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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
(五)
刚刚飞了两个时辰,就感觉有些喘了,果然郁轻缅的千水谷灵气聚集却没有适合我的灵气,反倒折损修为。也罢,反正桑海大概也不远了,看到正下方刚好又片湖泊,正好下去歇歇。
脚刚刚挨着地,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看来这里刚刚并不平静的样子。仔细看看似乎湖边的湿地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呢。直觉这里等下估计还会发生些什么,我刚刚飞的有些久指不定能不能应付的过来呢,还是先走远些好了,毕竟,婆婆也说过,不要沾惹上凡世间的恩怨情仇嘛。
随手摘了根草,慢悠悠沿着湖边向北方走去。果然这里的水靠近北方,比起千水谷清冷了不少,不过还是没有我的桑海漂亮。不远处的树似乎也都脱落成了光秃秃的样子,就算这样也比千水谷花花绿绿的好看。这么想着,千水谷真是丑死了,郁轻缅那个家伙是怎么忍受住的,也难为他总是守着那么一片“灵地”了。
“别动!你是何人!”正认真数落着千水谷,脖子上突然就多了一面白刃。真是,连飞两个时辰再加上走神之后,竟然遭遇所谓的“抢劫”?不过也蛮有趣,我可是还没体验过呢。
“你、你笑什么?果、果然是妖孽!我、我这就带你去见王爷!”身侧夹杂着唾液的声音直冲我的侧脸,笑就这么僵在脸上。为了所谓“抢劫”,我忍了。
随着他继续朝北走,路上倒是看到不少的和他一样穿着盔甲的人,不对啊,这阵容不像是抢劫吧。哦,对,他要带我去见王爷。王爷,难道就是那种京城王府的那种王爷?坏了!
正准备脱身逃走,就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你看爷我像是吃这种粗食的人么?再去给爷找!找不到吃的就别回来见爷!”得了,这下还遇见熟人了。
“咦?你你你你、你不就是那个采花贼?!”卫子墨转眼看见我,说完还抱胸后退几步,一副怯怯的眼神偷偷瞄着我,我着实费解是怎样的经历让一个世子整天为劫色而担惊受怕。
“世子,刚刚她在周围晃悠,形迹可疑。请您处置!”身侧的男子俯首说话刀也没有离开我脖子,真是够了。我拂袖推开刀,一瞬移身到了那个所谓的世子身旁,“看起来你还记得我。还有,我不是采花贼。”实在受不了他那么一副含羞带怯的眼神,所以必须解释。转过头,一边嘟囔着“竟然不是抢劫真是没意思”一边准备提气用轻功,他一双手却突然抱住我的胳膊,“姑娘姑娘,您想劫色就劫嘛,我答应了还不行,你先别走,咱一起走!”
“一起走?难道你还要去桑海?”
他竟然直接无视掉我警告的眼神,径自在脸上绽开了笑容,“是啊,反正姑娘你只身一人,多不安全啊,再说和我一路还可以采采小花,喝喝小酒。而且我还能找好吃的,还有人保护你,就一起吧!”
怪不得郁轻缅和婆婆都说过不要惹京城的人,京城的人就是不好惹,就连看似蠢得发傻的卫子墨也是弯弯肠子。
“不必了,我没想要采你的花,我也不需要吃的,酒我更是没兴趣,也不需要人保护,”我又对着他笑了笑,“况且,我也不会找不到去桑海的路。世子你说,是吧?”
原本夸张的笑容在卫子墨脸上似乎僵了一瞬。哼,以为我傻么,去桑海的路除了我和婆婆知道也就只有郁轻缅了。那些求救赎的人也只是知道要一路向北,真正走的却是一条幻境,历经自我意识的折磨恍恍惚惚中就到了桑海。那本非是一条肉眼看得到的路。而这个卫子墨,在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和他所谓的同胞弟弟交换,还是在我的桑海上,这样的情况,不是有另外一个通晓桑海的人参与,就是卫子墨在捣鬼。这个人,不得不防。
卫子墨脸上的僵硬似乎只有一瞬就又挂上了没心没肺的笑脸,“姑娘,原来你认识去桑海的路呀,那我就不愁了。实不相瞒,我上次醒来就躺在王府门口了,定是姑娘你干的吧。那倒是真是麻烦你了,不过您倒是给我摆好姿势啊,竟然面朝下趴在大荣安街上,多不雅观啊,”哼,把你从马上甩下来没有头破血流就算好的了,“还有我醒来后一个月也没见子砚回来,我上次就是打听到子砚要去桑海,才一路北上的,结果半路昏过去,醒来时便看到了姑娘你,稀里糊涂的就又昏过去醒来便在王府门口。这不,我只好又原路来找他了,如果我没猜错,我当时和姑娘相见的地方就是桑海吧,相必姑娘也是见过子砚了,姑娘你看,我还是要随你去找人的。”
“卫子墨,是吧?我虽长居桑海不涉人事,但不代表我不懂凡事。你北上桑海去找你所谓的同胞弟弟,用不着带着整个军队吧。还有,”我拿出刚刚从他身上顺出来的锦囊,“出门找弟弟,需要带着它么?”
