫了声好,顿时掌声迭起,这也激励了掌声中央的老王,更加激情澎湃。
“研二已经过去,研三已经开始!这是我们最后一年的相聚,本来应该放肆地享受最后的时光,但是我们不能啊,因为我们是有为青年,是国家栋梁,我们要为了祖国繁荣昌盛,为了父母有显摆的资本,为了能够给老婆买上大房子,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所以我离开了校园,房租再贵阻挡不了我创业的热情!”
“好!”
又一阵掌声雷动,随后旁边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碰了碰老王,小声告诉他离题了,还有正事没有说。
老王猛地拍了下脑袋,继续说:“人生不能有遗憾!对不对!”
“对!”
老王的感染力不一般,我开始相信他能够创业成功。
“在研究生的最后一年,是不是要勇敢!是不是要表白!”
“是!”
旁边的马兰兰一听到表白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嘶吼着起哄,前半段我一度以为终于来了一个没有爱情的聚会,看来是我想多了,爱情是聚会永恒的话题。
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老王给自己换了个频道,压低声音,像晚间档的电台主持人:“今天,我一个兄弟要为自己做一个决定,将埋在心里的悸动说出,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英俊帅气的小腼腆,张俊!”
在掌声雷动中,张俊和老王换了个位置,没喝酒的他脸比老王还红。他走到圆心处,双手局促地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马兰兰激动地握紧我的手:“表白了表白了,我最喜欢看害羞的男孩子表白,萌萌的羞涩真爱!你猜会是谁!”
我不知道会是谁,反正不是我。
张俊我对他有些印象,说到底他和我还是一个班的,但大学就是这样,每天几节课,除了和自己寝室的在一起就是和几个玩得好的在一起,所谓的同班同学也只是上课的时候在一个屋子听课而已,有种拼课拼老师的即视感,踩着上课的点进来,踩着下课的点冲出去,偶尔还有翘课和睡觉的现象,再加上他比较腼腆不常表现自己,不熟悉是自然而然的事。
在我的印象中,和他说话应该不超过十句。
张俊握着话筒的手还有些颤抖,我为他的勇气点赞。
“我,我喜,我......”张俊在圆心处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咬着嘴唇沉默了有两分钟。
这两分钟大家也都是沉默,没有人起哄,没有人嘲笑,二十多岁,大家都学会了理解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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