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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江
我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的,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木,眩晕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忍不住干呕了起来。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我的眼上被蒙了一块黑布,手脚亦是被捆住了。身下的颠簸感还在,我现在应该是在马车里。
这个样子,是被绑架了?我有些莫名其妙。看样子应该是昨晚睡着的时候被人下了药,可是绑我做什么?
我扭着身子在车厢里拱来拱去,马车不大,我拱了几下就摸到边了,里面就我一个人,绿水不在。
我扶着马车边缘的凸起部分坐起了身子,又是一番天翻地覆的眩晕,吃力地稳住身形,手上绑的绳子并不结实,我用力一挣,竟然让我挣开了。扒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我细细打量了一下现在的处境。马车没有窗户,车门处挂着一道厚重的帘子,一丝微光从门帘的缝隙处照进马车里,使得周围泛起昏暗的光线。
这时,却从帘外传来了对话声。隔着帘子,我听得并不真切,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帘子,将耳朵贴在了门帘上。
对话的是一男一女。
“婶子,这么好的货卖给那李员外家才值五十两银子,还不如给了那倚香楼,价格可是翻了好几倍的。”
“别废话,那李员外岂是我们得罪得起的?”
我一惊,听这声音,竟然是那客栈的伙计和老板娘。我们这是入了贼窝了。
马车外的对话还在继续,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
脑子里急速飞转着该怎样脱身,打?南南确实教过我一些拳脚功夫,但那些花拳绣腿也就是摆个好看的架势,真正用来与人搏斗肯定不行的。逃?轻功我倒是学过一点,但是飞也飞不高,最多跑得快一点。我一面心急如焚,一面暗暗懊悔没有好好同南南学习武艺。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那伙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进去查看一下。”
我倒抽一口冷气,管不了那么多了,跑!
迅速退后摆好攻击姿势,只等那伙计掀帘进来,我猛地朝他鼻梁上揍了一拳,这一拳用力颇重,直揍得他仰面倒了下去。那老板娘听到动静想上前查看,我故技重施一拳朝她挥了过去,却被她闪了开来。我顾不得太多,跳下马车就跑。
身后传来那伙计气急败坏的叫骂:“婶子,快追,别让他妈的跑了!”
我一气儿冲出百米开外,回头看他们果然追了上来,更是一刻也不敢停,磕磕绊绊地运着轻功就往前跑。这是在荒郊野外,四周空旷无一物,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又惊又怕,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身后。
渐渐地我感觉力不从心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我快不行了,如果这个样子被追上,定然是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的。慌乱中我四处张望,右前方赫然出现一片树林!我心中一喜,进了林子他们便是追也不好追了,我大可以躲起来,也好过这样毫无目的地狂奔。
我深吸一口气,加快步子一口气冲进了林子。一进林子,光线陡然暗了下来,阳光被茂密的树冠挡在了外头,只余留一些破碎的光影斑驳地投射在地面。
我没敢顺着林中人工开辟出来的小径走,一头扎进了路旁的灌木丛里。
用力扒开挡在面前的荆棘丛,尖刺划破了皮肤,扎进肉里,可我不敢停,闷头往丛林更深处钻,等到我意识到终于甩开了他们之后,方才力竭地瘫软在地上。
扭头看了眼身后,我已经进到丛林深处,周围尽是高大的灌木,一眼望不到头。
“咝~~”抚了抚鲜血淋漓的手掌,我疼得直抽气。鼻子有点酸,我从未单独一个人生活过,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困境,南南总是会把我照顾得很好。
举目望着四下陌生的环境,我除了不知所措,还有点难过,我想南南了。
正在我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突然听到两声细微的‘嘶~嘶~~’声。瞬间我感觉我头顶上的毛发都怵得炸了起来,僵着脖子将脸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正好与树枝上挂着的乌梢蛇四目相对,硕大的蛇头离我的脸不过寸许,正歪着脑袋吐着信子打量我。
我咽了口唾沫,小腿开始发软。好...好大!
那乌梢蛇是盘在树枝上的,蛇身足有手腕粗细,红黑相间的身子还在缓缓游动。
我真的快哭出来了。
我小时候被蛇咬过,所以至今对这种冷血爬行类动物都有一种极端惧怕的心理,我还记得这种动物爬行在身上的那种冰凉滑腻的触感,一想起就脑袋发麻。
缓缓地后退一小步,我试图拉开我和它之间的距离。看它似乎没什么反应,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继续小步后退一点一点往外挪。突然,“啪”一声,我踩断了一根树枝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我骇得脸色大变,一看那乌梢高高地仰起身子作出了攻击姿态,脑中瞬间就炸了,不顾一切地转身就跑,真正是奔命。横生的树枝跟灌木狠狠地抽在我脸上,我知道我的脸在流血,但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我甚至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凭着心头那股惧意死命狂奔。
突然,身前一空,阳光扑面而来,照得我睁不开眼。
我出了林子了。
我喘着粗气,四下搜寻着那条大蛇的踪影,还好,没有追上来。
眼前,是一片花海。
很大一片,广袤得似乎没有尽头。满目皆是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微风拂过,荡起一圈白色的波纹。我抬脚走进了这片花海,恍然生出一种尚在梦境的错觉。
左边的花丛大幅度地动了动,我侧目看去,一白衫公子仰躺在花丛中,头枕着一块青石,阳光洒在他脸上,泛起如玉的色泽。
我脑中突然就冒出了一句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知道为什么我慢慢走向了他,当时脑子里有很多奇怪的想法,这人是谁?这片仙境的仙人?还是守护这片花海的花妖?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多,而我走到他面前也不过就是几步的距离。
他虽躺在花丛里,但一身白袍仍旧干净整齐地一丝不苟,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安静美好。
就这样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偷看人家睡觉是不对的,南南说过,非礼勿视。刚想开口说话,却见他抬起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我有点惊讶,他能看见我?
白衫公子嘴角挂起一抹笑,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有着初醒时候的沙哑:“我叫徐江,你叫什么?”
“啊...?”我一呆,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还是呐呐地回道:“我叫错错。”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这个错吗?”徐江闭眼吟出一首词,忽又问我。我不大懂他说的是什么,就含糊地点了点头。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手肘搭在曲起的膝上,撑着下巴看我,“小家伙,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迷路了么?”
我第一次从正面看他,唔...怎么说?可爱?
见我不说话,他站起来缓缓走向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朵白色小花,轻轻地插在我鬓边,“我带你回家吧。”
这便是我和徐江的相识,一场命运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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