卫子墨果然脸突然就青了,伸手要夺。哼,还想从我手上夺东西,我把手突然移到身后,“卫子墨,我也无意要和你扯那么多,这玺还你可以,别带着你的人试图打扰桑海,或者说,警告‘那个人’,别打桑海的主意。而你的弟弟,三日后自会出现在千水谷,现在就带着你的人南下,别再出现在这里。”
我甩手把锦囊抛到他怀里,转身要运气要走,而后又传来夹杂些许幽怨的喊声,“嘿!姑娘,在下刚刚说的的确是实话嘛,你怎么就忍心怀疑我呢?我北上确是为了寻找我那弟弟嘛,至于军队和王玺也不是我非要这样啊。”
我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竟然还死不承认,转头准备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他原本笑得傻兮兮的脸倏然又认真了几分,“在下确无见不得人的心思。至于姑娘的话,我自会转达给那个人的。”说完便下命令让军队准备出发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神游起来,的确,他北上是为了找弟弟,“他”可不一定,如果是“他”让卫子墨带着军队和王玺来寻桑海,那必定是以卫子砚为要挟,却没想到我此刻不在桑海偏偏在路上遇到了卫子墨。如此一来,我出言要送卫子砚回去,卫子墨也就没有了顾虑,他倒也真是信得过我。而“他”让卫子墨带着军队和王玺前往桑海又是为了什么?这样想来,加上刚刚湖泊旁的血迹,他们倒不像是寻人,反而像是逃难。
那么,“他”定是要利用修容王府的王权来避难加上寻找胞弟,而“他”选择的避难所,就是桑海。想到这里,似乎有了些眉目,收回了神思,就看到卫子墨突然扭头朝我看过来,看到我似乎一直盯着他,脸上的笑容炸得更开了,一跃上马又扭身挥舞起双臂,“姑娘,我们后会有期啊!子墨很期待下次在千水谷见到姑娘你哦!回见啊”
呵,卫子墨虽没有表面上那么痴傻无害,倒也不是个坏人,一时也觉得他这人有些好玩,比常人笨,有意思,禁不住也挥起手臂朝他喊道“卫子墨!你等着啊!等着下次见面我采你花啊!”
(六)
想起上次卫子墨听完我的话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就觉得好笑,他在听到我的话更是瞬间红透了脸,扭过头一直把头低着,半句话再没说就乖乖随着队伍走了。当时我忍不住低头嗤笑,刚抬头竟看到他正偷偷扭头看我,见到我发现又慌慌张张把头扭回去,我正觉得奇怪,又看到他似乎给了一个护卫什么东西,不一会儿那护卫驱马来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块布料,像是从衣袖上扯下来的。
打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姑娘家是不能说‘采花’的,小心被人听了笑话,三日后见。那个,刚刚小爷只是震惊了,没有脸红。哦对了,还有,不许嘲笑小爷我的字,回头让你看看小爷我的画,字这玩意儿让给子砚玩儿了。姑娘保重,回见。”
“你这般痴傻的模样是在笑些什么?”耳边又传来那讨厌的冰冷语调。
“唉,郁轻缅,我笑我的,碍着你了么,你管我做什么?”我收回朝向窗外发呆的目光,狠狠给了面前这位正在举杯微抿茶水的玉美人一记白眼。
不是我非要去请这么一位大佛帮忙,只是除了婆婆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信得过了。当初信誓旦旦让卫子墨三日后去千水谷接他的弟弟,却没有想到那个卫子砚也不是那么好找。本以为知会郁轻缅一声,他也就把事情办好了。没想到我还没有到桑海就收到他回的信,说什么这需要他亲自出谷找,而我必须去帮忙,否则他就懒得管了。这人看起来神仙一般的人物,却是这么小气,还学会了凡人常用的“威胁”。若不是觉得卫子墨这人比较有趣日后还有的玩儿,我才懒得理他。不过毕竟这事也是和桑海有关,犹豫了一会儿,我也就只好和郁轻缅来到京都来寻人了。
郁轻缅的玉辇依旧稳稳地行着,我懒懒靠在车厢一旁,支起头看着对面这位玉美人,依旧是那么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慢慢地品着烟夭,这都已经走了两天了,明天再找不到人我的桑海可就又不得安宁了。如此一想,伸手直接夺过他手中的白瓷茶杯用力放在小几上,用力瞪着他“郁轻缅,当初是你说要来京都找人,还非要我来,可你到了京都在你的破车里足足喝了两天茶了,你到底准备还找不找人?”
郁轻缅皱起好看的眉,抚了抚溅上茶水袖子,闭上眼唇瓣开合,“是啊,都两天了,阿栖,你还没明白吗?”说着放下手扫了眼我迷惑的神色,见我不答,似乎有些失望,叹了口气望向喧闹的窗外,“也罢,你本就是一颗榆木脑袋。”
我一听拍上白玉几准备吼他,他却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了我的手上,抬头对上我的眼,眼角难得上挑成好看的弧度却依旧是冰冷的语调,“阿栖,你该是知道的,我找不到是代表我不想找,要我找人,理由呢?你给了么?”
一瞬,我的后背也僵硬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慵懒妖娆似乎眉目含情的玉美人是郁轻缅,这时语调依旧冰冷无波的白衣人是郁轻缅,之前不忍心伤害谷中一草一木的是郁轻缅,现在不去寻人任他人死活只为等一个一个理由的是郁轻缅,那个担心我安危把我接到千水谷的是郁轻缅,而现在明明伸手可以帮我忙却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理由的还是郁轻缅。这些,都是郁轻缅。可是,我却根本不知道郁轻缅到底是谁。他是清心寡欲的修仙人还是冷眼旁观尘世的路人,我不清楚。他算是我的亲人还是朋友,我不知道。他是郁轻缅,一个我或许认识不认识的人。
我冷笑一声,“郁轻缅,你要什么明说就好了,何必兜这么一个圈子。哦,我也是忘了,你怎么会是那种随意帮人的人,你又不是仙人,是吧?”我抽出手,靠向他的身侧,伸手挑起他玉石一般的下巴,“你帮或不帮,我也不在意,若是桑海没了,我另外找个地方便是,我早就只是一副驱壳,我何曾在意过什么。这点,你最清楚,不是么?”
说完再也不想再看他一眼,一甩裙摆准备跃出车外,郁轻缅却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在我耳侧微微叹了口气,“人在盼风楼,我陪你去。”
终于车停了,却不见他动身。车外倒是一片喧闹,还隐隐飘进各种香料味。我伸手准备掀起帘子,郁轻缅手猛地挥过来握住我的手,额头上似乎有一层薄汗,语气难得透露一丝紧张无错“再等等。”
“等什么?不过郁轻缅这是哪里啊,怎么这么吵?”我不能掀帘子只好凑到他身边问他了。郁轻缅垂下头尽力装作云淡风情的样子说道:“盼风楼,不过是喝酒吃茶的地儿,只是这里晚上才接客人,现下夜色还不够浓,再等上一会儿,卫子砚才能找到。”
“晚上喝酒吃茶,他们都不睡觉吗?”我总觉得郁轻缅在敷衍我,似乎想隐瞒些什么。
“喝完酒吃完茶便可睡在此楼了。”他目光似乎颤了颤。
这下我可就明白了,不就是青楼么,干嘛解释的那么费劲,我可是见过很多去桑海求得救赎的人是因为青楼的女子和家中矛盾云云导致身败名裂的。我扭头准备调侃郁轻缅几句却发现,他的目光接触到我的视线就仓促的避开了,我把头凑过去仔细看他的脸,发现他的脸上又可疑的红晕。嘻嘻,这样的郁轻缅我可是第一次见,难得有点可爱。忍不住用手捏了捏透着红晕的漂亮玉脸,“郁轻缅,你看,这样漂亮多了,多好看,多好玩”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就一挥衣袖拂开了我的手,似一阵风似的仓皇下了车。我可惜的拍了拍手,故意很大声地叹了口气,朝车外喊一声“小气”也跟着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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